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书摘|从扩展的语言观看语言政策的隐意图

有一种广义的语言观将语言视为一个生命有机体——这个有机体是个体的、动态的、开放的、充满活力的和有创造性的，它可以超越语言间的界限，进行自由的表达。尽管语言具有动态性、个体性、自由性和活力性，而且没有固定的边界，但是，语言可以被用来创建群体身份（如“我们”或“他们”），体现入门资格（如“包容”或“排除”），判定行为性质（如“忠诚”或“爱国主义”），显示经济状况（如“拥有”或“匮乏”）以及划分群体或个人的身份。一个单纯的机制行为（如街牌的制作、学校语言测试的开展、学校语言政策或公民考试政策的制定）就构成了实际的语言实践，而且它们往往是在未经任何官方公告的情况下就实行了。一旦这一行为过程被公之于众的话，公众就有必要采取语言行动（linguistic   activism）。所以我们研究语言政策时，不应仅限于正式的、官方的和已公布的政策，还应该研究当今世界大部分国家用来制定和维持事实语言政策和语言实践的那些重要机制，即用于维持语言实践的各种工具，而且这些工具往往是隐性或隐藏的。这些工具也许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像政策手段，但若从它们对语言实践的直接影响来看，它们极大地影响着实际的语言政策。为此，我们最好采用一种扩展的新语言政策观，也就是把这些政策工具也包含在内，因为它们正隐性地或隐秘地影响着实际的语言政策和语言现实。

突破了传统的语言观，从后现代主义的视角审视语言和语言行为，拓展了语言政策的研究范围。特别是对以语言测试、语言景观等为代表的语言政策工具的探讨，让读者更好地理解隐性语言政策。本书的另一个贡献是从批评话语的路径揭示语言政策中的隐秘意图，是语言规划领域一个具有方法论意义的实践指南。作者艾拉娜·肖哈米（Elana Shohamy）在导论中对本书内容做了精要的介绍。接下来让我们以此为藤蔓，探寻作者是如何分析语言政策的隐意图并提供新方法的。

一、语言、操纵、政策

第一部分“语言、操纵、政策”自开篇就采用了扩展的语言观，认为语言之间没有既定的界限，“语言交际”可以使用多模态的表征和不同的形式。各种语言、方言和语码可以和谐共存，跨越语言的界限，从而创造出新的变体、混合语、融合语以及多语码和多模态的形式。语言的表现手段包括数不尽的创新内容、陈述形式以及各种呈现模式（如音乐、舞蹈、美术、图像、图标、视图、服装、建筑、体势、沉默以及各种其他的“非语言”或“非言语”标记）（点击了解更多）。

语言政策在维持语言行为和确保语言意识形态向语言实践转化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但本书界定的语言政策并不仅限于官方公布的文件，这些文件往往只在口头上体现了包容性的意识形态。本书还把各种政策机制也包括在内，这些显性或隐性的机制也是能够影响和制定事实语言政策的重要工具。由于这些机制也被用来制定现实的语言政策，因此我们也可以通过这些机制来解释这些现实中的、真正的语言政策。因此，我们需要通过观察不同机制的作用，把真正的语言政策放在广义的语境下进行探讨。

二、影响事实语言政策的机制

第二部分“影响事实语言政策的机制”探讨了那些用于维持语言意识形态和语言实践的各种政策机制，也通过各种数据表明了这些机制是如何影响语言实践的。本部分重点探讨了官方语言政策，包括语言教育政策、语言测试和公共空间的语言（指语言意识形态、信条、宣传和压制）。此外，该部分还探讨了每一种机制以及这些机制对现实语言政策的作用，并分析了它们对民主原则和个人权利的影响。

