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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龄:廿年忌日悼我娘

遐龄 鸿渐风 2023-04-30

廿年忌日悼我娘

 

遐龄

 

今天,是我娘离开我们二十周年的日子,时令虽然已经进入大暑,只要想到我娘,心里顿生悲凉。遥望星空,夜不能寐。我娘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作者母亲胡群㛅孺人(1916-1998)


娘,普通话称“母亲”,是生我养我的那个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是“娘奔死儿奔生”呀!个中滋味,没做过母亲的人是不得而知的!生已艰辛,养育更难!养育一群孩子难上加难!记得“十大母恩”中,其中一条:乳哺三年娘受苦,移干就湿卧娘亲。娘再苦再累,打掉牙齿和血吞,并不在儿女面前数说。做娘的并不追求伟大,生儿育女是她们的基本职责。可是要无愧于娘(母亲)这个称呼,需要面对多么巨大的一个工程,需要付出多么艰辛的代价。恩比天高比水长!      

      

我的家乡岳口镇,有一条大街叫“陈家巷”,解放前后热闹异常,茶馆、酒楼、皮影店,当铺、药铺、米铺和裁缝铺,鳞次栉比。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行商坐贾,各色人等,尽显繁荣昌盛景象。我外祖父一家就坐落在这条繁华的大街上,离那有名的“陈家巷码头”约百步之遥。

 

我外祖父一米八以上的身材,生得一表人才,人高马大,英俊潇洒。开了一个门面,做了一桩生意,叫“杀猪回帐”。汉江我们称之为襄河,襄河对岸就是沔阳县大友安。大友安周边的一些农户,冲着我外祖父良好的信誉,将自家喂养的肥猪赶到河边上了渡船,翻过那道长堤,便望见我外祖父的家了。一刀将猪捅死,用开水烫软猪毛,拿个铁皮做的刨子,三下五除二,将那猪毛退的干干净净,当然这要伙计的手艺好才行!这样的伙计请了三两个,一天要杀的猪也是三两头。开肠剖肚之后剔去骨头,摆在案板上卖就是了。卖猪肉的钱第二天付给又赶猪过河的农民,这就是杀猪回帐”。

 

外祖父外祖母膝下一儿一女,我娘是姐姐,民国五年生人。在这个富裕的家庭,比上不足,比下则有余!你想呀,自己家里每天都杀几头猪,那生活想不好都不行!猪肉、内脏早就吃腻了。只将那筒子骨熬汤,熬得又白又浓,再将那香又白(大白菜)的心叶子,放些到骨头汤里,不晓得有几香哟!靓湯成了当家的金牌菜。       

 

我娘十六岁嫁入魏家,由于娘家殷实富足,加上外祖父只有这一个女儿,据说出嫁时大宴宾客,热闹非凡。民国初期岳口嫁女的礼数,一样都不少。只看那陪嫁的物件便知不虚。除开日常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外,我娘全身披金挂银,连衣服的扣子都是包金的。

 

我父亲当时在汉口汉正街宝善米厂工作,主管财务,按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财务总监。父亲几代单传,只身一人在外,婚后我娘便随父亲定居在汉口,直至抗战爆发。战事后来趋紧,日本人的飞机一天到晚狂轰乱炸,汉口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为避战乱,父亲只得带着母亲、孩子回到岳口老家。

 

半个多世纪以来,我娘到底经历了哪些苦难,这中间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是我一直都想搞清楚的原因,眼看孩子们慢慢多了起来,儿多母苦。 从我记事起,我们国家正处在社会主义的建设高潮。但印象中的老娘却是一个苦难缠身的人,同时也是一个不怕苦难不服输的人。我们兄弟姐妹十人,我排行老九,上有一个大哥、七个姐姐。一个人一张嘴巴,十个人每天要洗的破衣乱衫就是一大堆。这么多孩子长大成人便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来得都不容易。我父亲解放后在天门县人民银行工作。我娘在岳口操持家务,上有老下有小,仅靠父亲微薄的工资养活不了全家。

作者父母于1973年左右的合影

 

我们家虽然贫穷,但我娘生怕我们羡慕别人,特别是逢年过节时,想尽办法让我们孩子们高兴一点,比方说每一个孩子做一双棉靴,买一双长筒袜子。做棉靴的手艺我娘应该是出类拔萃的。不光舒适好看,女孩子的棉靴上还绣出一朵花来。鞋底扎实与否,首先是鞋壳子要好,一盆浆糊涮在门板之上,覆上一层破布,破布之上再刷浆糊,如此这般反复,晾干之后便成了所谓的鞋壳子。制作鞋底的时候,按孩子们脚的大小,将那鞋壳子和一种叫盐芭蓆子的东西剪好成形,一层壳子一层蓆子叠加至一定厚度,表面蒙上一层白色的布,便可开始纳鞋底了,我的印象中,妈妈白天要去挣钱,只有晚上才有空纳这鞋底,工具倒是简单,右手中指套上一顶针用的铁箍子,一根大针穿上一根索线,外加一把铁质的夾子,便可穿针引线了。边纳鞋底还可边讲话,安排妥当明天的事情。 

