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的生活中没有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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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在江苏如皋县的农村小集镇上,卫生和医疗条件都很落后,所以儿时对于传染病及其后遗症,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见得最多的是天花的后遗症麻子。
我母亲那边的亲属里,有姨母、表哥、表姐是麻子;父系亲属里有堂哥、堂姐及两个表哥是麻子。
对门南货店的李老板一脸大麻子,连累他的太太也被喊做麻奶奶。
我们这条小街上的首富,是与我家相隔三户人家的黄家染坊,弟兄四个却有两个是麻子,人们似乎忘记了他们的正式名字,背后都称其为黄三麻子和黄四麻子。
四七年我小学毕业,毕业班九个人,倒有两个同学是麻子。至于邻里中的大麻子二麻子、张麻子王麻子的,不胜枚举。
我估猜猜,昔日的麻子发生率,差不多接近十分之一。我有十分之一的机率是麻子脸,想想觉得多可怕?
我的姨母和表姐都是淡淡的浅麻子,但并不是出天花造成的。
在牛痘苗传入中国前,国人已发明了人痘或称鼻苗。就是将天花病人的痂收集碾碎,喷入小孩的鼻腔以诱发轻度天花,从而获得终身免疫。但程度很难控制,弄不好发作重了,也会留下疤痕。姨母和表姐的浅麻子,就是这样得来的。
我哥哥的杨姓同学一脸大麻子。相隔五十多年后,我再次见到他时,甚为惊讶,竟然感觉不到他的麻子脸了。当然不是上帝出于仁慈帮他抹平了面皮,而是原来麻子斑点已经被老年的皱纹所包容。
习惯上常常将麻疹(俗称出痧子) 与天花并列,因为人们一生都要遇上一次,这一关非过不可。
虽然麻疹的死亡率要比天花低,但病患者的症状却是十分痛苦的。
依稀记得我妹妹出痧子时,家里如临大敌,关闭门窗,拒绝外人出入。为了防止抓痒,将病孩的手用布包起来。她的双眼被分泌物完全封死,我看了都害怕。
四一年的夏天我在外婆家(如皋县大腰庄),这年正好硬脖子病(脑膜炎)流行。每天都听到大人们在谈论:庄东头某人死了,或附近什么庄子上又死了几个人了等等。还有一家死两个三个的,第一个死者的棺材还没打好,第二个人又死了等等,气氛非常恐怖。
那次的流行可能有几百人死亡,幸而外婆家邻居里没人感染上。
霍乱流行是在一九四六年夏天。
霍乱的症状特点是上吐下泻,人体失水后手指螺纹下陷,所以中医称之为“瘪螺痧”。
当时内战刚爆发,国民党军队,由一个叫王铁汉的军长率领,从南通向西进犯,粟裕率新四军抵抗。常有参战民工从我家门前路过,能听到很多流言。
当时正逢大热天,据说军中霍乱流行,有些人在行军中,突然跑到青纱帐里去拉肚子。拉几次,人就没了。
这次战役国民党军队大败,铁汉将军抱头鼠窜,新四军以少胜多,就是著名的“七战七捷”,成了解放军的典型战例,也成就了粟裕一代名将的声誉,但牺牲者中有不少人是死于霍乱的。
老百姓中也有患上霍乱的,幸而没有形成大流行。我的伯父是中医,几次听他说到,又被人请到什么村庄看瘪螺痧了,语带无奈和惋惜的口气。
疟疾俗称打摆子,发病率虽然很高,但由于普通疟疾能够自愈,发冷发热若干次,也就熬过去了。
我八岁时得过日日疟,每天发作一次。发冷时浑身颤抖,发热时一身大汗,接连十几天。姨母带我到后庄的尼姑庵里烧香、磕头,抓了一小撮香灰回来冲水喝了,果然药到病除。
俗话说:“倒霉的医生治病头,走时的医生治病尾”,看来这小撮香灰,正好赶上了病尾。我儿时得到的医药救助,如果算上香灰,记得的好像就只有这一次。
在我家邻居里,还有过肺结核病人、麻风病人、疯狗咬伤病人、梅毒病人等等,传统中医对于所有这些传染病一无所知,也就不能给予有效预防和治疗,只能任其流行,生死由命。
我的两个麻脸同学都比我大两岁,与我同龄或更小的,就再也没出现麻子了,这得归功于牛痘苗。
大概是由于牛痘苗的发明较早,运输与储存又无须“冷链”,所以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就被引进中国并迅速普及,让我正好赶上。
五十年代以后,针对麻疹、小儿麻痹症、结核等各种疫苗的普及,才控制住恶性传染病的扩散,从而大大地延长了国人的平均寿命。
所有预防和治疗的疫苗,都是现代医学、化学、生物学等多种学科的集成。
除了实行鲁迅的“拿来主义”,将外国一切经实践有效的防疫手段大量引进。更重要的是,壮大本国的科研力量,研发出自己的新疫苗。扩大疫苗接种的品种和比例,以形成有效的防疫屏障,根除恶性传染病的流行。
近来由于发生了一些疫苗事件,于是有人提出要“抵制疫苗”,要“拒绝接种”,实在出于无知,不知道传染病流行时的恐怖,不知道感染者之痛苦。应了一句俗话:“好了伤疤忘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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