语言意识形态和语言实践之间的机制系统

案例1：事实语言政策

很多案例都表明，语言官方化、语言标准化甚至连法律都没有在实践中得到实施。然而，如果有些人希望将这些法律法规付诸现实，那么这些规定就赋予了他们这种权力。例如，有一些法律保护语言，保护个人权利，保护那些因为语言能力而不能参与交际、不能参与民主社会并从中获益的弱势群体。因此，当有新的法律公布，使得更多人了解诸如公共标识的含义时，很多人就会认为这是一种成功。然而，另外一些人，尤其是那些信奉一国一语意识形态的人就会认为，只有整个国家都使用整齐划一的标识系统才能称为成功。尽管在现实的一些场合，尤其是多语环境中，只有少部分人能够看懂这些标识，其他很多人却把这种现象看成歧视。

案例2：语言景观

——公共空间的政策协商

很多权力机构（如中央政府）都已经意识到了语言景观的重要性，其中最典型的案例就是加拿大的魁北克政府。魁北克政府为了扭转法语的转用状况并降低英语的地位，特别通过法律来规定所有的公共标识都必须用法语书写，任何标识上的英语字母都必须要小于法语字母。语言景观可以制定提高某种语言地位的事实语言政策，它也能降低其他语言的现实地位。在魁北克，公共空间的法语标识显然降低了英语的地位。在以色列，阿拉伯语的地位也被降低了。作为一种政策机制而被使用的语言景观，能够以一种微妙和隐性的方式来削减甚至消除阿拉伯语的地位。

三、结果与反应

第三部分“结果与反应”从与语言相关的民主原则和个人权利两方面来探讨了这些政策机制的结果，论述了多语和多元文化的社会应当使用并遵守包容性的民主原则（democracy of inclusion），应当承认不同的语言和群体都是民主社会的重要财富，并促进他们彼此之间的相互理解和协商（Taylor 1998）。本部分还建议，我们应当运用批判性的观点来探讨语言的不同定义以及它们对民主实践和个人权利的影响。此外，本部分还阐明了这些政策机制的重要作用。它们有助于协商语言政策和语言实践，并能使得两者在互动的过程中相互影响。这样我们就能以更加开放的方式来看待语言，并且对语言政策展开协商和讨论。于是，这些机制就为我们进行多重对话提供了场所和方法，使我们得以协商语言政策，推进包容性民主的建设，并通过语言意识和语言行动来保护个人的权利。

结语讨论了“语言”作为自由商品的独特性，任何人都可以对语言进行使用和发展。语言不像其他生物标记，它代表了人们的言语自由和选择自由以及人们利用各类语言资源的自由。作为个人自由和民主选择的一部分，人们对语言资源的利用不应当受到强制力的干预。

本书的副标题是“隐意图与新方法”，它有许多含义。它可以指人们为了实现政治和意识形态意图而操纵语言的方法。公众并未察觉这一现象，因为他们已经受到了政治家、语言学家和教育家等人语言意图的教化。此处的“隐性”还指本书所探讨的影响和维持语言政策的各种政策机制。本书就是把这些政策机制对语言实践和个人权利的作用和影响当作“隐性的意图”。像街道指示牌或语言测试这些机制就能发出一种直接的信号，它们就在官方的语言政策之下又制定了事实的语言政策。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些政策机制（如语言测试）对语言政策的影响，是因为人们还没有把这些机制看作会对语言政策产生重要影响的工具。然而，事实上它们对语言政策的影响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那些受影响的人除了遵守之外别无选择。

本书通篇用了很多以色列的案例来阐述和论证许多观点。以色列的语言环境十分独特，而且作者本人一大半的学术生涯都是在以色列度过的，因此对这里的语言比较熟悉。若干世纪以来，希伯来语都未能成为犹太人世俗生活中的语言，但从十九世纪末开始，到整个二十世纪，希伯来语却得到了“复活”（revive）。如今，它已经成为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犹太人所使用的主要语言。现在，希伯来语已经被用于公共生活的各个领域，而且一些理论家和政治家已经开始关注和赞赏这一现象，尤其是当这些人的言语社区（例如爱尔兰语、威尔士语、加泰罗尼亚语和毛利语等社区）也期望以相同的方式来使他们的语言复活的时候。但是，近年来，我主要的研究就是批判人们在使希伯来语复活的过程中所采取的方法，尤其批判他们在执行这一语言政策时所付出的其他语言的代价，以及这一政策如何以统一和团结为名，造成了歧视、压制、排斥、强制以及对权利的侵犯。到今天为止，人们还在使用相同的强制方式来维持这种“语言奇迹”，这一点本书在多处都有提到。