   

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什么把柴放在首位?那是人类发现火能弄熟食材,从而脱离了茹毛饮血的漫长年代。火怎么燃烧,必定要有可燃的物质,广义的“柴”就应运而生了。到了二十世纪的五十年末、六十年初,人们的生存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中“柴”的极度缺乏就成了威胁人类生存的原因之一。

 

具体到我的家庭来说,怎样解决燃料之急呢?碰巧出现了一线生机。岳口河街有一国营的襄江旅社,就在我家屁股后面。由于是岳口最高级的客栈,南来的北往的採购人员大都居住在此。一段时间之内,不断有车从京山等地将直径一尺左右的松树,拉到岳口襄江旅社,码在旅社门前,然后装船运往汉江下游。那松树的皮可是个好东西,又厚又含油脂,烧起来不晓得几熬火(经烧)。其实,树皮,对于用木材的人来说,毫无用处,而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上好的燃料。

 

发现这个道道后,我娘便派我上了战场。我那时已快十岁,小小男子汉,慢慢知道心疼苦难的妈妈了!只听妈妈一声令下,我拿起镰刀就冲向了树堆,谁知那镰刀不听使唤,树皮太厚,使出浑身解数也剥不下来。灵机一动,回家拿了一把小斧头,果然不同凡响,三下五下就锤了一大块下来。初战告捷,越来越神勇,几个姐姐也闻风而动,在我娘的统一指挥下,全家总动员,不长时间便获柴颇丰,运到家中储藏起来。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不久附近居民都知道了,一窝峰男女老少齐上阵,一场剥皮大战就此揭开了序幕。只是可怜了那些松树,全都被剥光了衣服,赤条条的真干净。待到货主回来,已是无力回天了!群众蝗虫般的壮举持续了很久,国家的工作人员欲哭无泪。我家不是就在眼前吗,每当拉松树的车一到,我便自告奋勇的要求要上,我娘那段时间总是表扬我,说我成了弄柴火的主力!无奈採购员们严防死守,不得寻隙而入。

 

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这不机会又来了,我毫不犹豫踦在树干之上,正待施展能奈之际,一支大手瞬间扣住了我的脉门,疼得我哭爹喊娘起来!那天我爹正好在家,可怜一辈子忠厚老实的人,赶到后发现我的手腕肿胀变青,居然将那彪型大汉弄到了岳口水陆派出所。我家老大是县公安局刑警,派出所民警小金见我父亲带个人来说事,不由分说,要那大汉身份证件全部拿出来,马上带小孩到岳口镇医院照X光 。这是我第一次透视,多少年后我也成了放射科医师。莹光屏晃了两下,骨头未见骨裂和骨折。最后警察要那人给了我四十元钱营养费了事。至於谁对谁错,不再追究!

 

树皮没戏了,我又盯上了煤渣。天门县唯一的火力发电厂就在岳口,五万千瓦,每天要出不少煤渣,但是出渣时间多半在半夜三更,火红的沪渣出来时热浪袭人,我不怕苦,为了减轻我娘的负担,拼了。只见我破衣乱衫,手持一把短把锄头,只待那铁轨上漏斗将煤渣泼下,马上不顾一切的将那煤渣划拉到我的跨下,两腿分得有几开,直接决定煤渣量的多少!划分了势力范围之后,便是择捡工序了,你别说,我每天都能摇摇晃晃的挑一小担煤渣回家,两公里左右的路程,不容易哟!煤渣是烧过了的焦煤,好得很,帮了我爹我娘的大忙,柴的问题解决了,烧不完的我还卖了几担。

 

