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件诉讼九步法3.1版

Original 段清泉民法学人 2022-10-05

3.1版本主要更新了以下内容

•在发现案件事实部分增加了痛点理论，突出问题导向，围绕痛点进行法律分析。

• 在寻找法律依据部分增加了特征点组合的说法，按照事实中的特征点组合拼图试错，寻找最密切联系法条。

• 将证明要件事实部分的主要内容整合为三阶层的证明分析方法，按照证明必要性、证据可采性、推理可靠性逐层推进。

• 将论证要件事实部分的主要内容整合为三阶层的论证分析方法，按照法律规则的传统解释、基于规则的漏洞填补、规则之外的漏洞填补逐层推进。

• 将分析诉讼争点改为排查诉讼争点，并提出了图表分析法。

要件诉讼九步法的总体思路：法律适用坚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凡是起诉必须有事实根据，有事实根据才能寻找法律依据，有法律依据就能分解构成要件，有构成要件就必有其相对应的要件事实，当事人要想胜诉就需要对要件事实进行主张、证明和论证。在起诉答辩阶段，当事人对要件事实进行主张。在法庭调查阶段，如果有证明的必要性，当事人就需要对其主张进行证明。在法庭辩论阶段，如果存在符合性争点，就需要对其进行论证。律师的工作就是综合考量要件事实的优势、劣势、机会、威胁，合理制定方案，精准实施方案。

1. 发现案件事实

2. 寻找法律依据

3. 划分法律要件

4. 整理要件事实

5. 证明要件事实

6. 论证要件事实

7. 排查诉讼争点

8. 合理制定方案

9. 精准实施方案

九步法是层层递进的关系，每个步骤都缺一不可，前一个步骤构成了下一步骤的前提和基础。

一、发现案件事实

审核当事人的陈述和证据，通过扎实有效地事实调查，形成合理可信的生活事实。

更新：痛点理论

在进行下一步的分析之前我们要寻找案件的痛点，围绕痛点进行法律分析，突出问题导向，避免思维太过发散，分析不够聚焦。

当事人的遭遇就是现状，想要实现的目标就是期望，现状和期望之间的差距就是我们案件分析的重点，实现目标遇到的问题很可能就是案件的痛点，律师的工作就是寻找并消除痛点，帮助客户实现目标。

二、寻找法律依据

寻找法律依据的过程中，我们按照齐佩利乌斯“拉入视野”的思路，逐步拉近，最终实现具体化，主要经过四个小阶段：

1、法律关系主观化，首先是客观的法律关系因法律事实的存在而在当事人之间存在，界定当事人之间是否存在法律关系，是一般的社会关系还是法律关系，主要是排除法外空间。主要是针对生活事实，运用历史方法，对案件事实赋予可能的意义期待，翻译为法言法语叙述的法律事实。

2、法律关系部门化，确认存在的法律关系是属于刑法、行政法还是民法，明确刑民交叉、行民交叉时的处理策略；

3、法律关系类型化，沿着民法十大类请求权基础逐步梳理可能的请求权；

4、法律关系具体化，沿着选定的请求权基础寻找最具体的法条，找到本案最密切联系的法条。

更新：围绕特征点组合寻找最密切联系法条

比如一个法考案例事实如下：小赵带着小钱家的狗到小孙家做客参加聚会，小赵想把狗放在阳台上，小孙提醒说狗在阳台上容易掉下去砸到其他人。结果狗果然掉下去，还砸伤了同样前来参加小孙家聚会的小李。此时试问：赵、钱、孙谁该负责？

借助对于法律的前理解，我们很容易就能定位这起案例中应该予以适用的是民法中侵权责任法的范畴。但具体要适用哪一个法条，还需要结合本案的特征点来确定。在寻找侵权责任法的请求权基础时，我们先考察特殊侵权类型，然后再考虑一般过错侵权。

根据本案的特征点我们去寻找法条：

根据第一组特征点家养的小狗、砸伤，我们找到了第七十八条“饲养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但能够证明损害是因被侵权人故意或者重大过失造成的，可以不承担或者减轻责任。”

根据第二组特征点放置在阳台、掉下去砸伤等我们找到了第八十五条“建筑物、构筑物或者其他设施及其搁置物、悬挂物发生脱落、坠落造成他人损害，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赔偿后，有其他责任人的，有权向其他责任人追偿。”

找法是一个不断试错，不多验证的过程，找到的这两条法律只是大致可能的法律，还要通过下一步的分析进行验证。

三、划分法律要件

根据法律要件分类说划分法律要件，明确原告主张权利的构成要件，被告主张权利妨碍、消灭、阻止的构成要件。

更正：以前的论述中，说是客观证明责任划定了论证责任的范围，这样的说法有些本末倒置。

真实地情形是：实体法上的法律要件分类划分了权利成立的要件和权利妨碍、消灭、阻止的要件。原告主张权利，当然要说服法官自己的事实已经达到法律的条件，从而要求权利成立的法律效果。是法律要件分类决定了论证责任，而不是证明责任。当然，根据证据裁判主义，你主张的事实被对方否定的，你就需要对其进行证明，你需要证明的事项就是法律要件分类的事项。所以，法律要件分类既决定了证明责任，又决定论证责任。

