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丨占比全国碳排放40%，煤电行业如何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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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变化危机正在加剧。
目前，全球超过130个国家和地区基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提出了碳中和目标。中国也力争于2030年前二氧化碳排放达到峰值、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
中国是煤炭消费大国，其中燃煤电厂消耗了近50%的燃煤，排放约占全国40%的二氧化碳。
这两组数据表明，我国的煤电行业的减污降碳，不仅影响着双碳目标的实现，也对于全球气候变化有重要作用。
*本文整理自7月19日开展的“减煤电，加快淘汰落后煤电，助力减污降碳”线上研讨会，该活动由自然田、青岛清源、青悦环保联合组织，会上发布了《重点区域典型省份山东、河南落后煤电淘汰调研与倡导报告》。
01
煤电转型升级，必须先破后立
“3060”双碳目标的提出，全国碳市场的上线交易，煤电行业都被寄予厚望，但是无论是“煤”或“电”都与整个能源结构和经济民生关系紧密——
煤炭，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主动力。近年来，我国煤耗反弹，2021年消费量达到量29.3亿吨标准煤，位居世界首位。
电力，更是关乎民生大计。我国电力需求高速增长，2021年全社会用电量高达8.14万亿千瓦时，同比增长10.7%。而我国有超过60%的发电量来源于煤电。
“中国煤电的装机容量高、发电量大，但是依照电力发展规划就可以代替煤电。我们先得破除畏难心理，认识到煤电必须要退出，并继续努力”，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特聘研究员杨富强认为，煤电转型升级，必须先破后立。
近年来，政府出台了一系列节能减排的政策、规划和工作方案，颇有成效。据国家能源局介绍，我国已成为全球最大的清洁煤电供应体系，排放的大气污染物快速下降，占比低于社会总量的10%。
根据中电联发布的《中国电力行业年度发展报告2022》，电力行业碳排放总体在减少。随着技术的提升，相比2005年，单位发电量二氧化碳排放下降了35%。
值得关注的是，今年7月，全国碳市场已正式启动一年。数据显示，中国发电行业年温室气体排放量约为45亿吨，占全国总碳排放量（105亿吨）近一半。
全国碳市场第一个履约周期共纳入发电行业重点排放单位2162家。据中电联报告显示，按履约量计，履约完成率99.5%，其中，央企履约率100%。
作为推动减排的一种市场化措施，全国碳市场对发电行业的能源结构调整、优化资源配置都起到了重要作用。因此，相关政府部门也需要推进本地发电企业的履约，企业也应完成核定的履约义务。
02
吃煤大户：以“淘汰”促进“升级”
如何更快、更好、更进一步地促进煤电行业碳减排？煤电行业开始用“淘汰”倒逼“升级”。“十三五”期间，我国累计淘汰煤电落后产能4500万千⽡以上，该淘汰总量远超上述2000万千⽡，是计划的2倍多。
在《关于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进一步淘汰煤电落后产能 促进煤电行业优化升级的意见》中，对“落后煤电产能”做出了解释。其中，30万千瓦以下的煤电机组，通常运行时间长、能耗高、污染物排放量大，就属于落后煤电产能之一，也是全国各地关停燃煤机组的重点对象。
“‘十三五’期间，山东、河南是淘汰量最多的两个省份，也是落后煤电机组存量集中的省份之一，加之两地空气质量排名垫底，所以我们重点聚焦了它们”，环保公益团队“自然田”项目官员袁思檬介绍道。
▲《重点区域典型省份山东、河南落后煤电淘汰调研与倡导报告》封面截图
2022年7月，自然田发布了《重点区域典型省份山东、河南落后煤电淘汰调研与倡导报告》。报告团队向30城市信息公开申请获取煤电基础信息，梳理两省发电企业碳市场履约情况，实地调研6个城市的16家煤电企业。这份报告较好地分析了煤电行业淘汰与升级的情况：
首先，煤电与城市环境质量、周边居民健康息息相关。报告团队走访过程中，电厂附近居民表示近年环境有所改善。一方面，电厂会建成密闭煤棚，防止露天扬尘，另一方面，企业还会实施超低排放改造，降低了污染物排放。
“有的居民反映以前电厂冒黑烟，换了烟囱后就好多了。但是我们也发现了山东部分企业还存在道路煤灰问题”，自然田项目官员袁思檬介绍，报告建议山东积极推进火电行业清洁低碳运输建设，尽快摸清家底，设定目标。
▲图片来源于《重点区域典型省份山东、河南落后煤电淘汰调研与倡导报告》
其次，煤电产业升级并非只有“淘汰”，“改造”也是重要的一环。在《“十四五”节能减排综合工作方案》中提出的“三改联动”，就包括了节能减排改造、供热改造以及灵活性电源改造。
电厂“改造”得当，不仅可以节能减排，还能产生经济效益。杨富强说道：“过去用提供锅炉冬季供热，现在可以把老发电厂改成热点联供，能增加效率；此外，电厂的环保设施在脱硫脱硝方面做得很好，改成供热也能减污降碳”。
最后，应从产业角度不断对煤电企业提出更高的标准和要求。“淘汰”的同时，也需要及时调整产业结构。
目前，河南有超过80%的发电量来源于燃煤发电，需要调整布局，应用新能源；山东产业结构偏重，小容量自备电厂和小热电很多，《报告》建议落后煤电淘汰进程需要与产业结构调整统筹考量。
03
“电荒”背后的隐忧：新能源先立后破