依旧是这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码头吃码头。岳口,是汉江上的一个大码头,商贾云集,商船汇聚。襄河岸边堆满了外地拉来的石头,准备再装船顺流而下运往汉口。因为汉口需要的是碎石,又没有石头粉碎机,政府于是动员岳口居民,用鎯头将石头砸碎改小,有的挑有的抬,将那碎石运到货船的船仓。按照过称的重量付给你钱,当然少得可怜!但是有聊胜无。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娘率领几个姐姐奔到了河边。自带赖以生存的工具,几把鎯头,两根扁担、四个箢箕。听人说砸石头要用些巧劲,捡那有些间隙纹路的石头砸,可以事半功倍。二话不说,我娘摔开膀子就干了起来。这一天轮到我二姐跟随妈妈上工了。二姐当时初中还没毕业,为了帮我妈妈一把,硬着头皮与这些石头叫上了劲。一天下来,全身酸疼,小胳膊疼得抬不起来。河边与货船之间有一木质跳板,便于挑石头的人上下之用。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此事说大不大,但到了我二姐的头上,却吓得不知所措。可能是胳膊酸疼的原因,一只手没把那箢箕绳子扶好,在过跳板的时候,竹箢箕掉了一只到水中,汉江的水有时流得很急,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我娘见状,急得大骂我的二姐,甚至想跳入水中捞那工具,被人扯住没有跳将下去。须知那劳动工具,是我母亲想尽办法才弄到的,说是安身立命的东西也不为过!现在想起来,妈妈大概是心力交瘁,累得不成人形了,做出的过激反应,砸碎石头是女人干的事吗?

 

石头锤完了,断了生计,天无绝人之路,妈妈又找了一份工作。距离岳口二十多里路的下游,隔着彭市、拖祥两镇谓之麻洋潭,此地棉花种植面积可观,设有一轧花厂,将棉花的籽与棉纤维分离。但因规模宏大导致劳动力不足,决定到周边乡镇招工。我娘正愁没有工作,吃饭都成了问题,听说此事,喜出望外,连忙报上了名,将大大小小一帮孩子交给我奶奶管理,只身前往麻洋潭,当了一名工人。只是将钱带回养家糊口,平时并不回来。

 

这一年眼看年关已近,别人家办年货忙得不亦乐乎,只有我们诺大的一家冷冷清清。这要在往年是从未见过的事情。以往要过年了,妈妈都要给我们置办新衣裳,免得人家瞧不起,妈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零头白布,分别染成红色和黑色,那时买布要布票,洋布每人六尺,但那洋布只有二尺四寸宽,显然不够做一套过年的衣裳,那些染过色的零头布便派上了用场,请来裁缝张跛子,说点好话可少给一些工钱。我们都可以穿上新衣服,欢欢喜喜过大年。

 

同时还是准备了一些腊菜之类的东西,什么玉环、池固烧肉,豆腐元子等等菜淆,也能应情应景。特别让我们高兴的是,每人可得十张一分钱的暂新的纸币,那是因为我爹(和一般天门人不一样,我们叫爹喊娘。)在人民银行工作,近水楼台,换几叠新钱没问题。还有更让人兴奋的事情,我们小孩每人可分得一小葫芦瓢炒黄豆、炒花生之类的东东唉。

 

可是,今年的春节怎么过哟!妈妈还在麻洋潭,而父亲因为解放前参加了三青团,下放到县城附近一个叫刘家坡的地方养猪去了,眼看别人家鞭炮齐鸣,早就开始团年了,我们几个孩子守在门前,望眼欲穿,盼望着劳动改造的父亲和风尘扑扑的妈妈,快些回家……

 

总算是全家人在一起过了一个春节,过完春节后,我妈妈得知岳口镇简易师范学校的被子、垫单、衣服需要换洗,便全部承包了下来。一样东西厚一点的一角,薄一点的五分钱。我家住在岳口河街,我娘把收来的东西洗干净之后,还需清洗几遍,每次都是一个硕大的竹篮,装满拧干的湿衣物,挽在娘的胳膊弯弯,步履蹒跚的翻过大堤,下到河边,找到每天要用的那块石头,抡起个捧槌反复锤打起来。反正河水不用花钱,只管多清几遍。回到家里晾在竹杆绳索之上,我娘的腰也累得直不起来了!晾干之后,分门别类叠好,派我们将这些东西送到师范学校去。到了寒冬,北风呼啸而至,最是难熬了,我娘的手在那冰冷的水中机械的摆动,伴随她木讷的表情,看的人心都碎了!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满是皲裂的血口子……

 

我家正对面过去也是大户人家,据说要办一简易旅社。何谓简易,就是不用自备垫的盖的,放一张单人床便可开张,最多时可住二三十个人。这不就是商机嘛!咱近水楼台,想了不少办法,居然凑到十多床被子,租给旅社一晚上也有个一角两角的,补助生活。岳口轮船码头人来人往,候船室里也有需求,我娘会做米酒,甜的不得了,煮好之后挑到候船室,很受欢迎。不光是水酒,已有蒸熟的红苕,煮熟的茶叶蛋,三皮罐的茶叶水,歺馆里进的皇尝饼,一字摆开,多少也能换些银子回来。既开源又节流,苦巴巴的日子还能对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家对面又变成吃大锅饭的食堂了,全体居民都可到那里领缽饭,但是必须拿空缽子去换。时间一长,缽子就不够用了,五花八门的东西如插香的坛子也派上用场了。狗日的食堂厨工,个个养得膘肥体壮,欺软怕硬,我家连香坛也拿不出来了。我娘急得差点下跪,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见我娘把几个姐姐和我,拉上就往河边跑,这在岳口叫“滚河”,就是一家人跳入滚滚汉江,一死了之!实在没活路,人呀,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绝望之际,谁会走这条路啊。邻居们看见我娘哭天喊地,孩子们也是哭声一片。连忙都来劝解。我娘气急攻心,一头撞向墙角,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包……


