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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来,陪伴我的,我陪伴的 || 渡过

渡过作者 渡过 2022-08-09
文 / 头大仙    图 / 张进


停药半年,记之。



过完年,我30岁,即将毕业,然后步入社会了。

抑郁的本因和诱因,我都不想在此陈述了,不是因为什么隐私,而是现在对我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虽然在此之前,我曾经很执着地要搞明白它,像是我小时候做的最后一道思考题,傍晚的云彩都会涨红了脸给我喝彩。

今天我写这篇文章的动力也是,我是时候跟自己坦白了,我想要彻底的“停药”,我也想告诉你,我可以,也许你也可以,我们都会更好。

这篇文章重点写我患病到康复过程中的“陪伴”,其他就诊锻炼等等的也许以后有机会去跟你们分享。陪伴包括我对他人的,也包括他人对我的。

一  致郁的陪伴

我的抑郁起于一场对另一个抑郁患者的“陪伴”。当时我给一位老师当课程助教,她是那门课的学生。疫情期间,线上上课时会聊聊天,得知她的的一些不顺,家庭,恋情等,我是个好的被倾诉者。

然而,后续得知,她抑郁的原因是我的一个很熟悉的人,我迷惑了,她口中的那个人和我所了解到的人,差别太大了!

我变得恐惧,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恐惧,这场陪伴,也成为我患病的导火索,让我的学业后半程脱出了轨道。后来参加心理学伦理培训,我和她的情况属于“双重关系”,是一个大忌。

直到昨天,我还在耿耿于怀,如果没有这样的“倾听”,是不是我就不会抑郁?

我昨天在笔记本上认真梳理了从确诊前到后面的康复过程,其实,这是个“温柔的提醒”,提醒我需要休息,需要反思,需要构筑我更坚固的心理免疫力。

二  勉强的陪伴

患病初期,尽管维持表面如常的生活状态都已经困难之极,可是因为“病耻感”或者说自我欺骗,我依旧拼命在低年级学生们面前,装成以往那个乐观热情的师姐。

是啊,我是高年级学生,我是助教,我是师姐。

我看到一个没怎么谋面的师弟在朋友圈的牢骚。我的直觉,以及患病的经历提醒我,这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是牢骚。于是,我跟他闲聊起来,也只能是闲聊,我知道,人有时候很害怕别人无缘无故的关切。

经过几番交谈,我知道他是因为实验室的工作压力,睡不好,对未来很迷茫。我说,我大概能理解,我送了他本书《如何高效休息》,他开玩笑说,休息也要这么“卷”嘛。

现在,他应该也快要硕士毕业了,我们的人生不会有更多交集,但是,我想,我们都会顺利毕业,开始下一段精彩。

还有一次,一个大一小朋友,也是选了我担任助教的一门课,跟我说,他不想读书了。

我说,好呀,那就不读了,那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想做什么呢?什么也不做,就找个没有人的湖边坐着也没关系。你现在很难受吗?睡不好,白天上课很困。可以吃点药哦,可能刚开始医生给的药作用比较慢或者不合适,可以尝试后再换。你喜欢什么呀?之前养过鸟。对了,我最近有点忙,可以请你帮我养一下我的乌龟嘛?

得到肯定发回答后,我去借了两只乌龟请他帮我养。

18岁的小孩子,什么道理都懂,顺利度过了紧张的高中生活向不同的大学生活的转变,现在,他大二了,在学校里会跟我说学姐好。

三  自我的陪伴

然而,我的面具终于还是戴不住了。我开始出现很严重的躯体症状,头痛,早上起床后,突然就开始痛,左侧太阳穴胀痛,伴随着强烈的血管搏动,仿佛左边的脑袋里也长了一颗心脏,叫嚣得厉害。

这疼痛让我愤怒且无力。我到校医院做中医理疗,因为没说自己有抑郁,医生就按照常规给我先检查了颈椎,颈椎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么多年的上学生涯不可能避免,但是颈椎不是我头痛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抑郁造成的躯体症状,我知道,但是我无法坦白。

很幸运,针灸对于疼痛很有效,简直针到痛止,可是隔段时间后,头痛会再来,变本加厉,后脑勺也痛,最严重的时候,我抱住头蜷缩着。

这个阶段我一边按时复诊,吃药,针灸,还去开了一兜子一兜子的中药,想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得更“通顺”一点。我很积极甚至很激进地在治疗我自己。

那时,我看不到身边有谁能支持我,也不敢看,就这样一腔孤勇,现在想来,我的陪伴者,应该是我自己吧。

我现在想说,谢谢你啊,那么勇敢。

四  陌生人的陪伴

经过我的“努力”之后,我并没有治愈。我意识到我需要先承认它,否则我无法真正的和它告别分离。

我在朋友圈解释了我的反常,我抑郁了,其实很多人之前应该是意识到了,他们中,很多是很关心我的人,也有一些,我相信跟我一样是正在经历或者曾经经历过。我收到很多熟悉的陌生的鼓励祝福,却来不及一一回复。可是啊,我看到了,真的很感谢。

我终于预约了学校的心理咨询,意图寻求专业的帮助,回到正常的学业生活。

心理老师没有说太多话,一直是我在说,在这过程中,我发现我真正想做的是先休息一下,这个念头让我很惊讶,也很激动。于是,我在外人看来恢复好转的时候,休学了。在研究生的最后一年选择休学,很不“划算”,可是我还是这么做了,这也是我后面真正好转的契机。

我知道,那些陌生人的陪伴也是我的动力,康复的动力,后续“反哺”的动力,真心感谢。

五  反哺的陪伴

经过调理后,我终于成功复学,现在停药已经半年。学业上,已经读完所有课程,正在修改最后的毕业论文。虽然长篇的写作还有点困难,不过,已经快过去了。

因为我的抗郁经历,由不少身边的人向我求助。

有一次,一位跟我们实验室有合作的销售员忽然提出,能否跟我通话,他的侄女抑郁了,不愿意去学校了,家长很着急,问我是否可以推荐医院。我问了小孩回家的原因,说是因为跟同学闹了矛盾之后回家,然后就再也不愿意去学校,在家玩游戏倒是很开心,一说上学就抑郁。

我问了小孩的学习情况,让他回去跟小孩谈谈,是因为同学矛盾而抑郁的吗,还是因为不想上学。不久他回复我,是因为不想上学。我一直在学习心理学,在督导课中,督导师提到的“拒学”,就是这个情形。孩子“拒学”后需要关注,家长同样更需要。

还有别的一些陪伴经历,大学新生不再“优秀”的,高中情感受挫的,初三家庭学业双受挫的,并非刻意陪伴,我想只是遇见了,那我们就一起走一段吧,只是这一段,我会更加清醒,科学,间隔自省。

六  持续的陪伴

我的家人,我的爱人,在这一年多,我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和时候,一直陪伴着我。

我的男朋友,现在也是我的爱人,看了很多书、视频,去了解疾病,了解我,一直没有停下。张进老师的几册《渡过》,他认真读了,还做了笔记。当我最近打开的时候,书中的文字和他的笔记鼓舞我写下这篇文字,也让我再次陷入自我怀疑时,头脑冷静下来,心却热腾腾的。

其实一直以来,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也很勇敢,我值得更加美好的。

就此搁笔,但是,生活不会停下,我允许暂停,接受暂停,停下来就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再上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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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本科医学院校,硕博生命科学研究,自2016年有意学习心理,2020年抑郁之后开始正式学习。初为自救,后虽不能救他但愿以此为火为烛,照亮分毫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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