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摩太·凯勒谷歌演讲：我为什么相信？

本期塔城的分享整理自提摩太·凯勒2008年3月5日在谷歌的演讲视频

Tim Keller: "The Reason for God" | Talks at Google

（链接见文末）。由于演讲时间有限，部分论证未完全展开论述，更多内容可参见由橡树文字工作室推出的《为何是他》一书。

本期推送演讲的前半部分，下期推送问答环节。

提摩太•凯勒（Timothy J. Keller）：美国牧师、神学家、护教学家。著作《为何是他》《诸神的面具》、《慷慨的正义》、《工作的意义》等。在国内，其著作多由橡树书店、上海三联书店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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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们谈谈“为什么”——信仰上帝的根据，或者说是建立信念的依据。这个话题不太可能用25-30分钟说清楚，但没关系，毕竟你还有一整本书可以读（注：指提摩太•凯勒的书《为何是他》，橡树图书/上海三联书店）。

我现在所要讲的大概比较粗略。如果有什么引起你的注意，我想问题不大，因为我总可以说，你可以读这本书的剩余章节。在这个分享里，我的确不能很好的回答开头的问题，但是我花了更多时间写书，因此书里有更好的回答。那么，问题是：对上帝的信仰有什么依据呢？

在这，我们主要讨论三个问题：信仰上帝的依据为何重要？这些依据有用吗？这些依据具体是什么？

首先是重要与否的问题。如果你十分怀疑上帝，确实无法相信上帝，那么你真的需要听听我将告诉你的，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在你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我大致估计了一下）——那是挺久之前了，所有人都认为，只要社会的科技越发达，人们就会越少受宗教影响。人人都以为他们了解事实：经济越发达，人们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宗教越式微，关于神、真理、神迹之类的观点都会逐渐绝迹。

而现在，几乎没人再这么想了，毕竟现实已经证明，以前的预测并没有成真。反之，坚定、正统的上帝信仰在全世界范围内变得更为兴盛。美国也是如此。而世俗思潮同时也在兴起，因此造成了当前这个更为两极分化的社会。上周，Pew Foundation发布了针对美国民众信仰生活的最新调查，结果表明，福音主义的五旬节派是当前人数最多的宗派，超过了主流的新教徒和天主教徒。

这样的发展在30年前是难以想象的。同时，其他国家和地区也有同样的发展趋势，在过去的1个世纪内，非洲的基督徒从9%上升到55%。而在过去几个世纪科技不断发展的韩国，基督徒的比例从1%上升到40%。中国的情况大致相仿。现在中国基督徒的数量已经超过了美国，而这一发展和科技的不断进步是同步的。

出于某些原因，传统宗教信仰并未走向消亡，这意味着，我们相处的唯一方式就是尝试彼此理解。如果你不相信上帝，那你可能需要尝试理解为什么其他人会相信，否则，我们可能很难在一个多元社会中共事。新无神论者——比如道金斯先生、希金斯先生等等——在他们的书里批判宗教多么糟糕，但你知道，这早已不是什么新思想了。

从很久以前，许多人就开始批判宗教。这些书里有那么一点不同的是，他们不仅说宗教是不好的，他们还说对宗教的尊重是不好的。如果你想知轻易地贬低、鄙视一个群体，方法就是别尊重这个群体的信仰，无视带给他们喜悦和生存意义的信仰。如果你意图鄙视一个群体、不愿试图理解他们，这条建议就是一份社会灾难的指南。那么，如果你相信上帝，你需要知道相信的依据，理由就是：怀疑（Doubt）。

你会有怀疑。别告诉我你没有。我知道你的教会可能告诉你：喂！不要怀疑。我们不能疑惑，我们要有信心。如果你不着手解决你的疑惑，只是说好吧，那在这种怀疑中我为什么要相信呢？为什么我要相信基督教？为什么我要相信上帝，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如果你的疑惑没有驱使你去问问题，你的信念就永远不会更坚固。诚实的面对和解决疑惑是增长信心的最好方式，这样的信心能够经得起考验。所以，如果你相信上帝，你也需要去了解相信的依据。

据我所知，在美国有许多人多少有一种矛盾心态。他们对上帝的信念有些奇怪。你有时候相信，有时候不信；有时候信的多一点，有时候少一些。那你可能很需要听听下面这一点：信仰上帝的依据有用吗？这很重要。基本上，人们信或不信上帝有三类理由。也就是说，无论你信或不信，通常都处于这三种类型。

