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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中日本丨李扩建：国民树立“正确地恐慌”意识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李扩建，太原出生，榆次和西安长大，高中后插队，机械钳工。1977年考入北京交通大学电信系通信专业，硕士毕业后留校任教。1985年2月自费公派赴日留学，在名古屋大学博士后期课程研究进行AI和语音信号处理。在中日两国大学教授信息科学，在两国企业和医院担任信息总监。北交大日本校友会会长，日本“那三届”群创始人，中国贸促会山西驻日首席代表。
日本独自的
抗疫方针和路线
日本政府早在2月份就发现了80%以上的新型肺炎患者没有传染性，也就是说很多新冠病毒是不会下仔儿的。基于这个发现，日本制定了一个在世界上非常大胆的特殊抗疫方针。这就是为了避免造成整个社会的混乱，只对被感染者的亲密接触者和医师认为需要检查者进行核酸检测。
日本使用这个做法，不仅在形式上使得日本在疫情严重列表中不断下降，从长期的第二位今天降到了第二十九位，还成功地维护了医疗系统的稳定，避免了社会上的过度惊慌。这条路线能否走到底，很让世界刮目相看。
作为旅日华侨，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日本关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症(COVID-19)的独特方针、对策和路线，解读日本独自的抗疫思路。
归纳起来，日本抗疫方面，其独特的思路是：
首先，他们发现一个秘密：不管重症轻症，大概有80％没有传染给他人；其次，日本抗疫的绝招是，放任那些既不会发病，也不会传染的已被感染者。
目前，日本正在经历着新冠病毒第三波的猛烈攻击，来自海外的归国者呈阳性反应的情况逐渐增加，主要包括埃及、法国等日本人喜欢去旅游的地方，欧洲、美国和东南亚。日本既参考了中国武汉和本土的处理经验，也利用迄今积累的经验，使得日本没有很快进入地狱，至今还在坚挺。
日本国内最早确认被感染者是在1月中旬。去过中国武汉的新冠病毒被感染者成为流行的震源地，一共发现了13个毒王，感染了大约三四百人。之后的感染扩大被认为是来自中国的归国者和访日游客带来的病毒。
日本新冠病毒第二波的猛烈攻击，来自于豪华邮轮“钻石公主”号。
这艘英国国籍、美国公司的邮轮，由于大部分乘客是日本人，所以日本无法拒绝其靠港。最终，3711名乘客和船员中，有712名被新冠病毒感染，甚至还有12名日本政府检疫官和相关工作人员也被感染了。这两波的攻击，新冠病毒几乎占领了日本全部的的单人隔离病房，但是也基本被日本的专家们控制住了。
第三波攻击的猛烈程度，无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在国别数量上，都远远大于前两波。但是，有了抗击前两波新冠病毒的经验积累，日本彻底搞清了敌人的特性，当第三波袭来的时候，安倍表现出了充满自信的表情。
作为一般的病毒对策，有两种方法，第一“封锁”，第二“集体检疫”，“封锁”失败时只能进行“集体检疫”。但即使日本有4到6成的人口感染并进行集体检疫，单纯计算也会造成12万人死亡。中国采取的是第一种方法“封锁”，湖北以及武汉的一部分地区是第二种方法“集体检疫”，都可以说是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但代价非常巨大。
日本政府早在2月份就从日本的轻重新冠肺炎患者数据中发现，许多患者没有传染给别人，并于2月25日在中文网站公布说：“传染力：按照事例存在各种各样传染力，其中一部分是从特定的人传染到多数人的疑似事例。另一方面，很多事例是感染者几乎没有传染到周围的人”。
值得强调的是，日本人比较低调，加之数据较少，专家们为了稳妥而不说“不传染”，而只让政府说“没传染”。但是我认为，虽然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数据断定为“不传染”，但是从结果上也就是可以说很多新冠病毒没有后代，不会下仔儿。这里的“下仔儿”，不是指新冠病毒在人体内的复制繁殖，达到和免疫系统的平衡，或者随着时间的推移战胜免疫系统使人出现症状，甚至复制繁殖过甚致人于死地；而是指人与人之间的传播。
