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尼日利亚要求银行大幅降低转账费和ATM取款费，银行与Fintech企业角力白热化
尼日利亚中央银行（CBN）于2019年12月20日向在该国运营的所有商业银行发出指令，通知大幅降低银行间转账和ATM取款的收费。
此前，尼日利亚的银行收费问题是该国数字金融用户热议（吐槽）的话题。随着CBN推行无现金（cashless）政策势头增强，银行转账越来越多地转向以ATM、APP、USSD、POS机等数字渠道，ATM正在扮演重要角色。但随着上述数字渠道的发展，客户往往会增加负担，因为这些服务有或明或暗的收费。银行客户普遍感觉到，他们在使用数字渠道时被银行压榨了油水，而且没得选择。
对此，CBN已经采取行动，大幅削减这些费用，以缓解客户的压力。此前很多客户因费用高而不愿使用数字渠道。
根据新条令：
为何在圣诞节前夕有如此举措？CBN称，此举旨在鼓励普惠金融，减轻银行对消费者的收费负担。
为执行新条令，CBN还规定，违反规定的金融机构，每违反一项，处以2百万奈拉的罚款（或由CBN决定的金额）。
新条令（费用标准）于2020年1月1日施行。
数字支付—尼日利亚普惠金融新“引擎”
随着尼日利亚金融行业迅速的电子化，以及央行大力推动普惠金融，尼日利亚电子支付（ATM、POS、E-transfer等）呈现快速增长态势。尼日利亚银行间结算系统（NIBSS）的数据显示，2012年至2018年期间，PoS交易从484.6亿奈拉增加到2.3万亿奈拉，增长4692%；电子转账从3.8万亿奈拉增加到80.42万亿奈拉，增长1967%。
可以推算，2019年尼国POS机转账单笔平均金额大约在7000-8000奈拉。
可以推算，2019年尼国移动端跨行交易单笔平均金额大约在17000-37000奈拉。
可以推算，2019年尼国NIP交易单笔平均金额大约在8.7万-11.3万奈拉。
NIBSS对2019年6月至11月电子转账的统计显示，1万奈拉以下的转账数量占电子转账交易的61%。这意味着小额支付费用的降低应该会显著推动普惠金融。
汇款和充话费最有可能是通过数字渠道发起的。另一方面，食物、衣服、理发、医疗费用和教育费用几乎都是用现金支付的，在这些场景鼓励商家接受数字支付显然是一项挑战。不少尼国用户表示，他们所在地区的商家不接受数字支付。数字支付的普及取决于用户和商家双方，有类似“鸡和蛋”的特征。
央行爸爸偏袒“亲儿子”，发出政策“三连击”
过去，尼日利亚银行收费太多，有时还很贵。2019年前9个月，银行仅通过电子转账手续就实现收入超过1350亿奈拉（约合3.74亿美元）！一些专注于支付的Fintech创业公司认为，这些费用是不必要的，转账费用可以更低。一些Fintech公司对银行间转账仅收取10奈拉，这比之前银行收取的52奈拉可便宜多了！
下图显示了尼国网友们对CBN最新降低转账费用举措的反应，多数还是比较认可的，也有呼吁彻底取消手续费的（想多了）：
在尼日利亚开展移动支付和数字钱包的企业，有来自中国的Opay、PalmPay，也有当地Fintech企业如Paga、Verve，还有各家银行推出的网银APP。尼国电信运营商虎视眈眈，Airtel、Glo都在积极申请正式的移动支付牌照。然而最大的玩家仍是央行爸爸CBN带领的商业银行们，随着央行普惠金融和无现金社会政策的推进，尼国银行业会逐步降低数字转账资费，并通过线下代理人网络将普罗大众纳入金融体系。19年9月，央行就出台电子支付新规并下调交易费用：尼日利亚出台电子支付新规并下调交易费用
业内有声音认为，央行爸爸偏袒亲儿子（商业银行），而对创业公司和Fintech企业的市场空间造成了挤压。2019年央行政策有三次威胁到Fintech公司，而有利于银行：
第一次是7月，它要求银行增加放贷，否则将面临惩罚，这促使银行信贷在5月至10月间增长了1.16万亿奈拉（约32亿美元）； 第二次是9月的电子支付新规； 第三次是12月降低转账费用。
在CBN“三连击”下，Fintech企业如履薄冰，尤其是支付和借贷类企业。
面对挤压，Fintech企业何去何从？
好望观察早在9月份就提出了：
看上去这个走势愈发明显。
尼国央行2019年的政策“三连击”，初衷并不是为了打击创业公司，而是推动无现金社会并为让银行为客户提供更多的利益，不过客观上确实对Fintech创业公司形成了“挤出效应”。CBN似乎不仅仅是一个监管机构，简直就是银行的亲爹，制定了不少有利于银行的政策，并推动银行创新。
虽然CBN的新政策对客户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它提醒我们，Fintech公司要与银行竞争存在挑战，尤其是在服务定价方面。主打低手续费转账的创业公司可能会受到更多冲击。这意味着，创业公司可能必须更深入地寻找银行不提供或不能提供的服务，走差异化道路，而非打价格战。
