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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月华:两个笨蛋在伊斯坦布尔“抢银行” | 二湘空间

空间作者 二湘的七维空间 2023-05-24

思想的碰撞   民声的回鸣

有品格  有良知  有深度  有温度


作者拍摄于土耳其

前言:今年的清明节前,我们要为我的先生孙林举办一个画展,今天我想给大家分享两篇文章,第一篇是一封写给孙女儿的信,勾起了我许多的回忆,想到这一天我们两个老人,巴巴地赶到Istanbul,却误了大队的游览车,我们两个人只能用抢银行的办法,匆匆的走马观花,参观了教堂和皇宫,回忆与他相依为命的几十年,我们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这些温馨的岁月,都成了我对他最好的纪念,以此与大家分享。第二篇是有关他的创作和绘画,欢迎纽约的朋友们来他的画展看看。


孙林  作者拍摄


两个笨蛋游伊斯坦布尔

 
文/顾月华


亲爱的孙女儿:


年初一与你通了话,你们从香港狄士尼乐国玩到珠海,与父母住在旅馆里,明天你要过三岁的生日,那个小花花公子、你的青梅竹马男友由他母亲陪著,也已飞抵海南替你庆生,我和你爷爷在你成长过程中常常缺席,缺失了许多不可追回的美好时刻,我和爷爷跟你爸爸妈妈一样爱你,你来到世上非同寻常,你使你的爸爸,从我们眼中的男孩,忽然变成成熟的男人和神圣的父亲,没有任何教诲培养可以做到这奇迹,只有你的诞生才使他有了完整的人生,才使他有了他自己的真正幸福的家庭。在电话中听到你在疯喊著,把你扯到话筒前,那声音立刻变了,你轻柔怯弱地回答了我许多问题,你走后,我想有十万个为什麽的年纪应该开始了,奶奶讲一千零一个故事的年代也应该开始了。明天是你生日了,祝你生日快乐!要不要奶奶给你讲一个《两个笨蛋游伊斯坦布尔》的故事?就算是生日礼物吧!


从前有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婆,他们很老了,但是一直想去土耳其,想去看古老的伊斯兰人的教堂,四百年前那里造了一个蓝色清真寺,据说寺内牆壁由白色及蓝色马赛克铺成,阳光从寺顶彩色玻璃射进来色彩非常旖丽,而那大寺有六隻尖塔,坐落在伊斯坦布尼市内,他们买了飞机票在纽约出发了,飞机不能直达,必须到伦敦转机,又误点了几个小时,两个人小心地把表上的时针拨到伦敦时间,方安心地准时登机抵达伊斯坦布尔。


抵达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在机场落地办了签证,船公司来接了他们,黄昏没有夕阳,一路风景很不好看,到船上已傍晚了。


他们立刻去餐厅吃了晚饭,船上有两千游客,有法国、义大利、中国、俄罗斯、日本、墨西哥、美国速食及整整一层的自助餐厅,人们端成山的盘子走来走去,他们俩个人是第五次上游轮了,再好吃的也不稀罕,倒是吃了不少新鲜蔬菜,别人都下船去玩夜市,老头说;“夜市有什么?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能有城隍庙好玩?不去不去,你想买什tc么?”老太婆说:“夜市有什么好东西?最多象九角九商店卖些便宜货,到土耳其搬些垃圾货回去,发痴!”


孙林  作者拍摄于土耳其


两个人回到房中,行李已送到,把箱子打开后便洗澡,然后把闹钟上到次晨七点,八时要出发参观蓝色清真寺、索非亚教堂、托普卡普老皇宫和土耳其最大集市,早己买了票,今天不下船了,睡吧。门外非常热闹,没有人肯在七点不到便躺下,一辈子也许就这一次机会,也许就这一个晚上,没有人睡,都往岸上去寻异国情调的小店小铺小街小巷,俩个老人太累了,这个骗那个外边不好玩,那个骗这个说不定晚上会遇上大坏蛋,于是吃过安眠药,甜甜密密的睡著了。


第二天闹钟响了,俩个人从容不迫去正式餐厅吃早餐,与一对美国夫妇同桌,四人侃侃而谈,方知人家已在伊斯坦布尔住了一周旅馆,方知这里的夜市好玩极了,尤其是穹顶的室内大集市,有很多的商号集中在那里,而且卖土耳其的自制的地毯、珠宝和瓷器,俩个人到土耳其什麽也不干,沉睡十二个小时把精彩夜市错过了,老太婆讪笑说: “等一会反正会去的, 你们还去吗?”那美国夫妇说不去了, 这一星期下来全玩过了。


老头吃了土司、羊角尖、火腿、煎鸡蛋、水果盘、蕃茄汁、橙汁,伯爵早茶,老太婆吃得少,但是要特制的咖啡,喝完一杯环顾四周空荡荡的餐厅,想著还早,再来一杯,还要加倍的浓咖啡,上面甩奶油。


虽然已到八点了,人影都不见一个,老头对老太婆说:“这两千个人呢?睡过头了吧?谁要他们贪玩?”老太婆说:“我想我们两根油条蛮老了,竟还有比我们更老油条的?怪了!”