回想起来，包括年轻的老乡院士的卫健委前二批专家院士们说“可防可控、不会人传人”，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而本家眼科医生等吹响了“人传人”的萧声，成了永垂不朽的追认烈士，二者都非常冤枉。不是吗？院士把80%当成了100%，而烈士却把20%当成了100%，换言之，院士和烈士都犯了同样的错误，没有看到100%。哪个错误更大呢？单纯从数字上来看，烈士大些，但是从重要度来看，院士大些。“两士”都只是看到了新冠病毒的某一个侧面，而不是全体。而日本专家们同时看到了新冠病毒的两个侧面。
现在看来，“不会下仔儿”和“会下仔儿”，随着一定的条件，就是时间的推移和人体的状况，二者是可以相互转化的。而这个一定的条件，日本也不知道，应该正是我们人类所面临的共同问题。
日本基于这个重要的发现，制定了一个在世界上非常特别的抗疫方针，走了一条独特的抗疫道路。
日本政府专家会议尾身茂座长在NHK上解说"80%论"的抗疫方针
2020年3月9日，日本政府在名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症对策专家会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症对策的见解“》的文件中说：“从整体来看，到目前为止在国内确认感染的人中，不管是重症还是轻症，约有80%的人没有感染其他人。”在同日举行的政府专家会议上，日本政府制定了“感染者集群（cluster）的早期发现和应对”、“患者的早期判断、对重症患者的集中治疗的充实、医疗提供体制的确保”和“市民的行动变化”的三项基本原则。
2020年3月12日，国立感染症研究所《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症患者的积极流行病学调查实施要领(暂定版)》“术语的定义”中说，所谓“感染者集群”，是指连续引起群体发生(感染链的继续)、可能导致大规模群体发生(巨型集群)的患者群体。到目前为止，在国内，并不是所有的感染者都产生了2次感染者，所有患者的约10-20%对2次感染者的发生有贡献的见解，这个集团的迅速检测，准确的对应是防止感染扩大的关键。
不是消除所有的感染，而是为了不增加死者，每个人都采取回避下述“三密”的行动变得很重要。
日本发现，在满足一定条件的地方，有的感染者传染了许多人。这个一定的条件，被日本专家总结为所谓的“三密”，即：
（1）密闭空间，通风不好；
（2）密集场所，多人聚集；
（3）密切场面，近距离对话和发声。
也就是说，感染者集群感染只发生在有限的“三密”场合。
在日本，只有满足“三密”的人，才被称为“浓厚接触者”。举个例子，在满员的通勤电车中，经常有两只脚抬起来也掉不下去还能睡觉的情况。如果你旁边就是感染者，这是否算是“浓厚接触者”呢？日本的定义是“不算”！因为只满足“两密”的条件。但是，如果你们两个人说话了，那就算了！因为满足了“三密”的条件。
新冠病毒的感染扩大的特征是，与流感相比，每5人中就有1人感染他人，将发生感染的群体称为“感染者集群”，显示出与群体感染的不同。日本的基本政策是建立了“感染者集群对策小组”，防止感染者集群产生下一个感染者集群，即重点寻找感染者的感染者集群，防止发生新的感染者感染者集群。
话虽如此，要找出这两成被感染者，实属不易，而且“现在还不知道引起感染者集群的人是谁”，那就“挡不住了”，只能哭了。目前，感染者集群的连锁还没有完全抓住，孤发病例(不知道感染源的感染者)越来越多。错过这些感染者集群，一旦感染在不知不觉中扩大，就会出现爆炸性增加，导致被称为“感染爆发(overshoot)”的情况，医疗崩溃的危机就会到来。“没有危机感”不行，为了不引起“感染爆发”，需要彻底避开“三密”场所。这是我们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在这场战役中，日本独特地发现，并于3月8日在政府网站公布，在日本国内确认感染的450人和豪华邮轮“钻石公主”号被感染的696名患者中，与重症、轻症无关，约80%以上的感染者没有传染其他人。另外，根据中国的经验，80%以上的患者为无症状或者轻症，与感冒一样可以自然治愈康复。在这两个80%的基础上，日本制定出了一个上述大胆的行动计划。
事实上，日本还有意地无视了没有传染性的带毒者，只要你不传染别人，也没有症状，就不让你作核酸检测，让你不知道你被感染了的事实。相反，在其他国家，这些人，这些相当大的数量的人，已经对社会造成了非常大的不稳定因素。这个世界各国用生命堆出来的教训，只有日本吸取并发现了新冠病毒80%以上不会下仔儿的秘密，才可以避免发生同样惨烈的悲剧。