四、整理要件事实

根据请求权基础构成要件逐一检索比对本案的具体事实，确保具有实质性的法律事实能够完整地整理出来，满足要件事实完整性的要求。

五、证明要件事实

根据整理的要件事实有的放矢地补充完善证据，构建证明体系，达到高度盖然性的要求，满足要件事实真实性要求。

三阶层证明分析方法：按照证明必要性、证据可采性、推理可靠性逐层推进。

1、证明之必要性：从实体法的适用来讲，只有存在争议的实质性事实才需要运用证据进行证明，是为证明之必要性。

2、证据之可采性：所用来证明事实的证据只有具备关联性、真实性、合法性才能被法官所采信，是为证据之可采性。

3、推理之可靠性：如果前述证据属于直接证据，则无需推理。而现实诉讼中大多为间接证据，需要运用事实推理，证据的证明力端赖推理之可靠性。

六、论证要件事实

根据证明的要件事实，有针对性地说理论证，对事实和法律之间的落差通过解释性的操作予以弥补，直至能将具体案件事实与构成要件严丝合缝地连接起来，满足要件事实符合性要求。

三阶层的论证分析方法：按照法律规则的传统解释、基于规则的漏洞填补、规则之外的漏洞填补逐层推进，越靠前的方法论证越有力度，应作为首选。越往后论证难度越高，需要更充足的论证理由。

1、法律规则的传统解释：文义、体系、历史、目的解释。

2、基于规则的漏洞填补：目的性扩张、目的性限缩、一般条款的价值补充。

3、规则之外的漏洞填补：法律原则、习惯法、指导性案例。

七、排查诉讼争点

争点具有立场性，对于原告来说，胜诉就是要消除己方请求的争点，制造对方抗辩的争点。争点的特性不同，应对方案也不同。

我们设计了排查诉讼争点的方法。

按照法律要件分类我们划分了上下，上方为权利成立的要件，原告应该进行积极地主张、证明和论证；下方是权利反对的要件，被告应该进行积极地主张、证明和论证。

按照原告和被告的诉讼主张我们划分了左右，左方是原告的主张，右方是被告的主张。我们需要根据法律要件逐一检讨。

原告视角下的争点排查表

针对前述案例运用图示如下：小赵带着小钱家的狗到小孙家做客参加聚会，小赵想把狗放在阳台上，小孙提醒说狗在阳台上容易掉下去砸到其他人。结果狗果然掉下去，还砸伤了同样前来参加小孙家聚会的小李。此时试问：赵、钱、孙谁该负责？

假定我们按照侵权责任法第第八十五条起诉，“建筑物、构筑物或者其他设施及其搁置物、悬挂物发生脱落、坠落造成他人损害，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赔偿后，有其他责任人的，有权向其他责任人追偿。” 构成要件有5个：建筑物构筑物上的搁置物、悬挂物，发生脱落、坠落，受害人遭受了可受救济的损失，加害和损失之间存在因果关系，所有人、管理人具有过错。该条特殊之处在于，为了平衡受害人的利益，该过错进行了推定，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一）原告的请求vs被告的否定

对于原告的请求，被告提出了相应的否定，一个是存在符合性争点，狗不是物。另一个是真实性争点，被告认为不具有因果关系：小李并非狗砸伤，看热闹没注意自己绊倒。

1、对于符合性争点，小李的措施是进行法律解释的论证：

对于八十五条物件致人损害，归入存疑的是放在阳台上的小狗是否属于搁置物。

我们可以从以下方面进行考察：动物是否属于物？我国民法并未规定动物是否属于物，当理论和实务上把动物当做物。德国民法规定动物不是物，但准用物的有关规定。放置在阳台上的狗类似于搁置物。

并且从立法目的考察，也可以类推适用，论证流程如下：

基础法条：“建筑物、构筑物或者其他设施及其搁置物、悬挂物发生脱落、坠落造成他人损害，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赔偿后，有其他责任人的，有权向其他责任人追偿。”

文义解释：通过文义解释，这个法条不能直接适用于这个案件上，放置在阳台上的狗依照字面意思还不能解释成搁置物。

目的解释：搁置物、悬挂物发生脱落、坠落造成他人损害要负损害赔偿责任是因为这些物件由于其自身重力脱落后具有危险性。

相同点：动物由于其自身重力来讲，脱落后与物件具有同样的危险性。

所以，可以类推适用该条，要求房主小孙承担责任，但小赵是最终的责任人，可以向小赵进行追偿。

2、对于因果关系真实性争点，小李的措施是进行证据和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