两人悠悠晃晃走出大船码头上仍空无一车空无一人,老头问了一个人,说两小时前人都走完车都走光了。“两小时前?”“现在几点?”“十点半了。”对表一看才八点,没拨时差,晚了。


到服务柜台上一问,情况更危急,船在一时半启航,一时正无论如何都要回到船上。


孙林画的花


老头怪老太婆,老太婆怨老头子,两个人算算时间只有两个半小时,花了这麽多钱,走了这麽多路,只剩两小时半玩伊斯坦布尔,问了计程车,去蓝色清真市多久?他们说一个小时来回。那么总共只有一小时十五分可以参观整个城市,因为这一会儿又消失十五分钟了。


老太婆冷静地说:“现在我们只能用抢银行办法了”“啊?你疯了?要抢银行?”“不是,我们只能用倒数计时办法了,也来不及给你解释了,从现在起,你听我命令办事,不许有一分秒的拖拖拉拉了,走吧,上车了!”


在清真寺门口下了车,手中没有土耳其披索,他们扔下一张美金便下了车,到清真寺前看到那美丽的蓝色圆顶,老太婆说:“听着!现在到开船还有一小时十五分钟,我们在这里停留十分钟,拍照吧!”剩三分钟老头还在对面马路摇他的摄像机,老太婆扯开嗓子喊:“三分钟……,两分钟……,一分钟……,回来!”



两个人衝锋一样找到圣苏菲亚教堂,问过人知道里面壁画很有名,有圣玛丽亚、耶苏和穆罕默得肖象及描述的宗教故事,这教堂建于十五世纪,也有四个尖塔,拍照留了几分钟,又找当地游览中心的人带他们去了托普卡普皇宫,买票进了宫,老太婆正色警告老头子,不要自由散漫东走西溜!一旦走失后果自负,自行返船,不想一个人留在伊斯坦布尔,就好好服从命令听指挥。


“四十五分钟,开始行动……国王肖象和鬍子大厅,还有四+三分钟,历代兵器和服饰四十分钟,皇冑宝座还有三十八分钟……,皇珠宝首饰,祖母绿,红宝石,还有二十分……,”“奥斯曼帝国……,好美的祷告室,快来看金顶,水池,大海,峭壁,八分,圣水池,啊,这麽多带头巾女人在喝圣水,五分,唷,一个小贵族,穿著黄袍子那边多随从,快拍,三分,走,出门,跑,快跑,只剩两分钟了。”“你怎么不走了?”“还有一分气,不,还有一分钟,让我喘口气。”

“汽车!船码头,没人懂英语?”老头画了一条大船,老太婆呜呜叫了几声,开车的明白,把他们飞快送回大船,还是没有披索,又扔了一张美金便跑。


老头是当年大学里百米赛跑冠军,等他跑到船上发现老太婆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这个抢银行司令怎麽还没上船?老太婆在下面伸出三根手指,悠悠地说说:“不慌,还有三分钟。”


孙林  作者拍摄


两个人回到房里心满意足,算算只有大集市未去成,老头说:“肯定都是便宜货,不去不可惜。”老太婆说:“到土耳其来搬些垃圾回去,发痴!”夜里俩人做了同样的梦,都是去大集,拍了许多照,买了许多又好又便宜的东西,醒来后两人仔细比照,竟做了同样的梦!老太婆说她买了一块土耳其最好的地毯只化美金三百元,老头说他买了一块皇宫里壁毯只化美金二百元,俩个人比划着上面的图案,老太婆眼看要输了眼珠子一转说:“你骗人了,你什么都没有买”“你怎tc么知道?”“钱在我的包里。”


千万次的呼唤,换來这一片花语


文/顾月华

孙林,美藉华人画家, 1963年于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毕业,曾长期从事设计及绘画教学。在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担任教学工作,及从事若干电影美术工作。


