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 · 陪伴者专栏】“拉飞奇”——我的陪伴笔记

文/国宝贝（渡过陪伴者、渡过北京同城会和渡过运动群群主）

01  

2020年4月3号晚上十点多，当时我还在新国展做入境人员分流志愿者工作，白天忙了一天，晚上沉沉欲睡，忽然手机一个提示音响起，一位远在四川的母亲想加我的微信，她是一位15岁休学少女的母亲。和所有失学少年的母亲一样，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她一再解释自己的普通话说的不好，我鼓励她把想说的话都说完。我充分理解每一位家长的艰辛和期盼，每一次接到求助信息的时候，我都是如履薄冰，细致地问清楚所有该问的问题，力求初始访谈最大可能了解求助者的情况，之后我会提前做好准备，和求助者约好时间，这个是作为陪伴者基本的准则。这次也不例外。

在正式陪伴之前，我和这位妈妈沟通了有两三次，我提前给孩子的妈妈开出了一个电影的名单，我说：“既然她现在无心学习，在家里除了网购，除了做一些手工之外，也没有什么乐趣的话，那我帮她选几部电影让她看一看，然后挑出其中她最感兴趣的一两部，我们一开始先尝试通过电影来交流，可以吗？”

一两天后，她母亲给我回馈：“她最喜欢的是狮子王，还有柯南”。我说：“好的，我明白了！”我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数，十五岁喜欢这两部电影，真的一点儿也不奇怪。然后我就下工夫，再次把狮子王和柯南又看了一遍。

期间，妈妈又有多次向我诉苦说：“女儿自从休学一年多来，每天在家里除了做手工或者网购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乐趣，为了做手工，买各种原材料和工具，前后已经花去1万多元了！”。我理解对她们这个工薪阶层家庭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妈妈还问我是不是答应给她买那些做手工工具呢？还有女儿的口味越来越刁，想吃寿司，想吃披萨，就是不想好好吃米饭，母亲很无助的问我怎么办？

因为我一边要参加机场的志愿者活动，一边还要回复其他陪伴者的问题，我基本上都是忙里偷闲回答这位妈妈的问题，当时我半开玩笑地对这位妈妈说，你看到的都是现象，用柯南里的一句话来说：“真相只有一个！”

那么什么才是真相啊？

02  

我也带着好奇开始了第一次的远程陪伴咨询，第一次陪伴我严格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从轻松的话题开始，凡是她感觉比较讨厌的话题，我基本上都回避，当然最不想提的就是上学这件事儿，虽然我小心翼翼，但是感觉小姑娘还是非常谨慎，非常腼腆，基本上回复就是“嗯”、“是的”，寥寥数语，没有过多的交流，说实话第一次我对破冰的期望本来就并不高。之后我问孩子的妈妈：“孩子对北京的这位叔叔是什么印象？他反感吗？”妈妈说：“她觉北京这位叔叔知道的东西特别多，听他说北京那边好像在学校里也不没收学生的手机，感觉叔叔是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另外我极力控制陪伴交流的时间和次数的原因有二，一是考虑到对方家庭的经济压力，另外考虑我们是远程的交流，我想和孩子慢慢建立信任之后再开始有价值的高能对话。所以我告诉妈妈：“选择一个女儿感觉比较方便的时间，让她可以和我独立地交流，只要一个小时，不用太长时间。”

据妈妈说，孩子11岁就在学校里办个人画展，是语文成绩一直领先的优等生，一年多前开始上课趴在桌子上，不敢和老师的眼光相碰，无精打采回到寝室之后，晚上夜深人静，熄灯之后总在被窝里看手机来排解心中的苦闷。她说也许只有手机能给她一些安慰，因为住校的生活每天都暴露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她时不时孤独害怕，而所有的这一切都被孩子埋在心底，反馈给家长的却是她感觉头疼，上学没有精神，所以母亲带着她跑800里之外，到成都的华西医院给她看病，原以为她是神经性的头疼。

这样折腾大半年，最后孩子告诉了母亲实情，那是在第二次陪伴聊天时，她哭着告诉我，军训的时候正逢生理期，当时班主老师逼着她做蹲立动作，她做不好，差点儿晕倒在地，老师当着众人的面大声斥责她，也不让她吃饭，下午她饿着肚子军训，这件事情深深地刺伤了她的自尊，她觉得在众人面前自己一点儿面子都没有了，从此抬不起了头。

时隔不久，她又因为有病，第二天英文课文默写考试时候准备了"小抄"，但是很不幸被班主任老师发现了，老师在同学面前又再次大声斥责她，并且罚她当天默写40遍。她拼命默写，饭都顾不上吃，也没有完成40遍，老师怒不可遏，威胁道：“那好吧，那现在就把你的惩罚变成60遍！”孩子实在忍受不了了，彻底崩溃了！母亲在获知实情后伤心和愤怒无以言表，当这位母亲到学校追问这位年轻的班主任时，班主任把小抄拿出来说，这就是证据，推诿说孩子在学校里面感觉到很不适应，也许是和别的同学的关系不好吧！但是女儿的妈妈问过所有的同学，大家对她的评价都非常好，都觉得她是一位善良可亲的同学。

