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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致敬方方:“伟大的文学”就是这样产生的

王家新、李良玉 新三届 2020-08-17


 学者简历

王家新教授


王家新,著名诗人,诗歌评论家,教授,1957年生于湖北丹江口,1978年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大学期间开始发表诗作,毕业分配到湖北郧阳师专任教。1985年借调北京《诗刊》从事编辑工作,被视为“朦胧诗”后最有影响的诗人之一。1992年赴英作访问学者,1994年回国后调入北京教育学院中文系。2006年被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聘为教授。


原题

致敬方方的六十篇日记




作者:王家新



这次灾难(我不想把它简单地称之为“疫情”)发生以来,真正让我“难眠”的有两次,一次是2月6日夜当我们得知“吹哨人”李文亮最终离去的消息。那不仅是悲痛的一刻,是注定会被我们的历史标记的一刻,在我看来,也是整个事件骤然发生重大“逆转”、或整个事件的本质为我们彻底暴露出来的一刻。当那位年轻的殉难者戴着大口罩、双目痛苦凝视的形像为我们在夜空升起,我知道从此我们又进入到一种什么命运中了。

而昨晚十二点过,读了期待中的方方的最后一篇日记,我又难以入眠了。我的心情,不仅像我的同事杨联芬教授在微信朋友圈里所说的那样:“感谢方方,你的真率、质朴和勇敢,温暖我们度过寒冬”,我还必须向方方致敬。

我们能不被这样的和血含泪,而又斩钉截铁般的声音所震动吗——

“如果有一天我们连常凯的绝望都不记得了,那么,我想说:武汉人,你们背负的不仅仅是灾难,你们还将背负耻辱。忘却的耻辱!设若有人想轻松勾掉这一笔,我想那也绝不可能。我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写,也要把他们写上历史的耻辱柱。”

多么了不起的六十篇日记!一页接一页、一篇接一篇,奋力“翻开谢苗诺夫刑场的恶臭”!这需要多大的力量、多么奋不顾身的勇气!

“翻开谢苗诺夫刑场的恶臭”——这里我不由得想到了俄苏伟大的悲剧女诗人阿赫玛托娃。它出自诗人后期的《北方的哀歌》的“第一哀歌:历史序曲”。在这首刺人心扉的“个人史诗”中,诗人把过去与现在、历史与个人记忆混合在一起,而到诗的后来,命运的力量也更可怕地显露了:


整个国家冻得发抖,

那个鄂木斯克的囚犯
洞察一切,
为这一切划着十字。
现在他搅动缠绕他的一切,
并且,像个精灵似
从原始的混乱中挣出,
子夜的声音,
他的笔尖的沙沙声。
一页又一页
翻开谢苗诺夫刑场的恶臭。

“囚犯”指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因牵涉反对沙皇的活动被捕,定于在谢苗诺夫刑场处死,行刑前才改判成流放,押送至西伯利亚鄂木斯克监狱。全诗的这一节力透纸背,堪称是大手笔,不是别的,是那子夜时分“笔尖的沙沙声”,一页页“翻开谢苗诺夫刑场的恶臭”!这是对俄罗斯命运较量的描绘,更是对俄罗斯文学中那种伟大力量的惊人揭示和赞颂!

我想,也正因为和这样的力量结合在了一起(“我的背后并非空空荡荡,而是有一架又一架大山”),方方不仅在遭受大肆围攻、甚至人身威胁的情形下坚持写了下来,而且愈写愈“猛”。她的这六十篇日记,几乎每一篇都是巨大的冒犯。它们不仅让很多人“不舒服”,也不仅令权贵们和那些还在发号施令的人“相目而变色”,也让我们很多人感到汗颜。(有了这样的东西存在,很多文人还要怎么混?还要怎么比“高深”?混得下去吗?)

“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残忍的”,记得前一段灾难发生后一些文人和诗人们还在这样闲扯。但是我却想起了布莱希特这样的诗句:“在这黑暗的年代,也会有歌唱吗?有,也会有歌唱,关于这黑暗的年代。”

是的,“有,也会有歌唱”,这就是方方的这六十篇日记!