选择以色列这个案例的第二个原因是以色列的政治现实，一方面，它是一个“经典”的民族国家，崇尚共同的意识形态、历史、文化、宗教、凝聚力、团结、爱国主义以及对于“重新回到祖国”的犹太人的忠诚；然而，另一方面这里又充满了“阿拉伯世界与以色列之间的冲突”。因此，以色列的社会环境是这样的：对同质性和霸权意识形态的期望、多民族和多样化的现实以及对全球化的强烈呼吁三者并存于这个国家，它们相互之间有摩擦，有矛盾，还有协商。这种社会状况为复杂社会现实中语言政策的研究提供了绝佳机会。

以上内容摘编自《语言政策：隐意图与新方法》

艾拉娜·肖哈米（Elana Shohamy）著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8）

拓展阅读

《语言政策：隐意图与新方法》

★主编选荐

该书突破了传统的语言观，从后现代主义的视角审视语言和语言行为，拓展了语言政策的研究范围。特别是对以语言测试、语言景观等为代表的语言政策工具的探讨，让读者更好地理解隐性语言政策。本书的另一个贡献是从批评话语的路径揭示语言政策中的隐秘意图，是语言规划领域一个具有方法论意义的实践指南。

★图书目录

滑动查看图书目录

“语言资源与语言规划丛书”套装

（共6册）

★

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领域的基础性著作

★

深入浅出，可读性强

★

语言规划和语言教育规划相关学科的必读书目

“语言资源与语言规划丛书套装”中的6本图书均选自外研社“语言资源与语言规划丛书”，分别为《语言政策》《语言与政治》《语言政策：隐意图与新方法》《文字与社会导论》《语言规划与语言教育》《语言教育政策：关键问题（第二版）》。自2012年底推出第一本《语言规划与语言政策的驱动过程》后，颇受读者好评，为方便读者选购，特制作丛书套装，以飨读者。

该系列图书原著均为国际语言资源与语言规划领域的经典著作，从国外知名出版社引进，翻译成汉语后在国内出版。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查阅大量文献、反复研读原作、深查引文出处，力求翻译语言准确地道，术语表达精准科学。此外，每本书末还特别配有中英文对照的“译名表”，便于读者参考使用。套装现已在京东、当当和外研社天猫旗舰店上架，欢迎选购~

点击图片进入京东小程序购买

点击图片进入当当小程序购买

即日起，“外研社国际汉语”微信公众号将陆续推出“语言资源与语言规划丛书”的精彩书摘，敬请期待。点击下方二维码，关注“外研社国际汉语”微信公众号，第一时间获取相关信息。

扫码关注“外研社国际汉语”

互动有礼

本期我们主要结合的导论深入介绍了一种扩展的语言观和语言政策观。欢迎在留言区写下你的阅读心得与体会,也可以分享你关于公共空间语言政策隐意图的思考和体悟。我们将结合留言质量和点赞数量从评论区抽取3位幸运读者，每人免费赠送“语言资源与语言规划丛书”中的任意一本（中国大陆包邮），统计数据截至1月25日12:00。届时我们将在评论区公布幸运读者名单，欢迎大家持续关注！

温馨提示：特殊时期，发货和配送可能会略有延迟，敬请谅解。

往期精选

1
2
3
4
5
6
7

编辑 | 张立萍 吴晓静

美术编辑 | 黄思敏（实习）  杨立梦（实习）

原创稿件，转载请注明来自微信订阅号：外研社国际汉语   

欢迎分享与转发

点击“阅读原文”查看丛书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