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孤独客:军营趣忆之重回防化连

孤独客 鸿渐风 2023-04-30


请点击左上方“鸿渐风”关注我们


敬告:本公号从2019年11月4日起,改为每周2、4、6刊文,每周日的【鸿渐文献】不变。感谢乡友、文友的关注、支持!




军营趣忆之重回防化连

(讲述:原24集团军甲种70师防化连战友、现天门市规划局干部魏超杰)

文/孤独客
 
防化兵是战时应对核、生化武器防护的重要力量的特殊兵种,是一支与危险相伴,与死神搏斗的队伍。分成防化、喷火、发烟等若干功能组(队)。
这样特殊的兵种,虽然远离老百姓的生活,但却是国防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我有幸是其中的一份子,深感荣耀。而当年军营的生活点滴,更是时常浮现在眼前。
不知是哪位军人老前辈说过这样一句深刻的话:“人当了一回兵,就像土烧成了陶,永远回不到土的状态了。即便后来破成了碎片,但永远区别于土,每一个颗粒依然坚硬,依然体现着“陶”的光彩!而土,就算是捏成了形,涂上了炫丽的色彩,一旦受压,马上就坍塌松散了。其间的差距,就只隔着一场火的熏陶。”。
这句话形象生动,把我们特种兵的那段青春岁月,形容得如此恰如其分。虽然我们离开部队很久了,但却时常想起那段激情满满的岁月。
2019的中秋,江汉平原的气温还是炙热的,纹风不动,花草树叶低垂着头,一片无精打采。闷热之下,是结束暑假、返校的学子们。那些大学新生也在父母的陪伴下,赴向全国的各类院校,走向人生最关键的起点。我也送我家公子爷小龙去长春上学,不禁联想起自己在军营里渡过的十八岁。我羡慕如今的大学校徽,也眷念对当年的领章帽徽。为自已那段当兵的历史感到骄傲与自豪。
送完孩子,回到北京。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于是和同行的战友严国胜商量,回河北省丰宁满族自治县的老部队看看去。
早知道部队已于2003年裁减撤并,但那里的老营房,那里的山和水,那里的一草一木,崎岖小路,都留下了我的青春印记。还有曾经爱恋过的满族阿妹,这一切都让我魂牵梦绕。
那是9月10日。一个平常的日子,我怀着一种企盼与激动的心情,联系到了转业在北京怀柔工作的战友加同学何霞波。这下好了,司机、导游、用餐住宿都不用愁了。
于是,归心似箭,马不停蹄。战友来了有美酒哟!我的土城子镇,白塔老冯沟,我的防化连,我的第二故乡!时隔25年,我终于来看你了。

防化连新兵班战友合影

何霞波驾驶着小车在燕山的盘山公路上行驶着,山路崎岖曲折,车边的悬崖峭壁、幽深的山沟,让人有些忐忑,一次不经意的回望,也会蓦然炸出一身冷汗。使我这样的平原老司机,感到既刺激又胆怯。不过沿途的风景很好,绮丽壮观,沿山路蜿蜒而行,进入密林深处, “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一条溪流在路边的林壑间蜿蜒淌过,留下一串叮叮当当的音符,轻轻叩击着我们的心扉。山上常绿阔叶林居多,但还是有些树木掉了叶子。阳光透过树枝的罅隙扑泻而下,映着古木的虬枝和苍老的树皮,看起来像是如诗如画的摄影作品。山坡上成群的小松鼠在树林里蹿腾,各类鸟儿在绝壁间追逐。一两只老鹰在山顶盘旋,那长长的啸声宣示着它才是这片天空的主宰者。
白塔老冯沟到了。记得入口是原防化连的大门,可眼前的一幕,瞬间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我们下车顺着山路往上走,沿途杂草丛生,一片荒凉。路旁那几棵野枣树,竟然还在,挂满了果,似乎在欢迎着它们曾经的老朋友。
来到了防化连的大门前,看到的是残垣断壁,两根门柱子孤零零地竖立在那里,一片萧索。整齐洁净红砖碧瓦的老营房没了,参天的白杨树没了,训练场醒目的“政治合格,军事过硬,听从指挥,敢打胜仗”的巨幅标语牌也没了。荒草藤蔓肆意生长,连成一片,成了昆虫们的天地。再也听不到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一二三四”的口号声了。那休息互动时的拉歌声和掌声,也消失在秋虫的啾鸣中。此刻的我,黯然神伤,眼角不禁有泪水滑落,感叹世事的变迁。岁月依然有痕,那排排生机勃勃的军营,已人去楼空,留下的是无边的寂寥。
我曾经见证过这里的辉煌,如今目睹了它的残败。站在这片荒野上,不禁想起严武的“军城早秋”诗:“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这座承载过我青春梦想的军营就这样无声地消遁了。