他在二十余年间游访了二十多个国家,从各国著名的博物馆及美术馆中潜心观摩学习吸取精华,在纽约生活的漫长岁月中,他经常不断去各美术馆及画廊,长期从事油画艺术的研究及探索,不断创新求变,一次次突破及否定自己固有的技巧及观念。



孙林画的花


上海大学美术学院院長邱瑞敏曾这样评介孙林:


他搞创作沒有杂念, 只为把心中所想的画下來, 而在他的画室里, 有一大批是画的佛象, 他称之为《佛緣》系列, 怀着内心的虔诚及宁静, 本身的艺术修养及造诣, 於是他随心所欲的画了一批市面上不易看到的油画, 这种超越绘画桎梏的画应可归类在后现代主义, 在用色上他的现代观表现在超越了光影、立体、透视的素描基礎后, 蜕变为用一种乍一看似单色的基调, 仔细看基本上每一张有不同的色调, 每一张有相同的色度, 每一张有各自微妙的色相, 这种处理方法使这些画有磅礡之气势及耐人寻味的细节。


中国美术杂志主编徐恩承,对孙林的画关注、研究良久,他认为在孙林的作品里是典型的东方式的、飘逸的、宁静的精神体验,绝没有西方的“冷峻”与“批判”的精神特征。


无论是表现城市或乡野生活场景,欧洲宗教建筑,还是东方佛教题材作品,显得是清新和绚丽,这在孙林的画界别有一番风景。


孙林画花,果然又与众不同,花在人们生活的每个角落綻放,各具其不同的独特的美,让人乍看之下顿然心曠神怡,心情大好。


孙林画的花

这种视觉创造中尽显画家的智慧及修养,使作品具有了更高的价值。


当然,也只有守在他边上人,方能体会他多年來全身心的投入,摒弃繁华尘世的享乐,独自不折不挠地求新求变,既寻求东方元素,又掌控西方技巧,既有清新的画风,亦具厚重的底藴。不投机取巧,不哗众取宠,不敷衍了事的作画态度令人肃然起敬。


作为在艺术学院受辽严格训练,又在世界各地采风学習多年的孙林,他的现实主义艺术观、印象派画风、俄罗斯巡迥派的影响都开始松动, 另外一种和既往不同的素质与气息在画面的笔触、色彩、线条中流幼, 进而转换为一种氛围、境界、色调、情绪、感觉与情怀, 这便是与大时代息息相关的现代意识与审美追求的由衷表现。


我们从画家孙林的作品中, 分明看到了一种从唯美追求到深沉、 厚重艺术的转型, 并最终成为他艺术的重心, 由此, 我们想到, 艺术的意义其实不在于刻意求变, 而是水到渠成或瓜熟蒂落的渐变与成熟, 可以说, 沉潜、冲淡、温和, 无论是作为创作态度, 还是作为一种美学取向, 都从来没有失去价值。


这个过程既是痛苦的, 也是幸福的。


直至2022年3月,孙林的世界沉浸在他的画里,明明己经画了一整天,当天色暗下来了之后,他便开始埋怨,怎么才画了一会儿,天就暗了?


孙林画的花

在他的生命中,他是画到了最后一天,甚至在他昏迷状态中,出现偶然的假清醒时,他开始手舞足蹈地高谈阔论,那内容旡关其它,全是艺术,如果不想退步,不想被时代淘汰,艺术必须有创新,他甚至有一套实施的方案,合作的伙伴名字,这时从他口中滔滔不绝地倾诉出来,令我们在病床边上聆听的母子,既感动又心酸。


孙林画展海报

这是一个不与市场接轨的艺术家,在上海、纽约、澳大利亚墨尔本都开过个人画展,今年的清明节,为了纪念他的生平,决定替他举办一场画展,当我们把他的画重新检视,更被他创造的花花世界的灿烂缤纷而惊艳,这些美好的回忆随着这些画将首次大规模亮相,盛开在纽约的春天。


那千万次的呼唤,最后换來这一片花语的世界。


点击视频收看更多关孙林的画作图片



作者更多散文:
顾月华:情人墙隔不开的兔子,一屋子等待中的老小 
顾月华:母亲姓周
顾月华:爷爷喜欢吃叉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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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顾月华,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学士、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终身会员,纽约华文女作家协会终身名誉会长,主要作品:散文集《半张信笺》《走出前世》。传记文学《上戏情缘》《依花煨酒》。作品入选多部文学丛书,其诗歌、散文、小说多次荣获国内外大奖。


平台原创文章均为作者授权微信首发,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与本平台无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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