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渣到诺奖得主:经济学家哈耶克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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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讲一本书:艾伦·艾伯斯坦的《哈耶克传》,一个奥派经济学家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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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学渣。
14岁的时候,因为数学和外语不及格,不得不留级一年。他的大部分必修课成绩都是班里最差的,属于老师经常批评的那种“很聪明,但不用功学习”的学生。
对于同龄人学的、老师教的东西,他毫不感兴趣。对于那些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他则非常沉迷。
嗯,你猜错了,不是电子游戏。
是植物学,他的父亲是一位植物学学者,家里有将近10万件标本(是不是很震撼?)。他是父亲植物学研究的助手,常常一本正经的跟着父亲一起出席维也纳动植物学会组织的学术会议。
他还喜欢摄影、骑行、滑雪、攀岩、戏剧、登山……他喜欢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去登山,开辟新的路线,享受艰险的地形所带来的乐趣。
那个不走寻常路的登山少年不会想到,多年后他也会在经济学领域“开辟一条自己的专属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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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来了。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
战争初期人们都很乐观,整个奥地利充斥着震耳欲聋的爱国主义的喧嚣(其他的参战国也一样)。和所有的爱国少年一样,他也觉得胜利轻而易举,并且理所当然。
当然,战争总是以真实的残酷一遍遍的打脸这些无知少年。
快18岁的时候,他也参军了。在战场上,炮弹的碎片削掉了他的头上的一块皮,弹片灼伤了他的皮肤。他儿时的好友战死。
几十年后,看到对方的照片,他仍然会哭起来。
残酷的战争改变了一代人,他也是其中之一。战争让他的兴趣从植物学转向了经济学。他在战争的间隙读那些宣扬计划经济的小册子,思考这个世界的未来。
那是流行计划经济理念的时代,人们幻想在战后萧条破败的世界上设计出一个理想的天国。
“我们感到,我们成长于其中的那个文明已经崩溃。我们立志建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而正是这种再造社会的渴望,鞭策我们投身经济学研究。计划经济理论许诺给我们一个更加理性、更加公正的世界。”
当然,学业的选择除了“拯救世界”,也有现实的考量。
他在心理学和经济学之间颇为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经济学,因为感觉后者更容易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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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学经济学老师是奥地利学派的经济学家维塞尔。
维塞尔是那种让他着迷的老师,循循善诱,诲人不倦。正是在维塞尔的指导下,他得以踏入经济学的门槛。
老师为他写了推荐信,介绍他认识米塞斯(后来的奥派第三代掌门人)。推荐信中把他说成“一位前途无量的经济学家”。见面时米塞斯看着他说:“前途无量的经济学家?我可从来没有在我的课堂上看过你。”
哈耶克与米塞斯
他其实去听过米塞斯的课,只是不喜欢米塞斯坚持自由市场的那套理论。
然而成长就是不断的打脸。米塞斯驳斥计划经济的经典著作击碎了他曾经的美梦。让他和同时代的许多精英发现,他们所向往的社会改革完全走错了方向。
两人后来成为了终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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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塞斯推荐他去了美国留学。
