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很高兴重新认识你。”
有一条关于朱一龙的高赞评价:“君子貌,少年心,有骨有相。”
什么是君子?
君子的定义不是单指气质,而是知进退,懂抉择,明知山有险,心中仍清明笃定。
朱一龙是不怕逆流而上的,也不怕坠入低谷,“我在低谷待过,我知道最坏的情况是怎样的,大不了就从头再来”。
十年蛰伏,人们重新认识了他。
文 | 松奈子
2018年之前,没有多少人认识朱一龙。
那一年,《镇魂》的播出,让饰演“沈巍”的朱一龙第一次尝到了“红”的味道。
采访间的记者来来往往,舞台下粉丝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后来《知否》播出,走在路上,他发现甚至会有老人孩子指着灯牌里的宣传海报说“小公爷”。
2018年巴黎秋天的夜晚,车水马龙,他穿着熠熠闪光的西服在人群中穿过。
许多人都在问:“那个人是谁?”
他又去了戛纳走红毯,入围了白玉兰奖,跻身微博超话前列,收获上亿流量。
很多时候,朱一龙也会觉得不可思议。繁忙、爆红、焦虑、紧张……所有的那些经历都发生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
而如今,这个32岁男演员的眼神里,依然藏着清明和温柔,即使周围的世人慌慌张张,他对自己的人生也自有定数。
朱一龙记得家乡武汉的冬天特别难熬。
但一到下雪,父亲就会带着他静静地在雪里站上一会儿,感受雪花落在身上的清凉。
朱一龙的父母对自己的儿子,是狠得下心的。
四岁时,母亲让他学钢琴,四岁半的时候,朱一龙就恨钢琴。
后来父母都去了北京工作,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太好了,不用再练了。
钢琴之外,他还要学散打。九岁那年,朱一龙一个人去了朝鲜参加夏令营,初中开始上寄宿学校。
他想要跳舞毯,父亲说,行啊,你拿任何一个你擅长的东西跟我比一下,你要是赢了,我们就去买。
他就和父亲比篮球、台球,最后跳舞毯没有得到过,倒是得到了一双篮球鞋。
吃苦和独立两个词,从很小的时候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长大了,工作了,有次在外拍戏,到了年关买不到机票,他得从温州转火车,站了十几个小时才回到北京家中。
挤在陌生的归乡人群中,朱一龙有一些怅然,那时,他还是一个看不清未来路途的普通男孩。
年少时,朱一龙低调、内敛,不太愿意当众表现自己,当初考北京电影学院,也是妈妈的建议。
在短训班培训了三个月,就去参加面试。
面试时,他表演剑道,两次表演都摔了。当时,北电表演系只招19名学生,朱一龙就是其中一个。
他问教授崔新琴,为什么要招自己?
崔新琴说,“你就像一张白纸,很有潜力”。
但对于朱一龙的性格来说,享受表演太难,他是个乖学生,只要没有人叫他,他就习惯性地坐在角落里,没有过度的表现欲。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试图接纳表演这回事。
“刚开始学表演,觉得好尴尬啊。”
老师和他说,“你得将自己变得丰满,才能适应拍戏节奏”,因为这一句话,他在北电四年,每天早上六点钟就起来练晨功。
但即便如此用功,成绩也并不突出。
崔新琴说,“他的努力有10分,但表现出来的结果可能只有5分”。
决定继续对表演投入无限热情的原因,是某次期中考试,他成功的无实物表演。
题目是《等待》,他不能说台词,上场表演时,他假装手里拿了两个冰淇淋,坐在长凳上,在等自己喜欢的女孩赴约。
冰淇淋要化了,朱一龙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满脸失望地低头舔了舔冰淇淋。
“他那双微微颤抖的手,我至今记忆犹新,觉得很是戳动人心。纯情又生动。”同学彭冠英这样回忆道。
崔新琴也说,这么久以来,这次真的演得特别好。
但成就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后来,他被人介绍去客串电影《孔子》里的一个小角色,要迎接向他下跪的孔子,而饰演孔子的,是大名鼎鼎的周润发。
他事先做了功课,捋顺台词的逻辑,标出重音,设计好断句,但真正进入片场,却彻底地懵了。
现场全是嘈杂声和走动的人群,他等了一整天,反反复复背自己仅有的一句台词,当周润发走到他面前行跪礼的时候,他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副导演说要不然换一个人吧,朱一龙站在原地,除了晕,感受不到其他。
导演胡玫用小对讲机喊他,她说,如果你这句词说不下来的话,以后可能就干不了表演了。
最后反复拍了13条,硬着头皮把台词说下来了。
“那次之后我就知道,没有人在乎你是新人、你弱小,你为什么要弱小?你为什么要比别人演得差?这个不是一个必定的可以被理解的事情,只有规则。”
《孔子》之后,朱一龙每次拍戏必须把词背到不用想也可以很顺利说出来的程度,否则不敢去现场。
毕业后,朱一龙签了一家不大的公司。别人都想找大导演,拍大制作,只有朱一龙一直在拍小制作,他们都不理解朱一龙,朱一龙说,自己不愿意等几年才拍一部好戏。
“拍就拍了。至少还给了你一个机会能一直拍戏。”
“我相信练习,而不是等待。”
最近,朱一龙主演的《盗墓笔记·重启》播出。
对剧中的吴邪来说,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对饰演吴邪的朱一龙来说,十年,也是他的漫漫征途。