魏超杰与战友进行防化专业演练

进入大门,继续前行,看到了远处剩下的猪圈一角。想起新兵帮厨的情景,我和严国胜为图表现,吃过饭后,主动留下来帮助炊事班打扫卫生,然后抬上泔水去喂猪。以前对泔水总是避而远之,当时却并不感觉那么难闻了。也许是“不想当将军的战士,不是一个好兵”的潜意识在作怪吧。我们将泔水倒入猪槽中,两头肥猪呼哧呼哧地抢着吃。我对它们说“快吃快吃,快点长肥,老子们天天吃素!等你们长肥了,不到过年我们就能吃上你们的肥肉了!”。严国胜说“我要吃它的腰子补补”;我说“我想把它的大腿做成红烧蹄膀,再来一瓶红星二锅头!”。想一想,当时俩傻冒在猪圈前的“画饼充饥”画面,真是够馋的。

那时,每天都少不了泡菜、红乳腐。因油水少,训练强度大,体能消耗多,一餐吃十个馒头,也是等闲之事。饭前集体唱一支歌那是必不可少的。那不叫唱、那叫吼,个个比声音洪亮嗓门大。所以,班长常在训练间隙让我们对着山谷大声吼叫,类似于吊嗓子。到时连队拉歌,就有压倒对方的气势。
我们来到一块水泥地皮上,这里曾是我们练习格斗、练习卧倒,匍匐前进的地方。我们曾在这里摔肿了胳膊和大腿,疼的上床睡觉都困难。衣服和裤子都磨破了,手掌也划出了一道道血口子。走过水泥地,来到曾经生活过的营房旧址前,脑海里如影视般翻卷:每天清晨,一个个稚嫩的小兵,天没有亮就开始洗漱、整理内务,压边抠角,把自已的军被整成漂亮的“豆腐块”。然后抢着打扫卫生,把地一遍又一遍地拖,直到照得见人影。出操号吹响,我们的早操基本上就是五公里越野跑,路线也几乎一成不变,部队到撒代沟门桥头后回转。由于气温零下十多度,跑完五公里一个个新兵的帽沿下就都吊着了冰凌。那可是头上的汗水凝结成的。大家在刺骨的寒风中,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军帽上热气腾腾,耳垂下挂着冰凌,嘴唇和眉毛上也是白色的冰凌,咋一看像圣诞老头。
军营的生活是单调的。吃完早饭后,开始一天的共同科目训练。在军体训练场,总看到战友王志军被背包带吊在单杠上的情景。这小子单杠拉不上去,体能不达标,总是拖全班的后腿。所以新兵班长用这种办法锻炼他。回想起障碍训练场的情景,严开龙快速冲过去,撞向高墙板的画面历历在目。由于体能还没练到火候,技巧掌握不当,手脚配合不协调,每次翻越高墙板时,他总是狠狠的撞上去,撞得鼻青脸肿、胳膊肿得老高不说,还引得大伙阵阵哄笑。后来,新兵班长对他“开小灶”,重点训练他的协调性,终于克服心里障碍,跨过了高墙板这一关。一次搞野外体能训练,投弹场后面有一个陡峭的山坡,我们爬上山头后,又都比较顺利的爬下来了,也有几个人,因体能技能、及观察不到位,受了点轻伤。只有鲁华云一个人,带着哭腔蹲在山头上不敢下来,新兵班长又好气又好笑,鼓动新兵们用石子扔他