那是一段贫穷悲惨的生活,有一阵他兜里只剩下25块钱了。万般无奈,找了一份去餐馆刷盘子的工作。(虽然后来没有去)在美国,他的两双袜子上都是洞,为了遮掩,只好套起来穿。
不过,留学也让他的英语熟练起来,接触到了美国的经济学同行,关注起了货币与价格的问题。
对这些经济问题的研究,将贯穿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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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归来,他担任了奥地利商业周期研究所的所长。
这个研究所是米塞斯奔走创办的。米塞斯认为建立这样一家研究所会对奥地利的经济生活起到促进作用。当然,除了心系国家,也有私人的原因,米塞斯希望帮帮他,让他的生活有个不错的起点。
回国后,他开始着手将自己留学时期的研究扩充为一本论述货币理论的专著,还在1931年成为了维也纳大学经济学专业的编外讲师,开了一门很受欢迎的生产理论讨论课。
在维也纳的最后一年,他的研究课题之一是房租管制,这使他看清了政府干预经济的消极结果,这一研究最终形成了多篇论文。
后来的世界更加黯淡,希特勒掌权,奥地利与德国合并,昔日的繁荣成为茨威格哀叹的“昨日的世界”,维也纳的学者们纷纷流亡异国。
1931年,他去了英国的伦敦经济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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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他和凯恩斯产生了许多交锋,这就是后世所谓的“哈耶克大战凯恩斯”。
凯恩斯认为经济危机的根源在于消费不足,解决之道在于降低利率,增加货币供应,刺激消费。
凯恩斯
他则认为经济危机的根源在于政府操纵利率,低利率造成大量的错误投资,带来虚假繁荣,从而必然的引起经济危机。
两种理论截然相反,两人都认为对方错的一塌糊涂,虽然他们是好朋友。
凯恩斯说:“私下我们相处的很好,但哈耶克的理论全是垃圾。”他则批评凯恩斯表达艰涩、不够系统、含糊其辞。
这场争论在当时以他的惨败告终。
20世纪30年代后期,曾经支持他的人纷纷投奔凯恩斯门下,据一位学生回忆说,有一阵整个伦敦经济学院,支持哈耶克的只剩下两个人,他和哈耶克本人。
那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学生们讨厌他的观点,反感他糟糕的英语。他的讨论课上,经常是大家一起批评他。他就耐心的听着,强忍着一言不发。
他认为理所当然的观点并没有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凯恩斯如日中天,而作为经济学家的他则逐渐被人们遗忘。
这期间他一度对经济学心灰意冷,闷头转向了政治哲学的研究。他取得了几个重大的发现:
第一,社会是一种自发秩序。比如市场经济,只能是自发形成的,不是也不可能是那个伟大的人物或者机构事先设计出来的。
第二,计划经济无法解决计算的问题。也就是说,如果是计划经济,离开了利润的计算,你根本就不知道资源配置在哪里是更有效率的。同样的砖头,是用来建房子好,还是用来建桥好?哪个是人们更迫切的需求,哪个选项收益更高?无法计算。
第三,价格的作用在于传递信息。人们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人们的需求有多么迫切,供给在增加还是减少。这些重要的信息只能通过价格来传递,只有通过价格来传递才是最有效率的。
他关于价格的这一阐释非常重要。
后来的另一位诺奖得主弗里德曼这样称赞他:“价格传递着信息。这一观点在哈耶克发表《知识在社会中的运用》一文前,一直被人们忽视。”
写出这篇文章后,他自己也非常激动:“文章发表的那一刻,也许是我学术生涯中最激动的一刻。”
几十年后,他再次总结了价格的作用:
价格体系实际上是一种工具,能使无数人协调其行动,以适应自己并不直接、具体了解的社会的种种变化、需求和状况。
整个经济秩序都是建立在下述事实的基础质上:价格充当了一种指南针、一种信号,它引导我们利用自己根本不相识的人的力量和天赋去满足我们一无所知的人的需求。
他回顾说,“我花了50年,才能用几句话把这种观念简明扼要的表述出来。”
这篇《知识在社会中的运用》成为了经济学史上最重要的论文之一。
2017年,薛兆丰在他的经济学课上,还专门用一节课的时间讲了这篇文章。
薛兆丰经济学课中对哈耶克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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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他迎来了命运转折的时刻。
他的《通往奴役之路》出版,引发轰动。这本书探讨的是当时人们最关心的问题:二战之后的英国(乃至许多国家),到底该何去何从?