这不是简单的个人记录,这是顶着暴力和谎言发出的声音。“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倒’吗?让我来告诉你:我身后当然有大背景!而且是巨大无比的背景!他的名字叫常识。”当然,不仅是常识。如果说是“常识”,那也是数代人付出了惨痛巨大的血和泪的代价在“文革”后所达成的“常识”。正是对这种“常识”的接受和维护在艰难地推动着我们这个国家几十年来的进步。相反,也正是对这种“常识”的抹煞、肆意诋毁和污名化,造成了当今社会巨大的撕裂和种种乱象。而“放纵这种病毒感染全社会,改革必定失败,中国没有未来”(方方日记最后一篇)——在我看来,这不仅出自她一人的义愤,也是千千万万的人想要发出的声音了!

这就是方方这六十篇日记的“背景”,也是她全部写作的“来路”。也正因为如此,这位身居灾难中心的女作家获得了广大的共鸣,也获得了自己声音的“权威性”。的确,不是谁想当见证人就能当的,这只能出自历史最严格的选择。她的这六十篇日记,并非“完美”,(也许我们这个时代的写作最可怕也最可笑的,就是那种所谓的“完美”了。)也可能存在一些问题。但它们却是不可磨灭的纪念碑,也是那些死难者和无数还活着的人们的安慰。如果有人要继续挑刺、谩骂或放几支冷剑,那就随他们的便。他们愈是这样,也就愈是让我们想到了鲁迅先生的那篇《战士和苍蝇》。让他们去嗡嗡吧。

方方也完全知道她在做什么,或会经受什么。她是斗士,是一个“豁出去”的人,但更是一位有着很多人所不能想象的胸襟、大爱和献身精神的人。在她最后一篇日记的最后,她用黑体引出了这三句话: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
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
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

这真是一个“有如神助”的、再好不过的结尾!不过,它来得也并非意外。很可能,这就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刻,在她奋力写下那一篇篇日记的时候,心中响起的一个声音。没有这个声音,她会一直坚持到现在吗?很难设想。

很快,人们就找到了这三句话的出处,它出自《圣经•提摩太后书》,为圣保禄的话。

而这又让我想起了阿赫玛托娃。她那部用一生心血写下的长诗《没有英雄的叙事诗》,高度复杂而又隐曲,甚至连索尔尼仁琴看了多遍才真正看懂。阿赫玛托娃本人一再被建议写得“明白”一些,但她拒绝了。在这部伟大作品“代前言”的最后,她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这样说:

我既不会改变它,
也不会去解释它。
 “我要写的
——我已经写了。”

而这也是有出处的(见约翰福音):本丢•彼拉多拒绝修改他写在钉死耶稣十字架上的“拿撒勒的耶稣,犹太人的王”,说出的正是这句话。(这里顺便说一下,有的中文译者对此什么也不了解,自然也不会想到加注,居然把它译为“写作——就是写作”。一部伟大作品的庄严和神圣不可冒犯性,居然就这样给轻佻地消解掉了!)

而方方的很多话,也达到了这种不可更改、掷地有声的程度。她不仅达到了她的坚定和无畏,也从我们的汉语中发出了不可冒犯的声音。或者说,她不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为我们的文学多少挽回了几分高贵和尊严。

人们常常有口无心地讲“文学是良心的事业”,什么是“良心的事业”?这就是。一场巨大的把整个国家、整个世界和我们每一个人都卷入其中的重大灾难,不仅暴露了我们社会和文化的深层问题,不仅“见出了人心”(各种各样的人心),也把文学的千古不灭的尺度再一次提到了我们每一个人的面前。

我当然会坚持文学的独立性和超越性,尊崇文学的多样性,反对任何精神强制和“道德绑架”。我也不可能降低文学的艺术标准。我同样很不喜欢那种“唯有方方是男儿”这类的煽情(我们应看到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做事和“发声”)。但是在这样巨大的苦难和考验面前,你的良知是否也受到一些些微的刺痛?或是否也感到了羞愧和文学自身的无力?

