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电影】疯狂的愿景——《浪潮》影评选
编者按:一部电影,一段深刻的反思之旅……
欣怡:
还有一个男生名叫马可,他也是浪潮中的一员。早期的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是狂热的浪潮分子,但是他却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点,他有一个女朋友,而女朋友又十分理智。她虽然没有帮助马可一开始就从浪潮里清醒过来,但最终因为马可与她的亲密关系而帮助马可及时抽身。电影最后,马可显然已经是觉醒了的状态。他重新找到自己细腻的感情,他已经感受到曾经的自己与“浪潮”中自己的变化并且找到真正的自己。而蒂姆在最后,因为他期盼的那个世界不再如曾经一般,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饮弹自尽,蒂姆是这场独裁实验中的最大受害者。
子玚:
独裁是极权的极端体现。目前,对极权主义的一般定义是一个对社会有着绝对权威并尽一切可能谋求控制公众与私人生活的国家政治制度。它的流行通常基于社会的不稳定与高失业率所造成的民众心理危机,在那时,民众容易追求有着强大权力和领导力的政府。电影中的学生们基本没有这样的心理诉求,但青少年都喜欢同龄人的团体。他们正处于走出家庭,走向社会的过程中,需要一个能给他们安全感与归属感的环境。因此,大部分学生都很快地融入了浪潮组织。
从《浪潮》谈群体非理性之恶
善衡
群体非理性无疑是浪潮组织运转的基石之一——或者说,是独裁体制的基本特征。具体到影片中,其核心事件就是临近尾声时的组织集会。在这场集会上,文格尔先生以彻头彻尾的大独裁者的形象出场,对台下几百个狂热的“信徒”吼出饱含着煽动气息的“极左言论”,并下令将出言反对的“叛徒”马可带上前来。
群众们沸腾了。他们簇拥到马可身边,形成了一片白色海洋中汹涌的漩涡:作为水球运动员的马可根本无法挣脱,只能任由失去理智的人群将其裹挟至文格尔的面前……这可能是全剧中最可怖的一段,其疯狂程度不亚于成员们在全城狂喷浪潮标志的那个夜晚。
从社会治安的角度来看,从相对普适的善恶观来看,浪潮成员们的行为无疑属于“恶”的范畴。但当你拦下一位身着白衬衫与蓝色牛仔裤的狂热分子,仔细端详他的面容,你会发现这只是一个相当普通的高中生,除了近乎病态的红润面颊之外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作为独立的个体,他们有着健全的善恶观念,有对生命的同情与怜悯,可能还会有对某件事进行反思与审辩的能力。但当他们身处集体之中,当身边的人都在行恶的时候,当这个集体用“民主”与献身主义来粉饰背后的恶行的时候,当这个集体对个人意志不断弱化的时候,他们便不再是独立的个体了。他们不再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再有自由抉择的能力,甚至失去了人之为人的理性与高贵,与整个社群形成“同心圆”结构:他们以自己之名,用社群的价值观做抉择与判断,否定个体之间的差异,集体利益取代个人利益——这便是群体非理性。
这种群体非理性,在《浪潮》中,在“浪潮”为代表的独裁体制中,有着可怖的呈现。
纪律、绝对权威(元首)、公敌、排外、暴力、专制……这是独裁的关键词。一位有着绝对权威的元首,以纪律与所谓“共同愿景”对群众进行束缚,将其与另一个特定群体进行对立,以各种暴力方式实现排外与极强的界限性:这就是独裁政体。
当文格尔先生统一了浪潮的服装时,当他规范了浪潮的手势时,当他对身着红T恤,举手尝试回答问题的卡萝置若罔闻时,当他对奋力踏步的学生们喊到“让楼下的他们感受到浪潮的力量”的时候,一个元素完备的独裁组织就出现了。
回顾历史,当第三帝国巍然立于欧洲大陆,希特勒铁腕一挥,便有无数真诚善良的公民愿意为此献身,走上被鲜血与尸体肥沃了的战场,为所谓的民族复兴大业而肆意滥杀。据统计,二战时奥斯维辛集中营所屠杀的人数高达110万。
可以说,群体非理性的出现就是独裁统治的必然。
但我要说的是,独裁的消逝并不意味着群体非理性的灭亡。
传销组织,何尝不是这样?网络舆论与成堆的喷子,何尝不是这样?再近一些,“我们都买了,你怎么还不买”的背后,又何尝不是这样?