正像《柯南》里面的一句话：“一旦说出口的话是收不回来的，语言是把利刃，使用不当便会变成可怕的凶器。”

古人说，“天地君亲师”。像校园这种培养人才的地方，老师的一言一行具有和家长一样的影响力，甚至影响孩子的一生，个别老师没有端正心态，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盛气凌人，给孩子造成这么大的精神创伤，这简直就是误人子弟！有一天，妈妈看到孩子太痛苦了就撒了一个谎，违心的告诉她，老师给你道歉了，还让你原谅，老师女儿点点头，脸上一副委屈得以认可的样子，当时妈妈心里五味杂陈，难受极了。

阴影已经投射在小姑娘的心底了，而且还会存续很长时间。妈妈为她转了一个学校，她现在还是一靠近校门就害怕，不敢走进校校园里，我开导妈妈说：“如果短期驱赶不了阴影，但我们可以选择将阳光照耀心房，让光辉和阴影同生共存。”

03  

接下来第三次的远程陪伴，如预想一样轻松愉快。小姑娘给我介绍另外两个最好的伴侣：“小小”和“团团”，小小是一只兔子，团团是一只猫，这两个可爱的小动物陪伴了她这段无聊而痛苦的时光。还聊起了他的手工，并且给我发过来照片。当时我是非常震撼的，这个小姑娘心灵手巧，做出来的手工真的是非常好看！她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就是希望妈妈给她配置更多更好的工具，但是妈妈不想答应。

这时候我就给她许诺，我说我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我让妈妈同意给你买这些工具，当时她特别的开心，然后我说以后有什么小心思可以偷偷告诉北京的叔叔，我会尽量满足你，因为我和小小和团团一样，我们都是你的陪伴者呀！电话那头，我听到啜泣声，但这次该是喜极而泣吧。

有了这三次比较好的铺垫，我开始试水敏感话题。我说，你有没有一个梦想？你有没有一个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的梦想？她想一想告诉我说：“长大了之后想成为一个美术老师！”我就把渡过北京同城群里面的龙画家的一些画给她，告诉她说，这是我北京的一位朋友，是个画家，我很崇拜他，我还去过他们家，他们家有一个向阳咖啡厅，种满了花，每天放着音乐，有一位特别和蔼的阿姨……

我可以感知到，手机那头的她仿佛陶醉其中的神情。

当晚母亲就告诉我，孩子笑了，这两天挺开心的！但是行动力还是不足，有时候想做什么一开始不久就放弃了。我建议孩子妈妈，从孩子的兴趣点出发，是否可试着把孩子的手工作品放在渡过社群拍卖呢？

妈妈在群里放出这些图片和简单介绍之后，群里很多善良的家长马上回馈了热情，纷纷下单购买，同时也送上了祝福的话，她们从这个姑娘身上看到了自己家的孩子，她们投入了极大的关怀和同情。妈妈在群里面给大家留言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谢谢大家，我们永远铭记你们的关爱，帮助支持，是你们让孩子看到的希望！！"

妈妈后来告诉我说：孩子重新又拿起了画笔，并且想去找美术老师继续学画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随后妈妈发来了她新作品：一幅写意文人画，是雪天一人正襟危坐秉烛夜读的场景，我久久凝视画稿，陷入了沉思：雪夜闭门读？亲爱的小姑娘潜意识里又重燃起继续读书的热情了吗？

记得小姑娘最后告诉我：她最喜欢迪斯尼动画片《狮子王》里小狮王和巫师拉飞奇，因为拉飞奇在《狮子王》系列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每当辛巴家族有困难时，他总是及时地出现并给以启发性的建议。

每一个青少年在父母眼中都是小小的狮子王，我们代替不了父母的亲情，也不是医生和咨询师，但我们疼过，伤过，我们作为张进老师心理疗郁第三系统中的“陪伴者”，秉承良知去做求助者生命里智慧的“拉飞奇”，践行“知行合一，自渡渡人”的诺言。

（编者注：本文完成于2020年8月，文中的小姑娘已于2020年9月成功复学，祝愿她学习生活顺利。）

作者过往作品：

国宝贝，渡过星级陪伴者，渡过北京同城会及渡过运动群群主。语言学硕士，曾在知名媒体从事采编工作十余年。2018年因患重度抑郁住院治疗，2019年加入渡过社群，开始陪伴者实践，目前已陪伴近百人，陪伴时间超过四百个小时。

扫描二维码预约陪伴服务：

陪伴者线上培训  

第02期

招生对象：有意成为陪伴者的康复者和家属

时间：2月15日~3月12日 

每周一、三、五晚8:00-9:30

点击图片或文末阅读原文了解详情、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