多少年来,人们一直在呼唤“伟大的文学”。什么是“伟大的文学”?我不能现在就说方方的这六十篇日记是“伟大的文学”(我们也不能用惯有的文学模式来套这样的文字),但我想说:“伟大的文学”就是这样产生的!

因此,我要做的,就是致敬。



终篇致方方




作者:林白


多好啊,

六十篇

走过了七维到十一维空间的漫漫长途。


从花朵到污血

张开被罩住的嘴

地上的事情

暗中的光。


大海以全部的力量,

无尽汹涌,

你一个人

劈开了这海。


封城的日子

一篇篇开向子夜

60篇

洁白、硬朗、携带阴影

我看见你

持久的忍耐: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

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

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


而你离开海岸的时候,

大海还在那里咆哮。




外一篇
我看方方“武汉日记”


 

作者:李良玉


 

方方《武汉日记》今天已经告一段落。我也是日记的读者,并经常转发。下面是我在转发时所加的按语。一共十七份。这些按语临时起意,随手所写,不一定精当,现在集中发表出来,供读者参考吧。

                           
一 
(2020年1月27日)

       
方方写过《软埋》,这下会再写《封城》吗? 
 ——转发方方:《感谢大家的关注和关心》
                           
(2020年2月17日)

       
每一个自觉封闭中的读者,都会感同身受。灾难就是普通人失去了对命运的起码的把持能力,而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流。
——转发方方:《岁月在灾难中没有静好,只有生者的向死而生》
 
(2020年2月22日)

       

方方的《武汉日记》不仅有珍贵的现实价值,更有宝贵的文学价值。笫一次读到方方的武汉日记,记得是1月27曰。方方忠实地记录了疫情中的所见所闻所思,用现场式的文字,留下了她对灾难的咀嚼和反思。方方并不伟大,令她伟大的是她的诚实。这其实是每个人都应该能做到的,人们所缺的,最多只是作为作家的艺术敏感性与文字功力。然而恰恰因为诚实的稀缺,造成了方方受到极大的关注。人们关注方方,是因为武汉太过惨痛了,还因为通过方方的报告文学类型的文字,读者实现了和武汉同胞的同呼吸共命运。这再次证明,所有了不起的文学作品,都是忠实于生活的。

——转发《从方方身上看到一个作家的价值和力量》

                            
(2020年2月23日)

       
昨天读中国新闻社对方方的采访,感觉与方方的风格还是略有差异,今天方方的日记,证明了我的感觉是对的。这是材料读多了,包括文学作品读过一点的结果。任何事情其实对它的理解,最后都会回归到感觉,或者直觉上来。不过,中国新闻社的采访,总算是社会对方方的一种肯定吧。看到友人转的极左分子对方方的恶毒谩骂,深深感到难过。这个社会中某些社群身上散发的极左病毒,比新冠病毒还要可怕,还要难以治疗呢!
——转发方方:《目前疫情的蔓延,并未完全控制》

(2020年2月24日)

       
22日,我在评价方方武汉日记的时候说过,方方并不伟大,令她伟大的是她的诚实。这其实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人们所缺的,最多只是作为作家的艺术感与文字功力。然而恰恰因为诚实的稀缺,造成了方方受到极大关注。今天读方方的自述,证明我的评价和方方的自我评价是一致的。               
——转发《专访作家方方:保持自己的诚实和正义感,这是必须的》
                             
(2020年3月3日)

      
 从小众读者的作家,变成了大众读者的作家,方方的封城日记成了自媒体时代大众声音的重要标志。方方知道有许多人不喜欢她的日记,知道有许多人指着她谩骂,但是她从容面对,坚定地以一个灾民的身份,记录所见所闻,留下了一个知识分子的思考。我看到有武汉读者留言,方方就是武汉。方方是武汉大学的学生,她令武大更加扬名。方方是武汉人,她让武汉更加英雄。方方是作家,她令作家更光荣。感谢她告诉我们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在这场灾难之中,每一个人都有权记录,有权倾诉,有权哭泣,有权思考。一个社会,不应当只有一种声音。向方方致敬。
——转发《作家方方:没想到这么多人读我的“武汉日记”,现在仍不习惯》
                           
(2020年3月15日)