这并不好笑。当你孤身一人,面对整个虎视眈眈的、具有攻击性的集体时,当你处于马可的位置时,你会不寒而栗的。
浅谈法西斯
熙锴
法西斯这一词,大家都耳熟能详,可以瞬间联想到臭名昭著的纳粹与具有代表性的极端独裁形式。然而,法西斯这一词的由来最早却是罗马的一种权力象征。它原本指的是一种像斧头的武器,代表了古罗马执法官吏的权力与地位。然而,经由二战时期,德国、意大利之手,它被过度强化,在人们心中的意义变为了极端的强权暴力。在这样的恐怖统治下,他们会不断地树立敌人并对外侵略抢夺,由于高度的力量集中,所以破坏力极大,被称之为极端的独裁形式。
那么,这种形式的统治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它依靠什么来运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它的危害到底如何,以至于“改变”了一个词的本意。通过《浪潮》这部电影,我们就能清晰地找到答案。
我们以一个典型并且时间线最长的人——蒂姆为例,来看这部电影。从他本身来看,他是一个缺少爱,缺少归属感的孩子。他十分渴望他人的认同,也十分渴望融入集体带来温暖。他渴望别人接受他,甚至愿意付出极大牺牲。虽然他经济上十分自由,但是这依旧无法弥补他安全感的缺失。同时,这也造就了他极端的性格,平常默默无闻,胆小怕事,但是内心中却憋着一股劲儿,一旦完全爆发,便是毁灭。
我为什么要专门分析他本身呢?因为这样的状态恰恰最容易被“法西斯”吸引。当我们处于这样一种状态的时候,我们就很容易陷入法西斯的泥沼。因为“法西斯”倡导的恰恰是“集体”,是一个圈子,能让我们找到那看似真实的安全感。
“法西斯”会慢慢剥夺我们细腻的情感,使我们变成一台机器,不停地工作着,逐渐变成元首的傀儡,犹如行尸走肉。在其中,我们看似得到了满足,看似获得了认同,看似是自己在做决定,但是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圈子同化,我们所做的决定,不再是我们自己所做的,而是圈子,或者说元首想让我们做的。同时,这也是力量来源,如果所有人都逐渐沦为控制的傀儡,那就会像俗话说的一样,“人多力量大”,当人们都致力于一件以所谓的“集体利益”为主的事时,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问题便出来了:人们为什么会甘愿成为傀儡呢?不能逃掉吗?是的,是可以逃掉的,但是看在什么时候了!这很微妙,它一步一步地诱导我们慢慢地坠入深渊,还能让我们不自知,确实很可怕。
怎么说?咱们再回到电影。当文格尔先生——也就是“元首”上第一、二节课时,其实就已道出了方法。他问他们,独裁体制是怎样的?回答上来的便是需要有一个绝对权威,也就是元首,同时要有严格的纪律,此外,还要树立敌人,当然,这点是文格尔先生想到的。
树立敌人?这听起来很荒唐。为什么一定要树立敌人呢?就像我们的生活,总要有一些目标,一些愿景,这样一来,我们才有可能有动力去向着目标愿景进发。对于一个集权团体来说,有了目标愿景,能让内部凝聚力更强,所发挥出的力量也更大,同时,这也利于元首强化集权,当人们都为了那目标愿景团结进发时,便是元首集权的最好时机。
对于那些缺乏意义感方向感和归属感的人来说,这仿佛是上天的眷顾,是黑暗中的一缕光。他们会踊跃地表现自己,突出自己,希望得到关注,这样一来,他们便会被外在尺规限制,逐渐丧失自我。也因此,就会有了后面同学们自愿统一的标志、制服和团员见面手势。慢慢地,他们开始融入集权团体并逐渐壮大,然后做出了一个一个疯狂之举:在城市各处贴上标志,喷上涂鸦,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爬上建筑工地还未修好的大楼喷上了巨型涂鸦标志,自发地组织一个又一个活动。