理性依据

一种智识上的选择

个人理由

经过诠释的个人经历

社会因素

所处社会环境的影响

第一类是理性依据。你可能读过对上帝存在的论证，或者读过反对上帝或基督教的论证。以基督徒的立场来说，这可能是一个人接受宗教信仰的理由。如果你认为论证很有说服力，你就相信；如果你觉得论证不合理，那就不相信。这是一种智识上的选择，也可以称之为合理性。

第二类是个人理由。其实没有人的信念严格的基于理性依据。通常我们都会有一些个人原因。一些个人经历十分悲惨、困窘、糟糕、绝望；有趣的是，有的人认为，这些遭遇表明我的生命确实需要上帝，我需要上帝帮助我走过这些困难；也有些人有相同的经历，但他们却想“我不要一个允许这些事发生的上帝”。另一种情形是，有些人可能很成功，比如说他们在这里——有自动加热马桶的谷歌——工作，十分满意，生活平顺。他们或许会说，这表示我并不需要上帝；但也有人会想，我开心也成功，但仍旧感到空虚。所以，这些重新经过诠释的个人经历，也是一部分信与不信的依据。

最后，社会因素。我们有一整个领域、学科称为“知识社会学”。这个学科认为，如果你认同或隶属一个群体，对一个群体的人有归属感、依赖性，你会更倾向接受他们的信念。相比那些你不感兴趣、没有亲近感的群体，你会认为他们的信念更合理。也就是说，很大程度上，你所相信的取决于社会支持。我想我们大多数人应该承认这一点。如果你一度相信上帝后来又放弃了信仰，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你想要交好的那些人对信仰抱着怀疑、不屑、取笑的态度。又或者，你原本不信上帝，后来有了坚定的信念，通常这也是因为你发现那些自己很喜欢、欣赏、认同、想要成为的人们持有这样的信念。

你不能将信与不信的依据简化成这三种原因的其中一个，虽然人们常常这样做。

接下来我来说说为什么这三种原因是同时存在的。

经常有一些无信仰的人对我说，“你是个基督教牧师，你当然认为你知道了真理，基督教是真实的。但如果你出生在马达加斯加，你就不会是个基督徒。” 我坐下来，回答到，“你想表达什么呢？” 接着他说：“我对上帝的理解是理智的。我仔细思考过。但你的信仰其实完全是社会和文化的产物。你是基督徒因为你在美国长大，而不是马达加斯加。”好吧，我是怎么回应的？

他是这么说的：“我是个世俗主义者，我认为宗教都是相对的，你恰好是基督徒。如果你生在马达加斯加，你就不会是基督徒。”

我的反驳是：如果你出生在马达加斯加，你就不会是个世俗的相对主义者。这不正说明你的立场完全是社会文化的产物吗？一定程度上，他不相信的原因是他的信念得到了一定的社会性支持，但不完全是这样。也有一些理性因此。三者都有。“我的立场知识基于理性，而你的立场基于文化和个人经历。” 这种说法完全是错误、傲慢、不公正的。

顺带一提，如果你是一个基督徒，你也最好别以为信仰完全取决于理性。如果你是基督徒，你相信的是：我们作为人类，是按着神的形象被造的，这只的是全部的我们，而不只是我们的理性，或单是我们的情绪、我们的社会属性、我们的情感特征、我们的知识结构。我们各方面都有神的形象，不同方面在信仰中有不同的作用。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主要问题。什么是信仰上帝的依据？

探讨这个问题可以有许多角度，我想建议你爬一个三档的梯子，来理性思考信仰。当然，这不是说所有相信上帝的的人都采取同样的三个步骤来爬这个梯子。而我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找和思考的。

第一步：你开始认识到不信上帝和相信上帝，其实需要一样多的信念。这是第一步。不信上帝同样需要信心。

第二步：不信需要更大的信念飞跃。你会看到，比起相信上帝，拒绝相信需要在黑暗中跨出更大的一步。

第三步，你需要认识到，即使你可以思考信仰合理程度到一定程度的概率，你还需要个人的投入来完全确定信仰。如果你攀登完了这三步，你会相信上帝。（作为一个牧者，这部分我还是建议你读读书，如果你读过，你会发现这里15分钟所讲的非常简略。）