       
读《水浒》,打家劫舍的强盗跳出来还自报家门。中东哈马斯制造暗杀事件,事后还公开宣布对此负责。美国人杀了拉登,奥巴马对全世界宣布。中国的网络上,不应该允许匿名,或者化名批评他人。所有匿名批评均应以诽谤论处。任何人都有批评他人的权利,不必要求应该是善意的批评,不必保证所有批评都正确,甚至,也不必要求批评意见百分之百符合事实。但是,必须保证被批评者知道谁提出了批评,否则,大家都躲在黑地里放枪,是一种极其不光明的道德。                
——转发《叫嚣将方方开除出中国作协的周小玫原来是他》
                              
(2020年3月16日)

       
一个方方,一个龚菁琦,又加进来一个严歌苓,满屏都是女人的文章。我疑惑的是,哥儿们都去哪里了? 
 ——转发《那个发勺子的女记者: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炸弹!》
                              
九 
(2020年3月19日)

       
读过网上流传的这封信,也读过读者替方方回答的信,反复考虑,都没有转发,因为直观感觉这封所谓16岁孩子写的信实在不像出自一个孩子,而倒像某带鱼躲在阴暗处打黑枪。假如真是一个孩子所写,如同有的朋友所说,是社会又造出了一个黄帅。再次声明,任何批评他人的文章均应实名,而不应当匿名。这是堂堂正正做人的须要。
——转发《方方:那时的我们,就像今天的你们》
                            
(2020年3月19日)

       
这个时代的写作,确实有很多投机行为。但是,丢掉再大的底线,我认为,也绝不能拿孩子的手放冷枪。我同意这位作者的意见,这封中学生的信是极左分子拿学生的手放冷枪。如果不是,请亮出作者姓名就可以了。读者也许注意到了,方方在答这封信的时候,是非常克制的,甚至,都没有正面回答信中的问题,而只是说,我当年也如同今天的你一样,只是长大后才觉悟了。这里,方方正是因为此信托名一个16岁的孩子。方方65岁了,岂能和一个孩子论辩?老师不言学生之非,长者不言晚辈之恶。尊者之尊,常常在于不言。对方方的日记,欣赏也好,批评也好,只要还没有到有必要把方方揪出来全民批判的地步,如同当年批海瑞罢官那样,就不要把孩子们卷进去。总之,救救孩子,放过孩子吧。
——转发《高中生给“方方阿姨”的信太残忍:不能用孩子的手放冷枪》
                            
十一
(2020年3月20日)

           
方方的封城日记快要收篇了。
 ——转发《方方:我虽已退休,但是打场官司的精神还是有的》
                            
十二
(2020年3月20日)

       
仅看这位某博士所写的自我介绍,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缺乏基本学术教养的浅薄之徒。任何一个接受过博士生学业训练的学生,都不敢宣称自己写过几部超越时代的原创性著作。我想,即使他的北大导师也不敢这么说。现在已经证明,2001年,他论述2020年中国超越美国论,是典型的厉害论,是无知的祸国论。顺便说一下,这本书的书名,真的很少见到。过去我说过,要会读书,有的书只须看一眼书名,有的书只须读一下目录,有的书可以读一下开头,有的书要通读,有的书要精读。某博士的书,看一眼就可以扔掉。抱歉,某博士,你连累你的导师和北京大学了。
——转发《 微博:网上看到的热闹:王诚与方方》
                          
 十三
(2020年3月21日)

       
看了方方的日记,核对了方方日记中引用的那句话,方方所说的几个高中生的信,大约就是这篇了。不过,从直观上看,这封信仍然不是出自高中生的手笔。也就是说,仍然是有人托名高中生所作。方方的日记这么火,这么多人读,这么多人站在方方一边,一大半的功劳,应该归之于网络管制。方方并不是个英雄,大家都不想说,她照实说了,大家视之为英雄。如果谁都可以说,一下子有无数个方方在说,大约也没有多少人稀奇方方了。更何况在一个大家都可以说的情况下,也并不是人人可以乱说。你胡说一通,警察没有收拾你,网上的口水也早淹死你了。想到这一层,还怕什么呢?
——转发《几名高中生给另一位高中生的信》
                            
