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姓刘不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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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姓刘不姓马
姥爷姓刘,姥姥也姓刘,我妈不姓刘一点道理都没有。然而,就因为她粗枝大叶,带点“红楼梦”里刘姥姥的搞笑气质,所以被父亲调侃戏谑为“马大哈”。大概嫌麻烦,后来干脆简化为“老马”。
谁不知道改变姓氏带点背叛的意味,这不是对祖先的大不敬吗!这事换作他人,哪还了得,不吹胡子瞪眼睛才怪。不过,我妈还是大大咧咧,一副没心没肺样。爱谁谁,爱叫叫,好像被叫作“老马”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那些年,我爸经营的洗煤厂倒闭,我们姐弟四人亟待解决学费,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的病体越来越弱,这一切都需要她倾尽全力,鼓起强大的精气神来支撑。春要种,秋要收,农事拽着她的脚步把她转成了陀螺;农事之余,她还得采药材、摆小摊、做帮厨……她的生活几乎被这些紧要的事情全部占满,哪里还能顾得上去计较一介区区的玩笑?
近些年来,老人作古,孩子成家,家境殷实,一切都太平盛世,她更不会无病呻吟地把好心情破坏!当然,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对于一些不开心或者不讨喜的事物她会主动采取屏蔽的方式来阻挡,或者无条件地接纳并豁达地包容。看着我妈胖胖的身体,我老是能联想到佛家“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的经典语录。是的,她属于胖人,但在我眼里,她不臃肿,反倒处处洋溢着富态和吉祥。
郑板桥曾经说过:“难得糊涂。”这四个字看似简单,但对于心胸狭窄的人来说,恐怕一辈子也难以理解更难于身体力行。我妈压根没听过这句话,但风风雨雨六十多年,她无师自通并游刃有余地践行着这个信条。一切向好、向善、积极、乐观的东西,是上天给予她的禀赋和襟怀,也是她一贯秉持的生活态度。
春节期间,大家委托我妈在儿女中评出最佳男人和最佳女人。“明东勤快,小畅、海霞脾气好,张峰会挣钱。”我妈不假思索给了一个答案。“妈,注意啦啊,都不是你亲生的。”他们作为儿媳、女婿虽然重要,怎么也比不过血缘关系吧!我们姐弟四人实在憋不住,差不多有点吃醋。“哦,那小燕也勤快,大雁上班管娃也不容易。”我妈赶紧补充道。哈哈哈,还有珍珠和虎虎呢?这可是你盼星盼月顶着计划生育的压力生下的两宝啊!我们笑得流出了眼泪,就连那两个“名落孙山”与光荣榜无缘的宝们也笑了。
“奶奶,我是光头强,你来当熊二。”“姥姥,你给我做焖面。”这些小公主、小王子仗着我妈的好脾气经常越过“孝”字颐指气使地指手画脚,有时还会肆无忌惮地得寸进尺,尤其是小妹家的二姑娘,常常以哭为武器要挟我妈,她边哭边跺脚的样子,简直像在跳大神。我家孩子两三岁时想要针线当纺织女工,我妈也不加阻拦,依旧无条件地满足。在这些小家伙面前,我妈总是“嗯呐嗯呐”地应着,一副惟命是从的姿态,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个小屁孩,而是自己的上级领导。
像大多数老年人一样,我妈闲得无聊也会到街面理疗店里扎堆体验。我们劝她不要轻信那些口蜜腹剑的导购,她常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当回事。她觉得既然有那么多人都去,怎么可能出现问题呢?不过,后来还真有个小插曲——理疗店里那个自诩为我妈老乡的姑娘追着我妈的屁股非得让她出300元钱。罢了,300元就300元,有钱难买经验,我们都想着这下她该清醒了吧?没想到,不过十天,她又去了。我和大妹很是纳闷,我妈解释说人家一直打电话叫个不停,不去面子上过不去。嗨,就算不是骗子,也足以算得上忽悠,在他们面前要讲什么面子嘛!看着我和大妹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妈愧疚地赔上笑脸,对我们表达起歉意。
都说女人是一个家的温度,我妈用她深广的宽容和不较真的豁达营造了我们家欢乐融融的气氛。虽然,“刘”带立刀,但“文”字当前,我妈把“文”无限放大,把立刀隐藏在岁月深处,并把它最终幻化成一把磨刀石,磨平了家庭内部锋芒毕露的棱角,磨平了生活中一地鸡毛的烦恼。在融洽和谐的大家庭,我们过着太平盛世的安稳日子,难怪就连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我爸,也庄生晓梦般地把我妈看成了“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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