第一步是：不信比相信需要更大的信念。我怎么论证这一点？我的理由是：所有声称证明了不存在上帝的论证都颇为浅薄。所有你听过的所谓“不存在神，基督教是虚假的。” 如果这些理论中的任何一个立得住脚，你可以说“基督教是假的，上帝不是真的。” 但没有一个理论站立得住，如果所有理论都无法证明神不存在，那么，神确实存在，而认为没有上帝实际就是一种信念。你明白我说的吗？我们可以看看一些经常被拿来说的理论。

#	常见论证	相关人物
1	“这么多的罪恶与苦难发生在世界上，所以并不存在一个全善并且全能的上帝。”	大卫•休谟；William Osteen
2	“如果真存在一位神，他的信徒们在历史中怎么会犯下这么多的罪恶？”	希金斯；波兰诗人Milosz
3	“我不知道有没有神，也没人能够知道。”	Lesslie Newbigin
4	“除非你证明有上帝，除非你给我看合理的经验证据，否则我不会相信上帝。”	C.S.路易斯

第一个，也是主要的一个论证关于罪恶与苦难。

这种观点大概是：看看全世界这些没道理、无意义的罪恶吧。对吧？由于种种冰冷无意义的罪恶，如果有神，那么他要么就是没有力量终止罪恶，要么就是没有良善去停止罪恶。这么多的罪恶与苦难发生在世界上，所以并不存在一个全善并且全能的上帝，否则他就会阻止，圣经里所说的全善、全能的上帝不可能存在。18世纪的大卫•休谟在《自然宗教对话》中的观点。但这个论证站不住脚。悉尼大学主要哲学家之一的William Osteen写到：当前，以罪恶驳斥上帝的尝试，在任何哲学层面上几乎都宣告失败。我其实不忍这么告诉你，因为当有人真实经历磨难的时候，对你而言那不是一个哲学问题，而是很个人化的。我希望你别把这看作一种冰冷的安抚。但对许多人而言，这个问题仍然有哲学性，他们会说：“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允许这些罪恶存在的上帝呢？”

自1982年以来，再也没有重要的哲学作品试图基于罪恶和苦难来驳斥上帝的存在，因为就像William Osteen说的，在哲学界，这个问题已经不值得讨论了。过去二十年的哲学家们的答案是：你说上帝不可能存在，因为所有这些没道理、无意义的罪恶存在。但问题是，你怎么知道这些是完全没道理的？你怎么知道这些背后没有好的理由？唯一的回答是：“好吧，我想不出任何好的理由。” 啊，原来这就是你的前提。因为我想不出上帝有什么原因会允许罪恶和苦难继续，所以，不可能有上帝。这怎么成立呢？如果你因为罪恶苦难而恼恨一个全知全能的上帝，那这位全知全能的上帝不能出于你设想不到的理由这么做吗？你不应前后矛盾。这就是为什么哲学界会认为通过罪恶磨难驳斥上帝是很浅薄的。

如果有人说：“这对我来说不是哲学问题，而是亲身经历，我的生活太不幸了，所以我无法相信上帝。” 一分钟前我们说过，有很多的人他们也经历了一样多的痛苦磨难，但这些却将他们引向上帝。

所以，个人的磨难，艰难的经历，以及关于苦难的哲学问题都不能证明上帝不存在。这个论证不成立。

下一个呢？我称这个理论叫做：希金斯驳上帝论证（Hitchens’ argument）。希金斯也在这演讲过，对吧？

这个论证是这样：如果真存在一位神，他的信徒们在历史中怎么会犯下这么多的罪恶？历史上那么多的暴力、压迫、邪恶？如果真有上帝，为什么都是那些相信上帝的人以上帝之名所做的？这就是他的观点。但这里有个很大的问题。在人心中，一定存在着某些相当倾向于暴力、压迫的东西，它会扭曲任何的世界观、哲学、信仰状况，使之变为暴力。举个例子，日本的军国主义传统滋生于佛教和神道教的土壤中，而基督教土壤中也产生过11、12世纪的十字军东征，以及今天那些枪击堕胎医生的人们。伊斯兰也产生了世界范围的恐怖主义。