过去，银行没有太多的个人贷款业务，因此出现了数字借贷企业（digital lenders），它们以较高的利率发放贷款。CBN的贷款政策迫使银行以低利率发放更多贷款。一位银行业分析师说：“市场竞争会加剧，因为每个机构都在努力扩大贷款规模！”但如果银行增加放贷，可能会影响数字借贷平台的业务。
首先，一些银行提供的利率已经低于数字借贷平台！许多Fintech公司提供利息高达30%的贷款，现金贷公司会更高。但像GTBank这样的一些银行提供的贷款利率低至21%。如果银行发挥这项优势，可能会抢走Fintech公司客户。
Sterling银行的MD Suleiman说：“我认为，第一批转向银行借款的人是每月向Fintech公司支付年化60%利息的优质借款人。银行会为这类借款人提供同样的贷款，但利息更低。如果我是一个高质量的借款人，我会从数字借贷平台迁移到银行。”
但Fintech公司押注与：即使推动增加放贷，银行仍将继续关注当前客户，而非抢新客户。FairMoney的总经理Flosbach承认，银行贷款“会让数字借贷平台失去一些客户”，但他表示，银行“很out，不关注普通人”。
他预测，“银行将更积极地向企业放贷……并开展越来越多的个人贷款业务。但是，他们将主要集中在手头现有客户上，因为银行可以从后台看到他们的资金流水”。
无论如何，科技型创业Fintech公司有更强的技术实力和更灵活的商业模式。这可能会迫使银行收购Fintech公司，并利用其技术，在贷款方面实现更快的增长。“银行收购Fintech公司并非不可能” Sterling银行的Suleiman说，他的银行已经针对众多消费者建立了不同的数字平台。他说，收购是可能的，“只要银行能够理解金融科技产品的逻辑”。但他认为，无论银行走什么路线，它们都必须建立自己的金融技术平台。这会使得银行处理贷款的成本更低，并从传统系统中去掉了人为因素。
一些银行，如GT银行和Sterling银行，已经开发了自己的数字借贷平台。2018年，GT银行推出了QuickCredit，一个提供即时贷款的平台，月息1.75%（年息21%）。2018年2月，Sterling银行宣布推出自己的数字借贷平台Specta。Specta使用自己的信用评分引擎来计算借款人的信用度，并基于该引擎发放贷款。它为客户提供不同类型的贷款，如现金贷、房租贷甚至婚礼贷款，其贷款的利息通常在22%和28%左右。据Suleiman称，Specta自推出以来，已向尼国客户提供了超过400亿奈拉的贷款，“我们目前每月放贷约80亿奈拉，目标每月放贷100亿奈拉。”。
另一个例子是，20多年来，渣打银行（Standard Chartered）尼日利亚子公司一直主要关注企业贷款。但今年9月，它宣布计划在未来两年内将零售银行业务占其收入的比例从6%提高到15%。渣打银行驻尼日利亚CEO表示：“零售银行业务将是我们将看到指数级增长的领域。”
这些都意味着，银行会重新进入个人贷款市场，从而威胁到数字借贷平台。
尽管如此，许多银行目前还没有开展零售贷款所需的技术。此外，尼日利亚仍有数千万人无法获得金融服务。根据FairMoney总经理Flosbach的说法，“在尼日利亚，有大量的传统银行无法（也永远不会）为其服务的客户。”他的公司Fairmoney和其他数字借贷平台力争赶在银行前面接触到这一群体。
归根结底，面向尼国市场的Fintech公司，无论从事支付业务或数字借贷，均应考虑一个问题：“如何区别于银行和运营商？”
单纯地降低资费、搞在线推广、补贴用户，有用吗？有用，但并不足以形成差异化和竞争壁垒，在面对强势央行推动下的银行业数字化大潮，以及虎视眈眈、摩拳擦掌的运营商，Fintech公司应当如何差异化定位呢？
银行们可以仰仗央行爸爸，创业公司呢？
靠烧钱？靠融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必须靠自己。靠自己对金融行业本质的理解、靠稀缺资源、靠战略耐性、靠本地化能力。
相信在2020年，尼日利亚的数字金融市场和Fintech领域会以更大步伐向前迈进，央行、商业银行、运营商、Fintech企业的合纵连横会愈发有趣。最终无论哪方胜出，最大的受益者都是尼日利亚的大众，而这，不正是普惠金融的核心要义吗？
好望观察在《非洲新经济蓝皮书2019》中曾指出，金融科技是非洲数字经济的基础设施之一，现在投资或创业非洲Fintech正当时！关于非洲金融科技的更多数据和分析，欢迎参照好望观察最近推出的《非洲金融科技产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