在入行的近十年时间里,朱一龙先后参与了21部电视剧和37部电影的拍摄。
其中很多电视剧,没名气,小成本,内容猎奇,甚至找不到播放资源。他在里面饰演男N号,或是在镜头面前一闪而过。
演过的主角屈指可数,其中还有“毛猴”。
全片没有几句台词和“人话”,全靠眼神和动作来表达角色,好奇、懵懂、不舍……种种神态都自然流露。
不管是什么样的角色,他都会虔诚对待,认认真真给其写小传,分析人物性格、角色的人物基本背景、剧中行动产生原因、写剧本观后感,吃透角色。
开拍前,他必须明晰和了解透角色的走向,如果遇到吃不透的地方,就和导演、编剧沟通。
他觉得自己普通好看,也没有天分,入行初期,争取角色不易,如果见组、试镜之后还没有消息,那最后一招便是发一条短信。
“编辑那条短信可能得花一天时间,我从早上起打第一行字——导演,你好。 其实心里想,怎么还能更委婉一点,以及更诚恳一点,然后说得别攻击性太强,或者表现得太急切。”
2015年,朱一龙争取到了《芈月传》,他在剧里出演孙俪的儿子秦昭襄王赢稷,这个角色年龄跨度近四十岁,初次让部分观众注意到了他。
后来接演《新边城浪子》,演男主角傅红雪。
为了塑造好复仇雪恨的江湖人傅红雪,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感受角色内心活动。演完这个角色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表达能力出问题了。
大西北紫外线强,他在荒漠里晒伤、腰伤复发、荨麻疹发作……
为了演出傅红雪“眼睛总是红红”的效果,他心甘情愿地让风沙吹入眼中,拍完一场就要停下来滴眼药水,清理沙子。
饰演《新永不消逝的电波》里的热血青年岑子默,他需要弹钢琴。
朱一龙要求自己在片场弹古典曲目《马赛曲》,他觉得符合剧里的时代。
但导演和他说,也不是非得弹这个,后期再去配就好了。
朱一龙扫了一眼周围,现场站着很多外国人群演,对导演说:“如果弹的是《马赛曲》,他们会有共鸣,表演起来感觉会不一样,我亲自弹《马赛曲》吧。”
拍这部电影前,他还找来老版的电影观看,坐在屏幕前,从那些影人的双眼里,去捕捉时代的影子。
“我不会结交太多的朋友,所以就踏踏实实,走好我现在走的这条路,我觉得我只能这么走。”
十年来,他什么样的角色几乎都尝试过,腹黑的,纯真的,搞笑的。
朋友问他,都演了这么久了,还是在演这些,不委屈吗?
朱一龙想了想,“没什么好委屈的。观众没有认可你,只能说明你演得不好。这能怪谁,只能怪自己。演得不好,我就继续演呗”。
“我没有觉得等待的十年特别难熬,也没觉得时间太漫长,而是太快了,还没有准备好,真的。”2018年爆红后,面对记者,朱一龙如是说。
“那你有野心吗?”
“有啊,我希望在中国电影史、电视剧史上留下名字。”
《镇魂》给朱一龙带来的影响力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他成为了当年的现象级艺人,连续29天蝉联艺人新媒体指数第一名。
在2018年44期最具影响力演员榜单中,朱一龙16次登顶榜首。
在这部网剧里,他一人分饰四角。儒雅的沈巍、神秘的黑袍使、腹黑的夜尊、单纯的小鬼王。
不同角色,他都演出了不同的味道。
网友给朱一龙取了一个名字——眼技派。
“他光用眼睛就能演一部戏。”
后来朱一龙则在随笔里写道:背影也可以演戏。他觉得只要观众看出他的背影说了什么,观众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在《镇魂》里,他给沈巍设计了很多细节。
比如沈巍接赵云澜电话时,会无意识地抠一下书页,比如给赵云澜擦药时,会把领带塞进衬衣。
《时尚先生》这样评价过他的演技:拍戏十年,日复一日用演员的肉体刻画着角色的灵魂,成为了现在这个用眼神、用心血演戏的朱一龙。
爆红后,粉丝遗憾他“颜值高、演技好,资源却不好、红得还晚”。
朱一龙却无所谓别人说他红不红:
“很感谢大家喜欢我……‘红’这件事体验一次就好了,要是一辈子一直保持一个高度,一来很难,二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儿。我对‘红’没有什么期限预期,因为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随缘就好。”
“只是一开始大家会比较疯狂地追,其实时间长了之后,像我这样当演员的话,不会一直被笼罩在那样一个环境里面。”
清醒、理智、温柔、踏实。
粉丝说想听他唱歌,2018年芒果节上,平时腼腆的他,在舞台中央唱了首《小半》,他唱得轻柔内敛,业界人夸他“台风极稳”。
综艺《幻乐之城》里,他是唱演人,要挑战8分钟的现场一镜到底,演技炸裂。
2018年底的跨年晚会上,朱一龙选择现场弹唱——明知道这样的表演类型,在直播的时候出错率高,但还是几乎完美地完成了表演。
节目表演完后,有人拍到他紧张到双腿瘫软倒在何炅身上,一步一步往后台走。
朱一龙是倔的,认真的,采访时,他说自己表演其实没有多好,没有达到心目中好的一个标准。
很多事情对朱一龙来说,他都得使劲儿去够,才能做得更好。
“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幸运,天上掉馅饼的事,从来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知否》原著中,是这样描写小公爷的:“湖蓝长衣,浅蓝腰带,滚蓝边荷包,青蓝饰扣,肩上粉红桃花,一头鸦羽乌发,好个精致清新的少年郎。”
知乎上也有一条关于朱一龙的高赞评价:“君子貌,少年心,有骨有相。”
什么是君子?
