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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客:军营趣忆

孤独客 鸿渐风 2023-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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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班长杨新伟、何延峰、 梅明祥及新兵李海、王久利、刘国庆、周百涛


                军营趣忆
孤独客

 

当兵是我们那个年代大多数男人的梦想。而我的梦却延续到了离开部队的好多年以后。
前几天去乡村亲戚家玩,正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养神,突然一阵急促的哨子声把我惊醒,“唰”的一下,我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紧急集合!”我嘴里念叨着,转念一想,我不是早就退伍了么,怎么一恍惚,我就又到了军营里。原来是树下几个小孩在做游戏,那哨声正是他们吹的。
思绪由此飘远: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我总会想起我那帮傻愣愣的新兵战友们,那几个天门老乡稚嫩的脸庞上覆盖着薄薄灰土,还有他们那不知所措的样子。
记忆比较深的一次:一阵短而急促的哨音,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战士们在黑暗中忙乱着,打乱了这燕山深处的宁静。紧急集合是有严格的时间要求的,分秒必争。从上铺下来的李海急得找不到裤带扣了,原来他把裤子穿反了,我赶紧替他从后面把裤带扣紧,又相互整理好行军被,一起跑到操场集合,借着月光我看到李海的鞋子左右穿反了,就这样他反穿着裤子与鞋子背着背包跑完了十公里越野。跑完十公里,大家会在新兵班长的口令下集体在路边,对着山沟沟“验枪”——集体撒尿。
在新兵连里,常有不安分的新兵。万为平总是摆出一副侠客的样子,看不惯老兵的作派,想领着新兵造老兵的反。可刚组织新兵们开了个小会就被告发了,当然被毫不留情地打压了下去,新兵们都受到了惩罚。挨训挨揍的、罚站军姿的都有。有不少新兵,因为罚站军姿,甚至晕倒在操练场上。通过这件事新兵们深深体会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官大一级压死人。再也不敢在背后搞小动作了。部队是军事化单位,在和平年代,为了保证军人随时随地上战场的素养,必须培养绝对服从,和团队协作的精神。在这个过程中,以班为基本单位的基础工作最为重要。这就得靠老兵带新兵,老兵压新兵,让新兵养成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习惯。以铁血之躯,保证在任何情况下,我们的军队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作者


所以,因吴拓的军事素质过硬,他总是受宠。深得新兵班长杨新伟喜欢,在训练共同科目时,我一直拜他为师,完成了从一个普通老百姓转变成军人的过程。现在走起路来,依然虎虎生威。第二年,吴拓当上了新兵班长。与他同时入伍的罗华斌就是不服气,不但偷偷添乱,而且总不认错。可这小子有点文化,没吃多少苦,新兵下连队后,他当上了人人羡慕的连部文书,好多生活上的事情,我们都需要他帮助。收发信件,整理档案,保养枪械,他成了连长身边的红人。当初吴拓在亲戚的帮助下,要调到武汉士官学校,手里拿着调令,可团里、连里就不放人,他心急如焚,幸好有罗华斌暗地里给他办好了手续取出了档案,圆了吴拓调走的愿望。由于连队军械库的枪支都是罗华斌在保管,这个天门佬胆子贼大,竟然几次拿着枪,偷偷钻到山里去打猎……罗华斌的行为,虽然不值得提倡,但拿出来说说,是因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一股侠义之气。
在部队,凌晨五点紧急集合,然后跑十公里越野是常有的事。有一次,张伟的鞋子跑掉了,在队伍里拼命叫着“我的孩(鞋)子掉了,我的孩(鞋)子掉了,谁看见了。”新兵班长拿着一只球鞋跑来问张伟“是你的鞋吗?”张伟回答“是我的孩(鞋)子”,新兵班长又好气又好笑地训斥道“你TM说普通话好么,再喊孩(鞋)子小心老子抽你!”班长抬起手做了一下要打人的样子,张伟吓得转了一头,憋着一脸委屈穿上鞋子跑进了队伍里。
部队的兵源来自五湖四海,除了新兵备受老兵消遣外,多少还是有一些老乡观念的。高继军是我们天门老乡中最小的一个兵,才十六岁,而且个子也不高,总是受人欺负。有一次耷拉着脑袋的高继军,找到万为平与张旺强两老乡,告知被辽宁兵欺负了。这两人都是火爆脾气,马上到炊事班操起凳子,跟着高继军赶过去,把那个辽宁兵追得满院子跑,最后求饶保证不再欺负高继军,他们才放他一马。也算是为湖北兵立了威名。