2022年俄乌战争引发了世界能源格局的变化。其中，全球煤炭价格飙升，相比于战争爆发前，涨幅高达107%。一时之间，“能源供应安全”，成为世界各国关注的重点。
回望2021年9月，我国煤价持续走高，火电企业“发电即亏损”，导致全国电力出现大规模供应紧张的问题，10余个省份出现了“拉闸限电”现象。
在国际形势的压力和“电荒”的隐忧之下，地方煤电审批重新开口，国有资本开启了“强势回归”。根据国际环保组织绿色和平近日发布的分析报告数据显示（点击查看报告），2022年一季度获核准的煤电装机容量（8.63GW）将近2021年全年总量的一半（46.55%）。
2021年发布的《全国煤电机组改造升级实施方案》，对淘汰关停的煤电机组“关而不拆”，原则上全部创造条件转为应急备用和调峰电源。对此，自然田发布的报告建议，警惕“应急备用”扩大化，要警惕确实应该被停运的落后煤电机组被“关而不拆”。
电力行业转型升级难以“一蹴而就”，仍需多重努力：一方面，转型中既要严格控制新增煤电项目，又要注重挖掘存量煤电价值；另一方面，新型电力系统的构建也对于新能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实际上，我国的风电和光伏在全球都具有一定优势。据国家能源局消息，截至2021年底，我国风电并网装机容量突破3亿千瓦，已连续12年稳居全球第一。同时，我国也是光伏产品出口大国，2021年硅片、电池片等出口额超过280亿美元。
“以新能源为供给主体的新型电力系统，面临的首要挑战就是安全可靠”，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特聘研究员杨富强表示，之前谈及新能源更多是说“清洁”“低碳”，现在还要把“安全可靠”放到前面。
中国能源研究会能源与环境专委会秘书长王卫权也认为，新能源的大规模开发需要“稳”字当头，“其挑战主要来源于，电力平稳可靠供应、系统安全稳定运行、体制机制变革。”
“电”并不能随意储存、分割和运输，而新能源发电具有较大的波动性、间歇性。因此，如何“灵活”地调配，将风光电并入现有电网，是保证“安全可靠”的关键步骤。
目前，电力系统的电源侧主要通过新建抽水蓄能电站、调峰燃气电站、储能以及改造存量火电机组提升灵活性。
但是，根据我国“十三五”规划目标来看，气电、抽水蓄能以及灵活煤电都没有实现预期目标。
▲图片来源于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特聘研究员杨富强会上分享的PPT
“灵活性电源装机容量的目标一个都没有实现，但是风电和光伏等随机性大的电源却超额完成，这意味着灵活性调节更加不足了”，王卫权认为，随机性电源增幅过快，灵活性电源增幅慢，会导致两者之间的矛盾更加突出，所以未来对于可再生能源要大规模高比例发展，灵活性是制约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
新能源发展需要先立后破。杨富强说，“我们不仅要破除思想障碍，也要立足于实际。比如说，我国电力需求每年都在增长，如果可再生能源能满足增量的需求，那就立起来了。而后，不断代替煤电存量，才能真正达到破的地步”。
04
社会组织如何助力“煤电”转型升级？
2022年，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2010-2019年全球温室气体年平均排放量处于人类历史上的最高水平。报告强调，如不立即在所有部门进行深度减排，将全球变暖限制在1.5℃就将毫无可能。
煤电碳排放议题是一个“庞大”的、系统的问题。这不仅需要政府多部门协同、企业加大力度革新，也需要社会组织发挥号召、倡导、聚集和建议的功能。
社会组织在新能源发展中能做哪些方面的工作？
中国能源研究会能源与环境专委会秘书长王卫权认为，新能源与煤电相比，更加清洁、可持续，实际上仍然需要社会组织力量的参与协同。
首先，社会组织可以预测中国、全球的可再生能源发展路线，例如中国在2040年、2050年、2060年的可再生能源要发展到什么阶段、主要布局在哪、度电成本是多少等等。目前，世界自然基金会、世界自然资源研究所、绿色和平等组织都有开展，也是为政府提出合理建议的方式之一。
其次，社会组织可以关注新能源与自然环境和谐共生的问题。例如，有些人担心风电项目影响生态环境，导致部分项目被叫停。其实社会组织可以通过扎实的工作，长期跟踪记录风电对生态环境的影响，发布具有数据证据的报告。这对于政府、企业都很有帮助，还能消除大家对风电的误会，共同努力，促进风电与生态环境的和谐发展。
实际上，联合国很关注“光伏治沙”的问题。我国内蒙古、宁夏的沙漠已经有了不少实践。这些也都是环保类NGO可以多多关注的领域。
最后，对于风电和光伏机组退役后，退役的风机叶片和电池组件等处理不当也会带来环境问题，社会组织可以关注如何解决此类问题。
在煤电减污降碳过程中，社会组织能发挥哪些作用？
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特聘研究员杨富强认为，除了像自然田开展淘汰落后煤电产能的报告外，还有不少事情可以参与协同：
首先，社会组织可以调查各个煤电厂安装的脱硫脱硝设备是否正常运行、是否按照国家规定的方式减排；其次，可以研究如何提高煤电厂效率，降低电力的煤耗；同时，一些小型电厂如何做好改造，包括热电联供等形式；此外，环保要求不达标或者到了服役年限的煤电厂，它们如何退出、如何处置其资产，同样也是较好的研究话题。
诚如杨富强所言，在中国能源发展方面，我们要“摆脱煤炭依赖，跨越石油时代，拥抱新能源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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