他的答案是,当时流行的那种看似崇高的反市场经济的理想如果付诸实施,就会让世界坠入深渊。
今天看来,他对市场经济的捍卫不过是普通的常识而已,但在当时,他是一位先知。在他提出这种观念之前,很少有人想到这一点。
他在书中警告人们,私有产权是自由和繁荣的根本。如果没有市场经济,我们就不可能享有人身和政治自由。指令型经济与自由绝不相容。当我们按照崇高的理想去设计社会的未来时,很可能事与愿违,走上一条奴役之路。
《通往奴役之路》为他赢得了巨大的声誉,连凯恩斯都写信称赞他。
这本书被印成了全世界20多种语言,后来成为了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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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名后的他重拾自己对心理学的兴趣,写了一本心理学著作《感觉的秩序》。
他认为这本书很重要,有许多新的发现和思考,不过,无人理睬。
50年代,他离开英国,去了美国的芝加哥大学;六十年代又去了德国的弗莱堡大学教书。这期间他完成了两部伟大的著作《自由xian章》和《法律、立法与自由》。他感兴趣的是道德、个人的无知和社会秩序之间的关系:
“在社会科学中企图做到物理科学中的那种预测和控制,根本就是妄想。因此,人类社会不应当追求物理科学中可能出现的那种事先可以确定的结果。知识的界限规定着政府的界限,个人的无知是无法克服的。”
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从一所大学到另一所大学。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换工作?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为了钱。
获诺奖前,他的手头一直不宽裕。经济学家中有许多人都不擅长理财,他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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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他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和他一起获奖的缪达尔是一个呼吁政府干预价格、管制市场的经济学家,和他的理论截然相反。
这也是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荒诞之处。类似于同时支持“1+1=2”和“1+1=3”。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一种罕见的包容。
哈耶克获诺奖
诺奖让这位已经被人们遗忘的老人再次获得关注。他可以再次用自己的作品来影响世界。
而世界,也变了。
保守主义在美国复兴,安·兰德作品成为流行,弗里德曼的大名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不管是计划经济,还是凯恩斯主义,都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
1979年,撒切尔夫人当选首相,公开称呼哈耶克是她的哲学导师。美国的里根总统也声称从他的书中受益匪浅。
这是世界右转的年代,市场经济终于迎来了春天。柏林墙倒塌,苏联解体,中国改革开放。
市场经济,成为人们共同的选择。
人们再次意识到市场经济的价值,市场经济,是我们唯一的出路。离开了市场经济,就是饥饿、贫穷,是面包店门口永远的长队。
在生命最后的岁月里,他写了《货币的非国家化》和《致命的自负》两本书。前者呼吁一个自由竞争的货币市场,货币不再由国家垄断,而是企业自由发行,自由竞争;后者提醒人们社会秩序是长期演化的自然结果,不能通过科学和暴力去人为设计一个“美丽新世界”。
他的思想老而弥坚,没有暧昧与含混,而是清晰的指明对错与应然。
这是一个科学家应有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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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3月23日,他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多年后,一位中国读者在文章中缅怀他说:“有的人一旦来过,人们便无法想象没有他的世界。”
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
伟大的思想,既关乎现实,却又不属于任何一个特定的时代和国家。因此,重读哈耶克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当下最重要的问题,去激活哈耶克的思想——用哈耶克的思想,来理解现实、洞察未来;用中国的问题意识,去检验哈耶克思想的成色。
深谙中国转型阶段大问题的复旦大学教授韦森老师,是为数不多的“最懂哈耶克”的中国学者,他的《重读哈耶克》,正是这样一本书:带着转型阶段的大问题,带领读者进入哈耶克的思想世界。本书2014年出版后也曾一度绝版,2021年底有幸复活,我们还有幸获得少量韦森老师亲笔签名版供收藏。
迄今最好的哈耶克传记,和中国学者带着问题意识重读哈耶克之作,既可最大限度解决上述四大遗憾,对尚不熟悉哈耶克的作者,也可以作为入门读物:
从《哈耶克传》里哈耶克的人生经历中厘清他的思想脉络,在《重读哈耶克》中与韦森老师一起“重读”哈耶克,从一个“最懂哈耶克”的中国经济学学者的视角中厘清对哈耶克的种种误解与误读。
更为难得的是两本书全面独到的思想阐释,平实易懂又不失专业性的文字表达,加之传记与评述共同构成的丰富视角,初读者可以由此入门,打算重读的,读这两本也可以弥补初读过程中的种种遗憾。点击下方链接,即可一键收藏两部复活的好书(还可一并选购“读懂哈耶克”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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