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lan：如果我生为男生，我也会选择穿女装｜卓凡姐姐会客室第6期
文｜冯卓凡
在和我的好姐妹Beatrice进行完访谈之后，我的会客室关于「中性女孩」的访谈，迎来了第二位嘉宾Declan。
这次的访谈对我而言是个很大的挑战，因为Declan是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访谈对象。
对她的了解，仅限于之前她提供给我的一张照片和几行字的自我介绍。
我在这份自我介绍里捕捉到了两个点：一个是她的留美美术生身份，另一个则是她正在考虑将性别认同转变为非二元。
我决定，就从这些方面出发进行对谈。
受访人Declan，图片由本人提供
到了约好的时间，简单寒暄之后，我问了问Declan，她在美国的学习环境对多元性别的友善程度。
对于这个问题，Declan娓娓道来：「我现在是在纽约一所综合性大学的艺术学院上学，老师和同学们对于性少数朋友都很开放包容。
「比如同学们见到新朋友，都会主动询问对方的性别代称。另外我们的不少老师，也都参加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国的LGBT运动。
「其实我的同院同学很少有『顺直人』啦，不过相比之下，可能戏剧专业的同学还要更多元化一些。」
我对此有针对性地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有这样好的情况，主要是因为美国的社会文化、学校的整体氛围还是美术专业的特殊环境呢？」
Declan想了想说：「我觉得可能跟美术专业的特殊性没什么关系吧，主要是我们学校整体比较进步，以及纽约当地的文化比较支持LGBT群体，相关运动也很活跃。」
「那么相比之下，你觉得国内的同学对LGBT的态度又是怎么样的呢？」我接着问道。
「我感觉国内的学生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缺乏多元性别的知识吧，我自己也不太想向他们出柜（Declan是泛性恋者）。」
Photo by 🇨🇭 Claudio Schwarz | @purzlbaum on Unsplash
Declan接着说道：
「记得上大学之后，有一次跟初中同学去旅游（她们都在国内读大学），当时有位朋友聊到，自己的一位学长经常发关于LGBT平权的推文。
「于是她们就在讨论，这位学长是不是Gay。我当时就很无语，因为转发这类推文并不能表明他是Gay。
「我也试着她们去解释，但是她们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句『啊，是这样啊』，也没有兴趣继续了解下去。
「另外我在上高中的时候，也有计划举办LGBT与女权相关的画展，但是也被校领导叫停了。
「因此我现在对国内的同学，其实也没怎么出柜。」
了解清楚了这个方面，我开始了和Declan聊她之前的成长经历与性别表达。
Declan说，她在上中学前一直是很男生的打扮，之后才转变成现在偏女性的穿着。
Declan的这点经历，我在和别的女生交流时也有了解到类似的情况，于是我习惯性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种转变，是属于听从你内心的选择呢？还是受到家庭、社会等规训的影响呢？」
但和之前访谈丫丫不同的是，Declan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受访人Declan，图片由本人提供
Declan说：「其实并没有啦，我就是后面发现，偏女性化的打扮会更适合自己。
「假如我生为男性，我也会选择穿女装。
「其实，我以前男生打扮的时候，家里是完全没意见的。
「只是我后来接触到了Drag Queen文化和Ballroom文化，开始觉得女性气质很好，也开始有意识地去模仿。
「另外我也发现，根据我自己的脸型，可能留长发会更好看。有时候看到一些男星穿女装，我也会觉得这样很好看。
「总之就是基于这些原因吧，我现在更偏向于女性化的打扮，但是这和我是什么性别并没有关系。」
Declan的话给了我很大启发，因为很多时候，我们似乎习惯于把符合传统印象的行为，视为性别规训的产物。
但是，很多时候，这些行为本就是符合当事人内心意愿的，我们应当尊重。
记得有人在「小声声课堂」中提问：为什么一些跨性别女性会刻意且突出地表现自己的女性气质？
其实，我身边也有人暗示过我，可以不用太「刻板地」进行打扮。如今和Declan聊完，我大概可以这样回答——
如果我生为女生，我也会选择长发、化妆和穿女装。
相反的回答，但却是「殊途同归」。
Photo by Tamara Bellis on Unsplash