新兵下连队前的老乡合影


王久利是新兵里最屌的兵,吊儿郎当的,连个军姿也不好好站,害得大家一起受罚,关键是这东北小子爱跟新兵班长对着干,有几次被打得鼻血直流可他还是那屌样,罚站挨揍吃了不少苦头。不过,让我记忆犹新的,还是内蒙兵房学礼喝烤烟丝泡的茶的场景。当时的那种气氛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是一次队列训练过后休息,房学礼躲在厕所里偷偷抽烟,结果被连队认识他的老兵看见了,告诉了新兵班长杨新伟,于是他马上吹响集合哨,挨个问我们谁抽烟了,当然是没人承认喽。“房学礼出列!”在杨新伟的口令声中,房学礼大踏一步站在了队伍的前面,杨新伟再次问房学礼“抽烟了吗?”房学礼就是不认帐,杨新伟让全班新兵挨个上来闻房学礼嘴里有无烟味,其结果当然是抽烟了。于是杨新伟让房学礼买来一包烟,到营房里把烟丝剥出来用开水泡了一杯茶,待冷却后,命令他全部喝了下去。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我没见他出操,也没看他吃过饭。我想那杯烟茶够他回忆一辈子了。
部队的纪律性,往往是在近乎残酷的手段中培养出来的。古今中外的军队无不如此。
当兵的也是普通人,为了纵容自己的惰性,对抗手段是极其有限的。记得有一次团长下到我们连队巡视:
“都六点多了,这个兵不出操赖在床上怎么回事?”话语威严有力,传到了还躺在床上的方福碌耳朵里,假寐的他寻声望去,只见团长正用严厉的目光盯着自己,他急忙下床,光脚在窗前一个立正:“报告团长,我感冒了,向班长请示了今天不用出操.”团长话中有话道“生病了?那让连部卫生员赶紧带你去卫生队看看吃点药,病好了要积极参加训练,不能偷懒!”团长阅“兵”无数,这点小伎俩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戳穿而已。望着团长离去的背影,方福碌一颗受惊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其实他只是小感冒,想泡泡病号偷偷懒而己。这个天门佬,带着惊魂未定与窃喜,又重新钻进了暖乎乎的被窝里。不过,在以后的日子里,方福碌加强了训练,成了团部的军事训练标兵,又调到师教导队集训,成了一名专门训练干部、班长以及预考军校士兵集训的教官。
人人都要服从分配,是部队最起码的要求。老乡罗良红分配到了炊事班。虽然不乐意,但也非常努力,后来还当了炊事班班长。罗良红脾气有些暴躁。有一次蒸馒头,他问手下一个兵:馒头现在蒸好了么?那个兵说蒸好了,于是,这个天门佬揭盖拿出一个馒头来,一捏竟然没熟,反手就把捏扁了的馒头砸到那个小兵脸上了。训斥道“你MD跟了老子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蒸熟馒头,滚一边去!”当场把那个小兵骂哭了。
对于青春勃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部队的军营生活,多少有点单调。平时除了盼望亲戚朋友的信件、相互打探对方的情书外,营区内外美丽的姑娘最能吸引兵哥哥的眼球,记得有一次在靶场训练,房学礼在队列中“打野”(偷看),新兵班长张红兵偷偷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原来靶场边的公路上,停着一辆长途客车,车上下来一位穿着漂亮的女子(是某个干部的新婚妻子来部队探亲)。张红兵的眼睛早已发直,已经听不见口令了。班长没有训斥房学礼,而是向我们下达口令:向左转,向公路15米处行注目礼!”于是新兵们齐刷刷的眼光都投向公路,张红兵的大嗓门,惊动了公路边行走的美丽女人,那女人的目光和我们交汇的瞬间,她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婀娜的身段,白皙的脸庞,大家都愣在那里。在这深山沟草木虫鱼都是公的世界里,难得看到如此尤物,引起了我们这帮新兵一阵阵内心的骚动。
新兵班长张红兵,当然也是这帮骚动的年轻军人里的一份子。

部队宣传队的女兵们

在这帮一起当兵的老乡中,还有一个不得不提提,就是酒仙刘建红,虽谈不上嗜酒如命,但时到今日,其好酒的本性一直未改。每到礼拜天休息时,他都会去军人服务社买一小瓶北京红星二锅头,一小袋榨莱和五香花生米,偷偷蹲在九连的营房后面,一边晒太阳一边喝着小酒,我想这也许是他最幸福的时光。退伍回天门后,这家伙结婚,刚好那天下雪,作为新郎的他竟然喝醉了躺在雪地里睡着了,害得我们和新娘子四处找新郎,成了战友们每次聚会时的笑谈。后来他给自己取了个微信网名叫“卧雪而眠”。
回忆这些军营的趣事,满满的怀念。二十八年过去了,那段青春的记忆总在某个时候一个激凌就冒了出来!远方的战友呀!我好怀念你们。岁月在不经意中流逝着,而那些一起摸爬滚打的日子,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过我的记忆。往事如风,那些心酸与甜蜜,却坚如磐石,一直屹立在我人生的每一个坐标上。人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而只有记忆可以串起这一路的风景,让我重温美好,继续前行。
回到地方,虽然脱下了军装,虽然物是人非,但战友情谊还在,我们经常在一起欢聚,共同言说怎么也言说不尽的那激情岁月。是的,军营留下了我们青春的身影,而军魂却镌刻在了我们的意志品格上,并引领我们一路前行。是的,我们交出了手中的钢枪,但在心中我依然是个兵,骨子里永远都有兵坚毅与勇敢。是的,我将用军人的气魄和胆量去搬走人生道路上所有的绊脚石,一任山高水远,风雨兼程。若有战,召必回!洒热血!卫家国!


(责编:春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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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客:离别在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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