魏超杰进行凌空侧倒训练

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了过去军营的厕所旁,突然忆起几个新兵躲在厕所抽烟的事。被发现后,新兵班长让他们嘴里叼上一排香烟,并亲自一根根的点上让他们抽,并要求他们立正站好、不许动。霎时间,烟雾缭绕、眼泪鼻涕一起流。新兵班长惩罚新兵违规的点子,层出不穷,于此可见一斑。但也确实有效果。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几个小兵,正趴着地上做俯卧撑。原来因为他们就近撒尿,被罚在由尿结成的冰块上做着俯卧撑。
由外到里,我们走到了老冯沟。我似乎看到一群新兵在这里围绕着一口老井在洗衣、洗床单。幻影中,旁边的绳索上,晾晒着洗好的衣服与白色的床单。凑近一看,在洗得雪白的床单上会有一道道交错的印痕,老兵们都称之谓“作战地图”,新兵叫“跑马”,这是青春期荷尔蒙过剩留下的“作品”。早晨根本没有给你换洗内裤的时间,于是每天不管新兵老兵,时不时都有“作品”在“大马裤”(军内裤)里的事情发生。冬天里,就只能别别扭扭地参加训练了。记得有一次早操集合,老乡战友陈兵学拉着我,压低嗓门给我耳语:“老魏呀,我又TMD’跑马’了,大裤档里难受死了!”。我捂着嘴,笑着对他说:“又梦见哪个阿妹了?得用凉水冲冲、降降火!”。他乐滋滋的傻笑。
那时,我们新兵连有个新兵班长,军事素质杠杠滴,就是比较“懒”,总让新兵帮他洗衣服。有一个星期天,吃过早饭后,我和老乡华勇军正准备去老井边洗衣服。刚出营房门,班长就抱着几件外套对我说:“今天我要向连长汇报你们的训练情况,几件衣服帮忙洗一下”。我心里老大不愿,可又不敢拒绝,只好说“行,给我吧”。我先把自已的衣服洗好,然后打了一桶水放上洗衣粉把他的衣服放到桶里泡了一会,在井边不远处,折了根树枝伸到桶里胡乱搅拌一通,然后又换上两桶清水,又搅拌两次,把他交的洗衣任务完成了。过后他发现衣服没洗干净,就再也没让我给他洗衣服了。
部队有一句口头禅:平时咬紧牙关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除了站军姿,队列训练,单双杠等体能训练,还有战术训练。常常,我们从老冯沟最里面,低姿匍匐爬行到沟口,这一爬就是半天。爬完回到集合地,小伙子们全都灰头灰脸、只剩下俩眼珠和白牙,象非洲兄弟似的。而趴在雪地里是最难受的,四肢冰冷、麻麻木木,脸冻得青紫,鼻涕流出来后冻成了两条“柱子”。从远处看过来,白皑皑的雪地上露着一排枪口,可是却看不到人,原来大雪几乎将我们覆盖了。

防化专业演练

游览完防化连驻地,我们回到了镇上。看到周围似曾熟悉的一切,禁不住想起自已那段偷偷摸摸的恋情来。那段懵懵懂懂的初恋,让我百感交集。有个清纯质朴的满族阿妹“洁”,给我的青春留下了美好的记忆。想当初,如果晚上不训练,就会翻院墙出去找“洁”约会,在吹熄灯号前迅速翻墙进入大院,刚好赶上点名。其实我和“洁”也没做出过分的事情,只是在树林里相互搂着,倾诉彼此之间的相思之苦。谈谈各自地方的乡土人情,还有就是牵手压过马路而已。但却让我魂牵梦绕至今。
在“洁”生活过的地方探访寻问,得知她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开了个小酒馆。于是一路找过去,在告知的酒店门前,我看到了一个中年少妇似曾相识的身影,我心跳有些加速,走过去叫了一声“洁”。她转过头来,看到我时怔住了。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她缓过神来对我说:“魏哥稀客!来老部队看看呀,可惜都没了,这里已变成经济开发区,正大兴土木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能认出我这张老脸,心里感到很欣慰。我对她说:“这些年过得好吧,我来一是看看老部队、也想见见你……”。“洁”的脸开始有些潮红,虽然岁月让她变了模样,但我依然能看到那个曾让我痴迷的少女“洁”的模样。想起退伍时她泪流满面给我送行的情景,我终是没有实现当初的承诺,带她回我的老家。在“洁”的酒馆里,我们吃了一顿满族风味的家宴,然后和“洁”道别。也该和二十五年前的那段感情说声拜拜了。


回忆很远,思念却很近。两情曾相悦,又何必遗憾朝朝暮暮?或许那就是一个梦,那就让她永远留在梦里吧。如一朵落入流水的花瓣,当随波飘向远方时,涟漪总会不经意地荡漾在我的心波里。
    往事如烟,时光似水。火热的军旅生活早已远去,可那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与故事,总是会一幕一幕出现在我的生活与梦境里。重回军营,温习过去的每一个细节,体会曾经付出的汗水和满腔的家国情怀,以及那段懵懂的恋情,那程岁月芳华,那些刻骨铭心的雄心壮志,依然能感受到人生的奇妙和美满。感恩军旅生活曾赐予我的如此多的美好。


(责编:春秋阁)



作者往期文章链接:

孤独客:告别一座50岁的桥

孤独客:逛超市随想

孤独客:军营趣忆

孤独客:离别在清晨


公号近期文章链接:

冬虫草:在汤堰畈的日子

小小:故乡四题

小熬浆糊:她躺在血泊里冲我笑了一下

荆屏:关于一场婚宴及其他的絮语

陆羽金鱼:网

一天一曲:我家老房子

四巷子:林彪在东北停战期间(下)

四巷子:林彪在东北停战期间(上)


敬请关注,敬请赐稿,欢迎留言(公众号“发消息”处可留言)。编辑部组建了《鸿渐风乡友群》,旨在增进编读沟通,分享信息。有兴趣者可在留言处告知您的微信号,编辑将邀您入群。本公众号投稿邮箱:449822561@qq.com。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