君子的定义不是单指气质,而是知进退,懂抉择,明知山有险,心中仍清明笃定。
朱一龙是不怕逆流而上的,也不怕坠入低谷,“我在低谷待过,我知道最坏的情况是怎样的,大不了就从头再来”。
在生人面前,朱一龙总是显得温吞、慢热。
媒体人都说,朱一龙接受采访时,不会轻易展露自己,他不骄纵、不张扬,更多的是通透、克制和沉静。
他说话不懂迂回,更不会刻意包装,不知道什么叫包装“人设”,也不太明白粉丝口中的“营业”。
对这个人而言,值得去钻研的,似乎只有自己的专业。每次聊到表演,他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侃侃而谈,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最早的时候,学表演更专注于表演这件事情本身,希望在每部戏里面能尽量丰满突出自己的人物和角色。
后来我觉得每个角色其实在整体的故事框架和整个剧本里面,他有他的使命性,你在这个使命里面尽量能把人物丰满,自然地表达,要从故事里面自然地表达自己的人物。”
很多时候,朱一龙焦虑、不认可自己,但他不会急于去表达,只是踏实地去做。
《重启》是朱一龙职业生涯中拍摄时间最长的一部戏,六十多集的剧作体量很大,并且需要长时间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拍摄。
朱一龙大部分时间都在认真研读人物心理和练习动作。导演说,“他是细节控,每天都要花20分钟的时间给脖子上加上吴邪的那条疤痕”。
拍打戏的时候,每次摔倒受伤,工作人员问他怎么样,朱一龙也会很快起身说“没事”。
他一直觉得,曾经的一夜爆红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但是作品不会。只要踏实地走自己的路,“不解释,演出来”,观众自然会越来越认可他。
朱一龙从小就喜欢看人物传记。他觉得每个人的人生好像和传记里写得差不多,每个人的人生逻辑好像都是在一个关键节点突然一下出现某件事情,导致不同的走向。
“当你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在一些关键节点,莫名其妙地就会给你一些好的指引,你就老老实实按照自己心里的节奏去做。
你不要担心什么,上天此时可能没有给你一些东西,但它迟早会给你,不会让你对于生活,对于工作,对于你热爱的事情没有希望。”
闲暇的时候,朱一龙更喜欢独自待着,看书、看展、学画画。
他觉得那是一种美妙的过程,是源源不断的吸收。进入那种维度,再回来面对其他事情,自己也会更游刃有余。
“把思绪放在这些抽象的作品上,让大脑换一种运转的方式。休息不是彻底停止。”
2018年9月,朱一龙作为“中澳旅游文化传播使者”去了悉尼。
在悉尼,他吹海风、喂鸽子、看夕阳,思考了很多事情,也写下不少随笔,他希望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让尚在茫然的人,感受到希望。
“站在摇摇欲坠却牢固的木桥旁,站在坑坑洼洼的岩石上,等待夕阳。我好像忽然有一点懂了那是什么感觉。如果无所期盼地停留在一个地方,风景美不美都无法让人对生活充满热情。
重要的是你对美,你对自己,你对生活仍有憧憬。这样的美才会进入你的内在,化为你的一部分,也唯有这种等待和生活才有意义。”
现在的朱一龙,不管是身体还是思想方面,都是自由的。
武汉的雪、无座的列车、北影里的舞台、大大小小的电影、无数的灯光海洋。
从起点出发,回头看看,朱一龙已然走了很长一段路,并且不会停下来。
“我们出发,皆因我们相信,也因为我们可以。”
资料来源:
[1]朱一龙:绅士的突围.《人物》杂志
[2]《新永不消逝的电波电影全纪录》.曹多然.2016
[3]朱一龙:用戏说话,我就对自己负责.《北广人物》.张琳.2016年第18期
[4]朱一龙:放马见浮生.《ELLEMEN睿士》
[5]《Depart》写真集.朱一龙
作者:松奈子,读者人物独家撰稿人。视野所及皆是句读,在世界中行走,以编辑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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