十四 
(2020年3月21日)

       
对方方的武汉日记的态度,标示了今天中国社会各阶层一一知识分子,官员,教师,学生,公务人员,市民,企业家,工薪分子,自由职业者等等各界人群的精神刻度。因为,方方所写的,只是一个现代公民在这场灾难中的境遇和思考。如果连这样的程度都达不到,甚至,都不能理解,都不能容忍,那么,1898年康梁维新运动以来先贤们所倡导的所有民主,人权,科学,道德,法治,理性的社会启蒙运动,就完全付之东流了。
——转发《湖北大学教授声援方方:在中国当代灾难史上,方方日记会留下特殊的一笔》
                             
十五
(2020年3月23日)

       
一月二十七日第一次在微信上读到方方武汉日记,二月二十二日起至三月二十一日止,二十九天内写了十一份按语,点赞日记,批驳对日记的指责,申述一个现代公民应有的思考与写作的权利。关于日记的争论是不会完的,因为社会的撕裂已经无法弥合。有鉴于此,从今之后,将不再就此争论发表意见。再次向方方致敬。
——转发《方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十六
(2020年3月24日)

       
3月20日,我说,方方的武汉日记快要收篇了。判断的依据,是通篇日记的意境。意境者,源于文章精义之构思空间也。日记之立项,在于封城。大难过去,解封在望,作者自须搁笔。由此可知,文章之长短丰瘦,不在作者之意气,而在叙物抒情之所需也。
——转发《方方:所有的疑问,都无人回应》
                          
十七
(2020年3月25日)

       
严格说来,日记是一种私人生活记录,而并非文学常见体裁。它是作者的私密写作,一般很少在生前公开。
       
当代历史上,吴宓的日记是在他去世多年后才被整理出版的。作家萧军的日记共计三卷,两卷延安时期的,一卷东北时期的。萧军在日记中有事必记,直接了当,痛快淋漓,已经成为研究延安时期中共党史,延安知识分子的珍贵史料。我对他的日记有过评价:透过日记,可以看到作者裸奔的灵魂。尽管如此,从他记录日记,到去世多年后出版,大约有七十来年的时间了。在一段特定的时间内,每天一篇,即写即发即飞快传播,即成为无数读者追捧和某种社会势力集中攻击谩骂的空前的大众读物,方方的日记不仅在日记的范围内史无前例,在文学作品的范围内也是极其罕见的。
       
方方日记的大众阅读,已经成为一种奇特的社会现象。我称之为“阅读政治”。1901年至今的120年中,这种阅读政治共计发生过三次,即20世纪初辛亥革命时期对《革命军》《猛回头》的阅读,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对红色经典,特别是对《雷锋日记》的阅读,以及此次对方方日记的阅读。这种社会现象是非常值得研究的。
       
方方日记所以引起轰动,改写了当代阅读史,是由于日记拥有切合特定时代内容和社会需求的品格。它是封城的记录,灾区的新闻,大众的心声,文学的奇葩。这四种品格和读者形成了强烈的心理共鸣,推动读者群越来越大,冲击效应越来越强,从而早已逾越阅读而成为某种社会心理的指标。
       
方方日记所以能获得这样的成就,根源于她的独立人格和大众化的写作立场。没有这两条,不可能有日记内容的极大的建设性批判力,当然,也就不可能触发如此空前规模的社会阅读。应该看到,方方的日记对这个社会的健康存在,是有益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方方是一个补台者,不是一个拆台者。无论笔下还是内心深处,方方对武汉,对社会,对民族的爱,都是无比比深沉无比炽热的。

想到这里,不禁又想起了龚自珍的那首诗: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首诗,送给那些攻击谩骂方方的极左分子吧。
——转发《方方日记完结篇: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3月24日)》 

于2020-03-26修改



学者简历

李良玉教授


李良玉,1951年生,江苏海安人,历史学博士、南京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领域为中国近现代史、中华民国史、社会史、史料学、中国当代史,著有《动荡时代的知识分子》《新编中国通史(民国卷)》《转型时代的民国文化》以及《李良玉史学文选》等六卷本文集,合计著述约500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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