那无神论怎么样呢？去上网看看吧。看看无神论，斯大林，柬埔寨，红色高棉。著名的波兰诗人Milosz有一篇绝妙的短文叫做《虚无主义的朴素魅力》（The Discreet Charms of Nihilism），他在文章中点明了一些东西：“如果你相信有一位神，你很容易将信念扭曲成暴力，因为你会说：‘我手握真理，而你没有，我比你好，你是低等的人。’ 而如果你不相信神，那将是你暴力的通行证。我轻眼见过那滋生暴力的土壤，我亲眼见过那种扭曲。”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说，“如果你是个无神论者，你会说，只要是此生能逃脱惩罚，那就能永远逃脱。”如果我杀了一群人，没有后果，那也不会有审判日，不会有此生之后的惩罚。他说。“这是我亲眼所见。” 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我不想成为基督徒，就是因为有些人把基督教扭曲成了暴力的工具 —— 我不想告诉你，如果你是个无神论者，那听听Czeslaw Milosz说的吧，他说他已经见证了无神论扭曲成了暴力。所以呢？你可以将任何东西扭曲成暴力，不论是信仰或是不信。

这些仅仅意味着一个僵局——它既不能证实上帝，也不能证明无神论。我不打算说：“无神论很愚蠢，看看这些那些，看看斯大林”。当然，我也不希望你仅仅说，“基督教很愚蠢，看看十字军东征吧。” 让我们承认打了个“平手”，没有驳倒，也没有证明。

现在我们可以说说第三个反对上帝存在的论证。这个论证不是说不存在一位神，而是说假使有一位神，你也不可能知道。有很多人说：我不知道有没有神，也没人能够知道。英国学者莱斯利·纽比金（Lesslie Newbigin）在一篇很棒的文章中描述了不可知论者通常的论证 —— 瞎子摸象。你听过吧？六个盲人去摸一只大象，每个人碰到的部位不同，摸到象鼻子的人说，“哦，大象很长而且很灵活。”摸到象腿的人说，“胡说，大象长得粗壮矮小。” 这个寓言事想说的是，每个瞎子都认为自己了解完全的大象，但其实他们每个人只感知了一小部分真相，没人能够了解完整的真实。所以，宗教的世界也是如此。

每种宗教都有一些智慧可言，但事实是，没有谁了解真理。没有人能看到全局，没有人能说：“我的确认识上帝。”莱斯利·纽比金有一个很棒的观点：“瞎子摸象的故事家喻户晓，常常被用来引证宗教不可知论，但这个故事真正的意思却一直被忽略掉了。这个故事的讲述视角是一个视力正常的人，他能看到瞎子看不到的图景，也就是关于大小的完整真实。而只有一个能看到完整大象的人能够知道这些摸象的人瞎了。”

你了解他说的了吗？你能够知道瞎子摸象的唯一可能性是：你不是瞎的。你只能从一个看得见的人出发去讲述这个故事。然后，他又说到：“这显示出一种表面上的谦虚，似乎在坚持真理比我们每个人所能抓住的内容大得多。但是如果一个人用这种论证来驳斥所有分辨真理的观点，那这实际上是相当傲慢的主张，它的出发点是拥有高于任何宗教的知识。” 你明白了吗？如果你说，我不知道哪个宗教是真的，这或许是谦虚的表达。但如果你说，没有任何宗教拥有真理、没有人能确定是否有上帝，那么实际上你假设自己有一种没有任何人、任何宗教有的知识。你可真大胆啊。看到了吧？申称无人晓得真理是在宣布一条普世真理，这又是多么傲慢。除非你认为自己看到了全部真相，否则你不可能知道，所有人都没看到完整真相。因此，你所做的，跟你认为宗教人士不应该做的，实际上是一件事。这能驳斥上帝吗？这能证明人无法了解上帝吗？当然不能，这是作茧自缚。

最后还有主要的一点。我遇到许多人会这样反驳上帝的存在，他们说：除非你证明有上帝，除非你给我看合理的经验证据，否则我不会相信上帝。问题是，信仰的确需要一个跨越。你会问，你说“信心的跳跃”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一位创造了宇宙的上帝，那么很确定的是这位上帝不会隶属于宇宙之内，他不会是完全限制于宇宙内的存在，他不会像是太平洋上的一座岛屿。所以，除非有人证明太平洋上有这么一个小岛，否则你当然没有理由相信确有其事；又或者一种化学物质，除非某人证明了它，否则没理由相信它存在。然而， 为什么你要假设，上帝是一种局限于世界之内的存在，而且是能够被人证明的呢？你不得不承认，这存在一个信心的跨越。你实际上在假设某一种关于上帝本质的属性，然后再得出他不存在的结论。

