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梅 | 《马来西亚华人社会语言研究》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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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厦门大学马来西亚分校教授王晓梅所著的《马来西亚华人社会语言研究》由商务印书馆出版。

详情可见：

今刊作者后记，供读者了解成书背后的酸甜苦辣。

后记

文 | 王晓梅

我与南洋的缘分始于1997年，香港回归那一年。记得在北大五院二楼尽头的会议室里，第一次见到了周清海教授。他与陆俭明教授是多年挚友，为推动中新两国的教育文化交流，周老师提议保送两位中文系的本科生去南洋理工大学攻读硕士学位。我记得那天午后的阳光特别温煦，它透过古色古香的窗棂从周老师、陆老师背后洒进会议室，暖洋洋的。屈指算来，我已踏入南洋二十三载，与在国内的日子刚好拉平。二十多年的时光，足以让人扎根，不仅是生命之根，还有学术之根。

当年负笈星岛，文化冲击甚大。感受最深的便是五花八门的语言，新加坡华语、新加坡英语、泰米尔语、马来语、福建话……新加坡本身就是一个社会语言学大课堂。可以说，我的社会语言学启蒙就是多语社会的浸入式生活经验，而带我走进社会语言学殿堂的是云南园华裔馆内的中华语言文化中心，每次迈进那两扇红门似乎都感受到文化传统的召唤。周清海老师、徐大明老师、郭淑云老师、熊贤关老师、曾玲老师都有共同的特质——平易近人、温文尔雅。陈松岑老师虽然素未谋面，但是有幸与她合写《新加坡的华语与方言》一文，2000年发表于陈照明老师编写的《新加坡华语文的现状与未来》一书。硕士学位论文选题时，在徐大明老师的启发下，我以《新加坡华人英语、华语语码转换策略的研究》为题，以新加坡年轻华人的会话为语料考察华英双语语码转换结构及其策略。二十年前的这篇硕士学位论文开启了我的社会语言学研究之路，而且越走越坚定。

我的南洋之路的第二站是马来西亚。告别云南园之后，我在华侨中学执教一年。之后再次靠着年轻气盛，勇闯马来西亚。踏足大马，再次迎来文化冲击。这里的华人更加传统、更加淳朴、更懂得宽容，乡音更加多元，福建话、客家话、粤方言、潮州话、海南话、广西话、福州话……这里的社会语言现象更加让人着迷，简直就是一个语言宝库。但是查找研究资料时，我却发现可参考的文献寥寥无几。因此，我早期的研究致力于社会语言学调查，通过对全国各地华文独立中学的大规模语言调查，摸清华人社会的语言使用现状，写就《马来西亚华语与方言的竞争》一文。这一研究成果被郭熙教授收录于《全球华语研究文献选编》，可见它在马来西亚社会语言学研究历程中的开创性作用。之后我远赴香港，师从邹嘉彦先生攻读博士学位，研究马来西亚柔佛州华语的传播，提出语言传播的综合性理论框架。本书第二章的主要内容即反映了这一时期的主要研究成果，我的英文专著Mandarin Spread in Malaysia也于2012年由马来亚大学出版社出版。任职马来亚大学期间，我的社会语言学研究基本集中于语言传播、语言维护、语言转用、多语现象等课题。这些问题的讨论大多建立在广泛深入的田野调查基础之上，例如对柔佛州客家人的研究、雪兰莪、吉隆坡潮州人的研究、槟城客家人的研究等等。本书第三章、第四章集中讨论了这些实证研究以及相关的理论问题。

2016年，我调入厦门大学马来西亚分校，与国内的研究开始建立更多的联系，研究视角也增加了全球华语的面向。本书第五章语言规划、第六章语言景观、第七章语言接触的部分内容便反映了这一时期的一些思考。其中全球华语规划和华语景观研究是比较新的研究方向，前者是全球华语研究的新成果，后者是社会语言学与全球华语研究相结合的崭新的研究视角，二者都与中国社会语言学近年来的迅猛发展密切相关。

二十余年的南洋生活经验让我变成了半个马来西亚人，二十余年的社会语言学研究经验让我更加执着于学术。我庆幸当年的自己是勇敢的，选择了马来西亚这个富有生活气息与研究资源的地方。这本小书既是对过往研究的小结，也是生活的记录。本书的出版计划酝酿了多年，之所以在2020年瓜熟蒂落，归结于几个因素。一是自己的研究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对马来西亚的社会语言学课题把握的比较全面了。二是近年来跟随郭熙教授的团队，作为“全球华语语法”“境外华语资源库建设及应用研究”“海外华语资源抢救性整理与研究”等课题组的成员，让我有条件将马来西亚华语研究与社会语言学研究相结合，形成自己的研究风格。三是2016年我由马来亚大学转入厦门大学马来西亚分校，研究视野和工作方式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与国内的学术圈有了较多的接触和交集。四是我在厦大分校中文系开设《社会语言学导论》一课，深感缺乏适合马来西亚学生的社会语言学教材，也许本书能够满足这方面的需求。

