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采样电影对白是否侵权？Drake被起诉了，让Drake告诉你答案

大家好，我是持续研读美国音乐版权案例的赵律师。

很多朋友咨询过我，在歌曲中采样经典的影视对白，比如采样阿甘正传、低俗小说、甚至漫威英雄、亮剑、三国演义、金坷垃...

如果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听过黄立行的《音浪》吗？在歌曲的前奏有一个字正腔圆的独白：“This is a journey into sound.”  这段就是采样，这段独白来自于

那么，在自己的歌曲里采样对白或独白，用来表达某种情绪或者致敬，在音乐版权角度，是否构成侵权？

一个经典案例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我们的主人公就是说唱歌手Drake。

Estate of Smith v. Graham

799 Fed. Appx. 36 （2d Cir. 2020）

注：Drake本名AUBREY DRAKE GRAHAM, 正式法律文件中使用legal name

Smith遗产管理会诉说唱歌手Drake

这是2020年结案的美国第二巡回上诉法院的案件。

原告是著名的爵士音乐家Jimmy Smith（本人已去世，更准确地说，本次起诉由其遗产管理会发起）。

Jimmy Smith是非常著名的爵士大师，很多Hip-Hop音乐都采样过他的作品，Jimmy Smith是Organ爵士管风琴的代表人物。

Jimmy Smith在1982年发行过一首叫做Jimmy Smith Rap的“歌”，更准确的说，这是一个对话独白。

而Drake在2013年的专辑《Nothing Was the Same》中，采样了这段独白，放在了歌曲Pound Cake的前奏。

是否侵权，要看Drake的使用是否构成“合理使用（Fair Use）

根据美国版权法17 U.S.C. § 107规定，是否构成合理使用，要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分析。

(1) 从使用目的判断。the purpose and character of the use, including whether such use is of a commercial nature or is for nonprofit educational purposes;

(2) 从原作品的性质判断。the nature of the copyrighted work;

(3) 从使用数量和实质判断。the amount and substantiality of the portion used in relation to the copyrighted work as a whole; and

(4) 从对于市场价值的影响判断。the effect of the use upon the potential market for or value of the copyrighted work.

如果Drake的使用满足上述四个条件，Drake构成合理使用，那么Drake就可以免费使用Jimmy Smith的对白采样。

法院认为，在第一个层面，从使用目的判断。

原曲Jimmy Smith Rap所传递的信息是：爵士音乐是高于其他音乐类型的高级音乐。而Pound Cake所传递的信息与原作品恰恰相反，Pound Cake传递的思想是：爵士乐不是最高级的音乐，最高级的音乐应该是真诚的音乐，只要是keep it real的音乐都是最牛X的，与音乐风格无关。

Drake的歌曲在使用目的上，构成了新的创新（transformative），符合合理使用第一个条件。The first factor supports fair use because the use was transformative.

法院认为，在第二个层面，从原作品的性质判断。

在这个层面，法院认为很明显可以构成合理使用，法院也很坦率，认为没有必要做过多的解释。We need not spend much time on the second factor, the nature of the copyrighted work. This factor "has rarely played a significant role in the determination of a fair use dispute," and when a work is transformative, the factor may nonetheless support fair use. Authors Guild v. Google, Inc., 804 F.3d 202, 220 (2d Cir. 2015).

法院认为，在第三个层面，从引用数量和实质上判断。

在这个层面，法院认为Drake使用对白是为了表达自己歌曲的观点，而不是对原作品的重述无脑引用。而且，对白只是在歌曲开头出现，歌曲的主体还是Drake和Jay-Z的演唱，所以在引用数量和实质上，也是符合合理使用的。While "Pound Cake" borrows language from the "Jimmy Smith Rap" detailing the production process for Off the Top, this was necessary to emphasize its own message: that the ultimate attribute of music is its authenticity, not the production process that created it.

法院认为，在第四个层面，从市场商业价值影响方面判断。

在市场影响上，这个是最关键的一点。Poudn Cake是一首Hip-Hop说唱音乐，与爵士音乐的市场受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Pound Cake对于Jimmy Smith对白的使用，也不会影响原作品Jimmy Smith Rap的爵士音乐市场，所以也符合合理使用。In the case at hand, there is no evidence that "Pound Cake" usurps demand for "Jimmy Smith Rap" or otherwise cause a negative market effect. "Pound Cake," a piece by a hip-hop artist about rap and hip-hop music, appeals to a much different audience than does "Jimmy Smith Rap," which was a piece by a jazz musician on a jazz album about jazz music.

最终，法院认定Drake的使用构成合理使用，Drake胜诉，可以在自己的歌曲Pound Cake里免费使用Jimmy Smith的独白。

最后总结一下，给大家一些小Tips，如果想在音乐中引用对话独白，如何聪明地使用可以降低自己的法律风险。

（1）你的歌曲主旨最好与引用的独白存在对立、讽刺、反讽等形式的表达冲突。比如你引用阿甘正传的“妈妈说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歌曲的主旨也许可以是“爸爸说生活就像每天吃黄连”，对白讲的是“甜”，而你的歌曲表达的主旨却是“苦”。这样更可能构成创新作品。如果你顺着独白致敬、赞同、歌颂整首歌，那么就要小心被起诉了。

（2）要考虑引用的独白是否发表。如果是公开发行的电影，那没问题。如果没有公映，而你通过某种“特殊渠道”盗取音频，在点映会或者送奖申报过程中，别人的原作品还没有发表之前，提前原作品发表前使用，那就要小心被起诉了。

（3）不要全篇幅或超过40%篇幅引用原作品。引用的数量和实质要小心，比如你的歌曲时长为3分钟，引用独白十几秒是ok的，如果你整首歌使用了独白作为某种背景，或者loop重复，那就要小心被起诉了。

（4）不同的市场价值和受众群体。其实这一点与第一点是相通的，你自己的新作品要与原作品形成区别和冲突，避免受众的重叠。比如你引用电影《La La Land》的独白，然后创作一首风格类似的音乐剧电影音乐，那基本就是在等着收法院传票了。你把大头儿子小头爸爸这种低龄动画版的对白做成匪帮说唱Drill或者硬核电子乐，冲突出来了，距离被起诉就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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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们会解析更多当代著名音乐人所遭遇的诉讼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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