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要是没被大学录取该怎么办？
四个小时前，女儿在网上递交了美国大学申请，属于她的早申季算是告一段落。
女儿跟我说：文书已经看了N遍了，都能背了，再反复看自己真要“吐了”；其次她怕很多人最后一天递交，网络可能会塞车，所以选择提早几天递交申请。
同时她还跟我透露一个“小心眼”：这几天估计招生官都闲了，早点递交说不定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留个好印象。
在她递交申请的时候，我陪伴在她身边，但是刻意跟她保持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能够让她感受到我在她身边，同时又不能让她产生一种妈妈一直站在后面“监视”我的反感。
女儿高中这几年，我一直是在拿捏跟女儿之间的这种距离。
美国大学申请的压力，在女儿身上，也在我们家长身上。每当我想问女儿申请进展的时候，又怕我的“多嘴”会给她加倍压力，已经在嘴边的话往往又咽回肚子里。
女儿的状态也会有很大的波动，愿意跟我们讲的时候，哇啦哇啦跟我们讲一大堆，吐槽这个吐槽那个；不愿意讲的时候，一个人闷在那里。我努力把持着我的“距离感”去问她最近怎么样了？有啥新情况？她总是以“没啥”，“知道了”打发过去。
女儿在电脑前递交申请的时候，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吃橘子，表面上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我内心无比紧张——申请资料是不是都万无一失了？文书会不会还有拼写或者语法错误？学校那边应该都收到了吧？
我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女儿，她早申递交完之后，我看到她坐在电脑前放空大概有30秒，然后扭过头问我：“妈，我要是没有被录取该怎么办？”
女儿2019年8月份进入高中，到了年底，就出现疫情。一夜之间，所有的规划都被打乱。
除了本身的学业的压力之外，这一届学生还一直笼罩在“考试能不能考”、“美国能不能去”、“前途还有没有的”的阴云之中。
在疫情之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美国签证不开放，学生无法去美国。我们看到了很多上届学生日夜颠倒在家上网课的情形，有一阵子真是感到空前绝望，觉得出国这条路真是走到了死胡同。
这种压力，还来自身边的亲朋好友，隔三岔五会来问一下，“你女儿还准备出国啊”；“美国现在乱成这样，你还让你女儿去美国，胆子真大！”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和女儿之间都不愿意谈及出国这个话题，彼此都太敏感了。面对太多负面信息扑面而来，如果女儿觉得出国这条路选择错了，可能影响到她一辈子，这该给她造成多大的心理负担？！
而面对疫情，我们作为家长也是束手无策，除了焦虑，只能等待，甚至连安慰女儿的底气都没有。
倒是女儿有时候自己能看得开，有一次她跟我们说：美国总统对疫情都没办法，我们愁有啥用？那么多人总不至于都不上学了。
直到今年暑假，美国签证重新开放，留学生都陆续出国了。反馈过来的信息看，美国校园总体都是安全的，这才让我们宽心下来。
女儿高中这几年，基本上都是在疫情之下度过的，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但这也确实让我们思考很多问题。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很多活动取消，考试补习取消，或者改为线上，女儿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里和我们呆在一起，这却让我产生一种很大的“安全感”。我至少能够更多看到她整个学习和申请的过程，是怎么样一步步在往前走，心里会更踏实一些。
有一阵子学校停课在家上网课，女儿天天都是在家对着电脑学习。她却跟我说其实这样也挺好，学习效率也高了很多，至少每天不用上下学，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自己自由安排。
大量的时间在网上，我们还挖掘出很多惊喜。有一次，女儿在网上看到美国一所知名大学的教授，他个人每年会招几个高中生做小助理，女儿以试试看的心态给这位教授写邮件、发简历，最后这位教授居然录用了我女儿！
以前这样的活动都是要去大学的，疫情之下都改成网上了的，这给我们省去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也算疫情给我们带来的“利好”。
女儿在高一的时候就考出了TOEFL的成绩。因为疫情，我们观望了一阵出国考SAT的情况，同时看了不少上一届不需要SAT的申请结果，最终决定放弃考SAT。
不考SAT节约了不少时间，但是也增加了不确定性和忧虑。
今年上半年，女儿就开始准备申请。文书写过10多稿，最初的方案都被一一否定，中间还听取了很多人的意见，最终才拿出自己比较满意的文书。
早申的学校也换了又换，直到前几天才最终确定——女儿的学校有太多“学霸”，大家需要有彼此了解，免得互相“撞车”。
这一切，都是过去2年多的时间，我们陪着女儿在焦虑、彷徨、迷茫中一路走来。
在这个过程中，我个人体会到：美国大学申请流程虽然烦碎，甚至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是确实能够触发你去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申请充满了不确定性，人生亦是如此。
更何况疫情之下，这一届学生的不确定性更是被前所未有的放大。不过现在这一路都这样走下来了——无论这个过程是诚惶诚恐，还是卧倒躺平，抑或划水摸鱼——还有什么更大的不确定性是你所不能面对的。
所以当女儿递交完申请之后，扭头问我“妈，我要是没有办录取怎么办”的时候，过去几年这一路的各种场面跟电影快进一样，在我脑海中快速闪过，但是心情却一下子轻松起来。
“没录的话，火锅照样要吃。”我这样回道。
于是，在女儿递交完大学申请之后，我们全家出去吃了一顿火锅，以纪念这坎坷的申请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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