这,便是法西斯的运行模式。因为严格的纪律,每个人在这一集权团体中都被要求无条件地服从元首的命令,并且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元首所做的都是为了“集体”,为了自己,从而放弃自我。他们团结起来,组合成了一个大机器,为元首服务。从这一角度来看,也凸显出了它危险的原因。
它就像毒品一样,给人们创造了一个幻想中的乌托邦,让人们在这集权团体中以为得到了想要的价值与追求,满足了内心的空虚与欲望,最后完全沦丧自我。他们尝到了集权团体的甜头,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所以他们不再思考,丢掉自身“细腻情感”,丢掉了个体,变成工具,任由元首控制,依旧不自知,反而洋洋自得。
因此,当这个集权团体一旦崩塌,戛然而止,人们便会变得癫狂,就像强迫重度吸毒患者戒毒,这时,事情便会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就像电影中的蒂姆一样,他陷得太深了,抛弃了一切,只为了那看似真实的集体。他真真正正地把自己变成了机器,自身成为了集权团体的一部分。当文格尔先生宣布解散“浪潮”时,他的内心世界彻底崩塌,积攒已久的力量在此时爆发,造就了吞枪自尽的悲剧。
浪潮崩碎
秉宸
上个星期,昆仑诸君又结束了一部电影的学习。这次的电影与之前不同,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德国片,年代虽略微远些,但其质感和内涵获得了极大的保证与传达。倘若只是让我从片名上分辨,我是绝对想不到,这竟是一部讲述纳粹制度核心“独裁”的电影。
在学校为期一周的独裁政体课上,教师文格尔即将成为教学的模板,学生崇拜的对象,一个新独裁的元首……
文格尔对于独裁的想法要比同行新颖得多,他认为只有让学生切身体会到独裁才是最好的教学。而对独裁群体,首当其冲的便是铁的纪律:文格尔要求每个人对自己对他人要保持尊敬,发言要起立;并且他们需称呼文格尔为“文格尔先生”。之后,他号召大家一起原地做踏步,目的便是让学生整齐划一凝聚心智于一点,释放群体的力量并让每个人都感受到它的益处——深化学生对独裁的认可。
日后,文格尔的一系列操作完全实现了课堂内对独裁和自己的认可(尽管有一两个学生退出),他们所有人一起制定了集体规则并且大家都乐意遵守,整个规则涵盖了个人制服、标志、名字、手势等等,还有他们的元首——当之无愧的文格尔。
当这群学生选择了共同的领袖时,也是更一步加深了对集体对他人的依赖性(尤其是对元首)。这个群体自称为“浪潮”,在元首的领导下,这个群体凭借坚实的内在系统一步步对外宣传、影响、扩张。每一新成员的加入,都会让群体更坚定、个人更确信“浪潮”的可行性和好处。
这些人,为了“浪潮”而出谋划策,让成员们感到无比充实和友爱,他们设计的标志、手势传遍整个学校和城市,甚至还建立了网站,定制了体恤制服……这都是成员们个人智慧融合到集体的表现,这是多么一个自由的群体、独裁体!
那么,他们的创新行为真是发自个人意愿吗?
慎思给我答案:这些,所谓的自由创造行为,从思想上的根源追溯起来,实则是受到了这个集体的辐射影响。倘若没有“浪潮”,学生们是否会有那样明显地为集体利益而奉献的行为?我认为很可能不会。再看此时的学生,已经在文格尔元首的领导下,迷失了本我方向,转而朝向“浪潮”的集体思想——“为了群体”。
愈发膨胀……
好景不长,一个星期后便是“浪潮”宣告结束的日子,真应该就这样说再见吗?每个成员充斥着对过往数日的怀念,铁的纪律带来的安全感、归属感、认同感、目标感……所有这些,今生恐怕都不会再切身体会到。
一切美好都化为泡影,随着一声震耳的枪响,毁碎了温暖的泡影,转而让每个人落进了现实——这七天来,“浪潮”所淹没的事物浮现了来,迷茫的浪花破碎,清醒浮现……
他们所有人共同承受了“浪潮”的罪恶,浪花拍打海岸,破碎,大海,是“无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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