还有一个重要的状况是，即使作核酸检测，其可靠率比起其他一般试剂来说也是非常低的。让你知道你是阳性，你不一定肯定被感染；相反，结果显示你是阴性，也不能保证你没有被感染。我的这篇文章，刚写好就给一部分好友看过。其中一位同时插队一起进铁路工厂修汽车和机床的山西医师马上就指出了“假阳性”的问题，实际上还会有“假阴性”。用这种可靠性很低的方法来给全国民作测试，才是真正的“马鹿”，比如韩国、大老美等。
日本关西某教授也来信说：“我觉得要理解日本的检测方针，还需要考虑检测的假阴性和假阳性，以及与检测配套的对应方针。至今为止，日本的方针是检测出阳性确诊就收住传染病院，不管是没有症状还是轻微症状，而不是像海外那样居家隔离。采用大规模普通检测十轻微症状者居家的方法好，还是像日本现行的针对性的检测十阳性者住院的方法好，做一个模型可以计算出来。在发生人数不算太多的情况下，日本的现行方法有其合理性，我觉得。日本政府认为，像在日本这样的开放性社会完全消除到零是不可能的。我也这么认为。”
日本为了避免造成整个社会的恐慌而采取的措施，迄今在实际上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日本人民，包括在日华侨华人的正常生活几乎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世界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国家，目前没有几个。
大家还记得日本软银的孙正义因为日本检测速度太慢，他准备给日本政府捐赠200万核酸试剂检测，后来又宣布不做了。如果他真的做了，日本也就和其他国家一样，医疗系统已经崩溃了。
日本对于满足“三密”的场合，进行了彻底的对策。最大的一条就是，全国各种学校的一起临时停课等，“三密”就是其理论根据。最近东京都知事反复强调下班后不要去饮食店和夜总会等，也是这个根据。
日本有一个说法，叫做“正しく恐れる”，中国没有这个概念，将来是否可以翻译成“正恐”，现在还不得而知。其意思是“正确地恐慌”，也就是说，既要怀有一颗敬畏的心去认真谨慎地对待新冠病毒，但是也没有必要对新冠病毒产生过度的恐惧。
在此，顺便谈一下日本关于“戴口罩”的新思维。早在2月16日第一次政府召开的专家会议后就发表公布说，关于口罩，“不能保证预防”。由于日本早已形成了身体不舒服的人会主动地自己就把口罩戴妥的良好习惯，所以政府推荐只有在照顾自己有感染嫌疑或可能感染的人时才要使用。呼吁“理性使用”，正常人“戴口罩”属于不必要的消费和误用。因为在豪华邮轮“钻石公主”号被感染的日本政府检疫官十几人就是例子，他们戴了日本最好的口罩也没能幸免被感染。
政府希望正常人不要起哄，要正确地、不浪费地使用口罩，不该用的不要乱用，把口罩留给必须用的人去买、去用。这一点很重要。使用方法不对，口罩有多少也不够。最近又有专家说，正常人乱戴口罩和手套，不但起不到预防的效果，相反地会增大受到感染的可能性。但是，4月1日以后，大家都开始戴了。
另外，长期以来，日本形成了一种名为“咳嗽礼仪”的国民习惯。其重要内容是，有病者必须要戴口罩。比如日本有大量的花粉症患者，占到了东京人口的一半，在花粉季节都要戴口罩。花粉症被称为日本人的“国民病”。
还有，武汉疫情的爆发，与随地吐痰的习惯有着很大的关系。而日本除了有坚实的医疗制度、世界最新进的医疗设备和水平高待遇也都和日本首相的工资差不多的医师们以外，国民具有很高的健康意识，平时注意清洁卫生，做到了全民脚不臭，更没有随地吐痰的坏习惯，也不需要把鞋子放到门外，也是日本疫情较轻的一个重要原因。
3月30日，世界上有名的日本笑星志村健被从西班牙带到东京夜总会来的新冠病毒夺走了宝贵的生命，在日本掀起了一个仇恨新冠肺炎等的巨潮。日本东京都第20代知事小池百合子在悼念他时说，感谢志村使大家、特别是年轻人们都提高了警醒。志村虽然不知道他死于疫情，但在事实上他用自己的生命提醒大家千万不可轻视新冠病毒，我们一定要“正恐”并最终战胜新冠病毒。
殷切希望日本的这条独特的抗疫道路能够一直走下去，没有彻底的封城，没有警察和军队也能够熬过去，一直坚持到人类彻底战胜新冠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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