余秀华：我爱这哭不出来的浪漫 | 瞬间MomentX

云开月出

New York with Moon, Georgia O'Keeffe [美国]

在纪念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的浪漫日子，想起余秀华的诗句。

“万物先于我们打开：比如此刻，流动在麦田上的月色

雨后的，在微风里轻轻摇摆的月色”

仿佛此时月光正衔着轻羽拂过脸庞。而余秀华的散文也如月光般冷寂，赤诚，忧伤，明亮，透澈，柔软。

这篇《我爱这哭不出来的浪漫》中，她只为在一个宁静的夜晚，自娱自省，“芬芳自己”。节选其中几段与你分享，也愿你能感受到此刻的芬芳，觅得些许安宁。

我爱这哭不出来的浪漫（节选）

作者：余秀华

借严明的这个书名，在这段时间少有的安静夜晚里，敲几个字，芬芳自己。院子无月色，月在我心；月季无花朵，花在我心；我爱这幽寂的，清愁暗锁的夜晚。如同从一个热闹的场合里出来，回家的路上是大块的青石板，一些玲珑的屋角翘起古色古香，茶花怒放，猫步轻盈。大地依旧宽容地收留着我，让我放纵，让我安静；给我沉迷，给我清醒。横店浓郁的气息在我骨骼里穿梭，油菜花浩浩荡荡地开着，春天吐出一群群蜜蜂。

人都有自己的一个角色，有人喜欢把自己看成导演，我从来没有这样的野心。我一直尽力配合命运，演好自己的这个丑角，哭笑尽兴。该活着的时候活着，该死的时候去死，没有顾忌。只是现在，命运的错位里，聚光灯打在了我身上，我能如何？我本来就是这个角色，本真即为表演。一直有人问：你现在成名了，生活有什么改变？天，让我怎么回答？生活是什么，是一个接一个的细节，我参加的那些活动、节目怎么能叫生活？我虽然不会对这美意警惕，但是的确无理由欣喜若狂。我爱这浪漫，这哭不出来的浪漫。我心孤独，一如从前。

我不知道上天为何厚待于我，我如何有被如此礼遇的资本？我没有。我只是耐心地活着，不健康，不快乐。唯一的好处，不虚伪。有时候非常累，但是说不出累从何来。有时候很倦怠，又提醒自己再坚持一下。其实，此刻若死，无憾。

灵魂何处放？这个倒霉的问题多么矫情，但是我的确不知道。我说：人生是一场修行。难道修行没有欲望？去掉欲望的本身又是新的欲望啊。我修行不为世俗名，我修行不为好婚姻，我有何值得？我求心安。（写到这里，突然云开月出。）

选自《无端欢喜》，新星出版社

2019.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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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三十 | 本期校对：西格玛 歆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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