本书在准备过程中得到了多位师长的帮助，对此我心存感激。首先感谢周清海老师和郭熙老师为本书作序，周老师是我的恩师，二十多年来不吝分享他的治学和工作经验，指导后辈的成长。郭老师是学界前辈，因对马来西亚华语研究和社会语言学的共同兴趣而合作，承蒙他多处提携、多次指点。再次我要感谢在研究道路上的挚友，他们不仅与我一道探讨马来西亚丰富有趣的语言现象，也是我人生道路上的朋友。我们互相鼓励、互相陪伴，走过人生的低谷，共享幸福的时刻。他们是Sam Mohan Lal，Supramani Shoniah，Patricia Nora Riget，Koh Yi Chern，Janice Lee，Chong Siew Ling，Paolo Coluzzi等。感恩生活所赋予的一切，感恩生命历程中每一双注视的眼睛。

再来我要感谢商务印书馆对马来西亚语言研究的支持。与商务印书馆结缘始于《全球华语大词典》的编写，我作为马来西亚编写组的成员见证了马来西亚华语纳入全球华语的重要历史时刻。而此刻，在新冠病毒横行之际，他们克服重重困难，确保本书能够顺利出版，感恩之情无以言表。

最后，我要把这本书献给我中国和马来西亚的家人。父母无条件的关爱、大姐的爱护、先生的理解、儿子的支持是我一路走来的动力和源泉。我们共同经历了生命的一段历程，也共同书写了这本书。爱你们!

2020年5月31日

马来西亚雪邦

图书信息

《马来西亚华人社会语言研究》

王晓梅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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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是“一带一路”上的重要国家，也是东南亚华人重要的聚集地。马来西亚华人长期以来坚持华语教学，坚持自己母语的传承。本书以实证研究为基础，通过大量的语言使用调查，以马来西亚华人社会的语言现象为主要研究对象，从不同角度描写与解释当地华人社会的语言状况。本书涉及的理论问题主要有语言资源、语言竞争、语言传播、语言维护、语言转用、语言选择、语言规划、语言景观等，所涉及的语言包括华语、汉语方言（客家话、闽南话、潮州话等）、英语、马来语等，所涵盖的地域包括吉隆坡、雪兰莪州、柔佛州、槟州等地。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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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马来西亚语言概况............................. 1

第一节  马来西亚的语言资源.......................... 2

第二节  马来西亚华人社会的语言竞争 .......... 18

第二章  语言传播 ........................................ 39

第一节  华语在新马边界的传播 .................... 40

第二节  大众传媒与语言传播 ....................... 64

第三节  华人族群认同与语言传播 ................ 79

第三章  语言维护与语言转用........................ 91

第一节  客家人的语言维护与转用 ................ 92

第二节  潮州话的语言活力 ........................ 105

第四章  语言选择 ...................................... 118

第一节  家庭领域的语言选择 ..................... 119

第二节  教育领域的语言选择 ..................... 131

第三节  宗教领域的语言选择 ..................... 151

第五章  语言规划 ..................................... 164

第一节  马来西亚华人社会的语言............... 165

第二节  教育领域的语言管理 ..................... 177

第三节  马来西亚华语与全球华语规划 ........ 192

第六章  语言景观 ...................................... 206

第一节  华语景观研究总论 .......................... 208

第二节  华人新村的语言景观...................... 220

第三节  唐人街和小印度的语言景观对比研究............................................................. 235

第七章  语言接触 ...................................... 260

第一节  词汇借用 ...................................... 262

第二节  语法复制 ...................................... 274

第八章  结语 ............................................ 288

参考文献 .................................................. 291

后记 ........................................................ 310

作者信息

王晓梅，厦门大学马来西亚分校中文系教授、系主任。先后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汉语言专业（学士）、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中华语言文化中心（硕士）、香港城市大学中文、翻译与语言学系（博士）。曾先后在新加坡、中国香港、马来西亚、荷兰、中国澳门、中国内地等地从事与中文相关的教学与研究工作。主要从事汉语言学专业的教学工作，研究领域涵盖社会语言学与海外华语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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