老天不长眼睛,“三年自然灾害”(现在称三年困难时期)又被咱们碰上了,类似我们这样的困难家庭,无异于雪上加霜,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拜自然灾害所赐,天门县的棉花也顿失往年的风光。我娘不是在棉花采购站缝花包吗?虽然钱少,大贴小补还能度日,惨遭裁员,失去了生活来源,想尽一切办法弄钱,便成了我娘的头等大事!不偷不抢,到哪去弄钱呢?首先想到的是几十年前可观的一些陪嫁,虽然所剩无几,毕竟还可换些钱回,谁知年长月久,东西没了个看相,收旧货的左看右看,相中了我家唯一还在使用的洗脸架,这洗脸架是我娘的心爱之物,雕龙画凤,一张镜子用了几十年还光彩照人,一阵讨价还价之后,塞给我娘两块钱,东西就归他了。到了后来,连腌菜的坛子二角三角钱一个,卖了个精光!一大家人上十张嘴要吃饭呀,於是全总动员,既开源又节流,节流就是在本来就稀的粥里,多加些捡来的蔬菜,尽量少吃米,多吃些红苕。

   

开源就各显神通了。我找到一个来钱的法子,夏天人家吃西瓜,我连忙拿个烧箕跑步过去,喊那吃瓜群众声叔叔伯伯一句,陪个笑脸,便将那焼箕施在别人胸前,接住那人往下吐出的瓜子。看我年小,嘴吧又甜,也没把我推开。瓜子晒干卖钱,瓜皮我捡那厚一些的,用一根铁丝串上,拿回家削掉外层青皮,下饭的菜就不愁了!几个小一些的姐姐,也在卖菜的垃圾堆里找到一些别人不要的包菜梗子、萝卜叶子之类东西。岳口镇郊区汉江社,有一个叫荷花潭的地方,野菜较多,姐姐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有一次姐姐带回一种榔树的皮,磨碎后做成饼,能吃。只是吃了之后大便干结,难受的不行!又听说观音土也能吃,味道不好,我吃了几口就吐了!

 

能想的办法都试过了,杯水车薪,缺口还大的很,决定出远门碰碰运气,在农村收割后的田地里,捡些能吃的东西回来。汉江对岸沔阳县,有个叫朱家院子的地方,听人说那里能捡到麦穂。这天清早,我娘率领三个姐姐,带上几块棉籽饼,作为干粮充肌。一人一个布口袋,直奔那地方而去。渡过汉水,步行十几里路,找人打听明白,被告知前面便是!到了地界儿一看,哇!到处都有收割后掉在田里的麦穗。四个人喜出望外,兴奋不已!不由分说的甩开膀子干了起来!不久四个口袋便全部装满,我娘有了主意,你们几个把长裤脱下来,扎紧两只裤脚,全部塞满带回!

 

不一会功德圆满,正准备班师回朝之际,来了一帮人将我娘和几个姐姐团团围住,命令四人扛上粮食到公社報到!我娘好说歹说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得执行人家的命令了。好在公社不太远,那里的领导见是妈妈带着三个女儿,一脸的苦相(可怜我的三个姐姐还穿着短内裤),便没有大声训斥,安排四人吃了一顿麦粒直接煮的稀饭,麦米稀饭虽不好吃,几个人还是狼吞虎咽吃了一个肚儿圆。接着被安排参加公社的集体劳动,搬走田里捆好的麦子,到仓库堆好。累了一个半死,眼看日落西山,在我娘苦苦哀求下,放她们踏上了回家的路,四只空空如也的口袋,伴随着她们一路疲惫的身影。

          

这就是我娘,我的亲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和磨难!说不清也道不完,终于在一九九八年七月二十三日那天,闭上了一双混浊的眼睛,在这之前的十三天,一口气悠悠的始终不断,那是在数她的孩子有几个,在那边忘记了就麻烦了!

 

唉,一生受苦受难的我娘!

 

2018年7月23日祭

 

本期责任编辑:糊汤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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