在访谈的开头，Declan有聊到自己的性格比较感性，因此下面我便和她聊了聊这个话题。
对我来说，女性所带有的温柔感与亲和力，对我现在所做的公益与社群工作而言相信是很大的「性别红利」。
比如我现在所做的会客室与「卓凡姐姐热线」，女性身份就有很大帮助，而假若我是男生，可能受欢迎度未必有现在这样高。
不过对于这个事情，Declan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我觉得感性的性格会让大家对我有亲近感，可这却让我感到困扰。
「比如会有很多朋友会找我来倾诉问题，也会形成一种『我很关心别人』的评价，可是仅仅是这样的话，实际上我自己本身的成绩与努力就被忽略掉了。
「比如我自己在艺术上所做出的成绩，可能不少朋友就没有注意到。」
不得不说，这次和Declan的访谈，确实给了我很大的启发。随后，我们聊了聊性别认同的话题。
Declan正在考虑将自己的性别认同改变为非二元，而她（目前Declan是可以接受这个代称的）的回答同样富有启迪性：
「像我现在学的美术专业，可能需要做一些锯木头之类的事情，这些按传统观念来说似乎不属于女生应该做的事情。
「那么如果我认同自己为女性，可能会因为自己做了这些事情而有骄傲感。可是，这种骄傲感本身就会令我感到困惑。
「因为我觉得这就应该是很平常的事情，而这种骄傲感，本身也是性别刻板印象的产物。」
受访人Declan，图片由本人提供
回想我以前的经历，在我刚开始练习化妆时，会有「希望证明『男生』也能化好妆」而拼命努力的倔强，也会有作为「男生」而擅长打扮的骄傲感。
但实际上这些感觉同样令我感到困惑，而在完成自我认同后，这些困惑感也随之慢慢消散了。
这次和Declan的谈话，令我再次回想起以往的经历，也对这背后的意味有了重新的思考。
之后，Declan提到纽约州有立法保护任何人的如厕自由，允许自由选择自己偏好的卫生间。
而在住宿问题上，Declan的学校会在入学前，询问每位学生希望与什么性别的同学一同住宿。
对此我提了个问题：「那么你们没有担心，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来骚扰、侵犯女生吗？」
Declan说：「对我来说，我是不会介意跟跨性别女生一同住宿的，而我也没有了解到学校里发生过相关争议或是不好的事情。
「如果对于学校分配的结果有异议的话，可以申请换室友的，这个跟性别本身也没有太大关系。」
Photo by Denin Lawley on Unsplash
最后我和Declan聊了聊性的方面。
和之前几位受访人一样，Declan也表示自己对于自己身上的性征、性器官等等是无所谓的态度。
不过，她也表示女性的性器官相对更美一点。
Declan之后补充说：「对于许多人来说，性器官就代表了『你是什么』，但这无疑是很片面的认识。
「现在有许多人担心尊重跨性别群体的权利，会令女性等群体的权益受到威胁。
「但是相关侵害的都是人造成的，而并不是哪个性器官造成的。
「因此，很多人真的没有弄清楚问题的本质。
「这种基于性器官而建立起来的性别观念，也会固化在性行为等场合，比如觉得你是女生，就应该适合做什么样的姿势或动作等等。
「所以我也同意，跨性别运动或者说同志运动，能够令每一个人都受益。」
受访人Declan，图片由本人提供
后 记
这次和Declan的访谈，由于此前几乎没有互相接触，因此我特地做足了准备。
其实访谈结束后，我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但欣喜的是，我在这次访谈中，收获了很多新的启发与思考。
就「中性女孩」这个主题而言，Declan与上一期Beatrice的故事各有特点。
更多地，Declan可能是体现了作为指派上的女性，在「无性别状态」中独立寻找自我认同与性别表达的过程。
而我也看得出，Declan是非常善于思考和有想法的人。
关于「中性女孩」的访谈到此就结束了。
下一组主题，我将把目光转向关注跨性别群体的研究人员，了解TA们是如何关注我们社群，又是如何参与到运动之中的。
感兴趣的朋友，请留意我们下一期的会客室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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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充分尊重各方诉求，推进各方友好对话；
② 各方共同推动严厉打击偷窥偷拍行为；
③ 各方共同推动封闭厕所隔间，增加「一键报警」等措施，营造安全的如厕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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