C.S.路易斯在1961年写了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参见塔城推送《寻找莎士比亚》part1 & part2）。你们可能知道俄国是第一个实现载人航天的国家，加加林是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他回到地球的几个月后，苏维埃俄国的首相赫鲁晓夫做了一个关于无神论的演讲，他说：“我们将人送上了‘天国’，他回来后说并未在任何地方发现上帝。” 接着，路易斯写了一篇十分有趣的文章，他说：“如果有一位创造了世界和我们的上帝，你和上帝的联系就不可能是故事里的两个人物之间的关系。你和上帝的关系，应该是像哈姆雷特和莎士比亚之间的关系。”如果哈姆雷特想要证明莎士比亚确实存在，可没办法只通过坐在实验室或者冲到台前。他能想到莎士比亚的唯一依据就是，莎士比亚将自己写进了这部戏剧里面。这表明，如果存在一位造物主上帝，那么确实会有证据。但是如果你认为除非有人向你证明了上帝，否则你无法相信，那么在你承认他存在之前，已经做出了一个关于上帝本质的信心飞跃。

除此之外，其实你很难真正证明任何事物。你上过哲学导论吗？我无法向你证明我不是一只梦见自己是人的蝴蝶。你也很难说明你的记忆是真实的，同时不陷入循环论证。整个世界可能就存在了这么几分钟，五分钟前世界刚刚出现，你的记忆认为就是如此，你怎么证明不是这样呢？哲学家知道你实际证明不了任何事。对了，你也证明不了任何的道德义务，证明不了人类具有内在价值，证明不了人们拥有权利。这些你都证明不了。这也不是自明之理，也许这些对你的朋友们显而易见，可是对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可能并不如此。你无法先证明什么，然后再基于这些生活。那么，你为什么对上帝说：如果你在那里，你就向我证明你自己；如果你没有回应，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但都是一个信心的跨越。

现在，我们不能一直停留在梯子的第一阶上了，我没法完全把想说的都说完，但你还是可以去读书的。因而如果你不能证明上帝不存在，这就意味着可能存在一位上帝，如果这间房子里的有谁过着没有上帝的生活，你需要承认这是有风险的，自己掌握生活是需要信心的，对吗？这种信念的程度不亚于一个将自己交托上帝的信徒。

如果你还没认识到这一点，那么你可能还没踏上相信上帝的第一步。如果你有所认识，哪怕是第一次，那你已经踏上了第一步。接下来是第二步，阶梯二。这部分我会简明扼要，因为有一部分内容我已经在第一步里谈到了。

第二步是：比起相信，不信上帝实际需要更大的信心跳跃，在上帝存在的前提下，你在这世上所见到的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我想举两个例子：微调宇宙（fine-tuning of the universe）和人权。你很可能听过微调宇宙，对吗？科学家Francis Collins很好的解释了微调宇宙：物理基本量和常数 —— 光速，重力常数，强相互作用，弱相互作用——这些量都调节到一个极其精确的程度，以确保有机生命的产生。因此，这个世界很像是为人类生命而精心设计的。然后呢？接下来的论证是：生命随机产生的可能性有多高？极为不可能，因此上帝很可能存在。（👉参见塔城推送《宇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理查德•道金斯会马上说，这不是证据，原因如下，他说：“如果大爆炸形成了无数个平行宇宙，那么我们其实只是恰好身处其中之一而已。”好吧，也就是说我们实际上有亿万分之一的概率，的确有可能存在于此。微调宇宙不能证明上帝，没错。但圣母大学的基督徒哲学家阿尔文·普兰丁格（Alvin Plantinga）提出了很有意思的一点。他说，你可以想象一下自己在打扑克牌，其中有一个人连续20把用四张A赢了你们。最后一回，他一抬手，又是四张A。其他人都做不住了，你甚至快要动手了。普兰丁格说：“这人说到，‘我知道你们觉得可疑，但是如果这里有数不清的平行宇宙，那么任何一种扑克组合都有概率存在，那么刚好有一个宇宙是我不作弊就一直拿4A。我们只是恰好身处这个宇宙而已。难道这不可能吗？你无法证明我作弊了。’” 你的回答很可能是是直接给他一拳，你会说，证明什么破概率。你知道，没有人是那样活着的。也就是说，微调宇宙证明不了上帝存在，但是如果确实有一位上帝，那就有了合理解释。如果没有上帝，那将是永无止境的博手气。（👉参见塔城推送《普兰丁格：达尔文，意识和意义》）

另一个例子是人权。Alan Dershowitz的书Shouting Fire里有一章谈到人权从何而来，他认为有四种可能性。人权是这样一种信念：无论年龄、种族、性别、社会地位、财富等，任何人类都极具内在价值，都有不被剥削、践踏的权利。现在，问题来了：我们为什么相信就是这样呢？

Alan Dershowitz认为，第一种可能性是因为我们相信上帝创造了人类，因此人类具有神圣属性。他们是按着神的形象造的。Alan Dershowitz接着说，可是我们很多人并不相信上帝，所以我们不打算采取这种路径。

第二种可能性：这是我们在自然中发现的。如果我们环顾大自然，在某种意义上，我们能见证人类是宝贵的吗？Alan Dershowitz认为不行，因为你环顾四周所看到的不过是弱肉强食 —— 也就是进化论所说的。安妮·迪拉德（Annie Dillard）因写《汀克溪的朝圣者》获得普利策奖，她多年前生活在弗吉尼亚的一条小河边上，她越发想要近距离观察自然的时候，她越发看到大自然血腥残忍的一面，强壮的吞吃软弱的——她看到水蛭钻入一只蟾蜍或青蛙，然后吮吸它的脑浆——她开始意识到：等一下，自然界的事物和我感受的是非善恶是如此的互相抵触。

她接着说：“进化并不钟情于你和我，它爱的是死亡。我曾想要居于园野，意图活的像自然一样自由惬意，然而，现在我似乎必须要设立一个界限。我必须和我唯一认识的世界分道扬镳。看啊，知更鸟的死那样痛苦而可怖，但大自然并未有丝毫不适。太阳出来，溪水涌流，适者生存，依旧咏唱，但我却无法那样感受死亡，你的、我的，知更鸟的或是我的生命。我们将生命看为格外宝贵，自然却视生命于草芥。看来，我不得不拒绝溪水一样的生命，以防自己变得全然残忍。这世界、自然若不是一只怪物，那我就是个怪人。” （因为我相信的是强者不应该吞吃弱者，但这自然无时无刻都这样说。）

“这世界若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个怪物，又或者我是个怪胎。让我先想想前一种可能，世界是个怪物，世界上没有人像一只祷告的螳螂那样糟糕。但是你说，等一下，自然界不存在是非对错。对与错是人类的观念。的确如此！我们只是宇宙中的道德生物，而盲目、无序的死亡和几率却用某种方式创造了不可思议的我们。概率、死亡、力量操控这个世界，而我却在强弱对抗中珍视弱者的生命和权利。所以，我好不容易从氨基酸进化成了从海里爬出来的生物，现在我却转过头对着大海挥舞拳头，大喊一声“耻辱！” 我们这一小撮软绵绵、匍匐地球表面的有机体是对的，而整个宇宙是错的。世界是个怪物。

哦，考虑到另一种可能性，它也许不是怪物。宇宙没问题，怪异的是我们。那只被巨大水虫攻击的青蛙，在脑浆被当作汤之前的一秒钟也许感到非常不妙。多年来，每天发生的事所带来的强烈感受，在我这却日渐削弱。好吧，那么我们的情绪和价值已经出了差错。我们是怪人，世界没毛病。让我们接受一种脑叶切割术，帮我们回到自然状态。我们可以离开图书馆，回归大自然，住在溪水边，就像麝鼠或者芦苇那样毫无忧虑。您先请。”

她其实是在说她怎样在观察大自然之后，发现有些事不对劲。相信人权其实就是说自然界的其他一切都是错误的，因为这就是你所看到的：弱肉强食。然后你说：“不，这不是错的，”这怎么错了呢？除非你相信上帝或者一种是非判断的更高标准，否则你为什么断定大自然的异常呢？你从哪里形成对自然的基本看法呢？

第三种可能性，我们自己构建了人权，立法的大多数人树立了人权。人权不是被发现的，它们本来并不客观存在。是的，我们发明了大多数原则，所以我们发明了人权。我们作为多数派，我们确定人权会有助社会运转，相信人权更有实用性，因此我们创造了这个概念。Dershowitz认为这种说法永远无法成立。为什么呢？当我们这样说的时候，我们实际的意思是“哦，种族灭绝是错误的，因为我们规定它是错的。” 因此如果51%的人想要废掉49%的人所有的权利，没有人能够说，不可以。因为你说种族灭绝之所以是错的，是因为人说他错，那么现在大多数人说这并不是错的。

人权是客观存在的，是被发现的而不是被发明的。又有人说：我不相信上帝，那我凭什么相信人权呢？他最后说，人权这些是客观存在的，我们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也许不应该有这些呢，但它们已然在了。好吧，我有说过人权能够证明上帝的存在吗？并没有。我想要说的是：如果有一位上帝，人权就会有合理的解释；上帝存在，人权才有存在的依据。

你们不知道人权从何而来。这说明什么？比起不信，相信上帝会让生命更具有合理性。Dershowitz基本上在说这个。与之相似的例子我还能举出很多很多。但我想说的是：我无法向你证明上帝的存在，我只能把事实和问题一件一件、一项一项的列举出来，如果有一位上帝，一切都会更合情合理。如果有一位上帝，有机体那些非对错的观念才有依据。如果没有神，你仅仅是在黑暗中纵身一跃，告诉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是错的，我就是感觉不对。不相信上帝却相信人权，是一个超过有神论的信念选择。在黑暗中告诉自己：爱很重要，人很有价值，但若没有上帝，这些需要跨越更大的理性。那么为什么你要选择如此呢？为什么相信上帝这么难呢？很可能是个人经历和社会影响，可能还有一些理性原因。

好，我们已经走过了第二个阶梯，讨论了可能性的问题。上帝存在的可能性更高。你说希望我能谈的更彻底一些，是的，可能性并不是说你不能完全确定。

如果我掉下悬崖，看到了一根长在侧壁的树枝，假设这根树枝足够牢固的支撑我。如果我不抓这根树枝，我就必死无疑。我看看这根树枝然后说：“哎，我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救我。” 或者我就抓住了，然后我活下来了。如果我看看树枝然后说，“我知道它能救我”，但我却不抓住它，那我还是会死。你明白了吗？对一个强大对象的软弱信念绝对要好过对一个软弱对象的强大信念。最终使你得救的，不是你的信念多么有力，而是你信念的对象多么有力。

如果你正处于一个认为上帝很有可能存在的阶段，那么这是你做出个人承诺的时候了。如果一个人想要跟我一起工作，我会做很多合理的背景调查，尽力的去了解你是不是适合这份工作。但是要真正给承诺，投入在你身上，雇用你，那永远都会具有风险。我无法百分之百的知道。但是，如果我亲身经历和投入，一年之后，我就会非常了解。

与耶稣的关系，与神的关系也是一样的。在某个时间点，你看到了可能性，接着你需要自己去经历。

你知道基督信仰有一个很棒的地方吗？（哦，我是个牧师，可以允许我谈谈信仰吧？这可是我的工作。）记得吗？我们刚刚说过C.S.路易斯说过，如果有一位上帝，好比是莎士比亚，你认识他的唯一方式他将关于自己的信息写进了剧本。你们看过有看过《彼得·温西爵爷探案小说》，或者BBC的翻拍吗？其作者多萝西·L·塞耶斯（Dorothy Sayers）是第一批从牛津毕业的女性之一，她是一个侦探小说家。彼得·温西是一个贵族气质的侦探，他解决了很多谜题。这个系列中间有一位名叫Harriett Vane的女士，她是牛津毕业的最早一批女性之一，写作侦探小说，与彼得·温西坠入爱河并结婚。实际上，多萝西的确爱上了彼得·温西。她创作了这个人物，她创造了他的整个宇宙，她也看到了他是多么的孤独，因此她想要进入这个世界来拯救他。而她也做到了。她将自己写进了宇宙，嫁给了他，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现在，你知道福音是什么了吗？其他的宗教说神高高在上你必须相信他们，但只有基督信仰说，上帝将他自己写进了剧本，正如多萝西·L·塞耶斯将自己放进她所创造的世界、与她所创造的角色相爱一样。

福音就是如此。因此，如果确信的关键是个人的投入，那基督信仰有个明显的优势，那就是你会得到一个无懈可击的... 不是理论，而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人，耶稣基督。除他以外，我想并不存在任何的好理论。

本文整理提摩太·凯勒2008年3月5日在谷歌的演讲视频

塔城翻译整理 （转载请注明）

Tim Keller: "The Reason for God" | Talks at Google

视频链接：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xup3OS5Zh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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