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愤怒，不必隐忍｜读完《厌女》读什么 Vol.1

在编辑不久前的「读完《厌女》读什么？」书单推荐时，我们意识到短短一期推送的局限性。还有太多关于性/别议题的作品值得我们关注和讨论，无论是挖掘历史中被忽略的声音，还是当下和我们并肩的同行者。

于是，我们决定将「读完《厌女》读什么」发展为北同的一个固定栏目，定期为大家推荐我们认为值得关注的影视剧、书籍、文章、音乐、播客……每期推荐将围绕一个主题——可能是一种情绪，一个社会议题，一种艺术形式，一系列脑洞大开的奇思妙想……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筛选和推荐，让伙伴们了解到更多丰富新颖的跨媒介作品，给予伙伴们更多元、更深入生活点滴的陪伴。

同时，我们也开放投稿，如果你有想要推荐给社群伙伴的、任何形式的内容，欢迎将作品和推荐语（文档或链接）发至邮箱[e-mail]。

「愤怒」

在确定本期推荐的主题时，我们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愤怒」。在那些没有后续的和持续发生的社会事件中，我们无法置身事外，也难以平复心情。我们的愤怒源于降临在我们身上的灾难、源于对远方伙伴的关切、源于对正义的渴望。

愤怒是有性别的。男性的愤怒被认为是英雄气概、勇敢无畏的体现；女性的愤怒不被鼓励也不被认可，隐忍、温顺才是女性该有的标签。在《女性有权利愤怒吗？| 拒绝顺从忍耐，尊重女性愤怒》一文中，Rebecca Solnit敏锐点出，当女性表现出愤怒时，她违反了性别设定，她会被厌恶，被认为是具有攻击性的，是易怒、无能和不讨喜的；但即使她以平静的口吻诉说一场性别暴力，她仍会被攻击，并被归为愤怒的女性，这种愤怒的属性使她提供的证据大打折扣，只因她所处的社会依然期望女性是温柔和顺从的。

丽贝卡·特雷斯特在《好不愤怒》一书中，力图为女性愤怒正名。那些愤怒的女性并不孤单，因为愤怒可以让女性相聚，让女性发声；愤怒的女性也不疯狂，因为她们对社会现实有着敏锐的感知；愤怒的女性更不会让人反感，因为正是她们引领了我们的行动、塑造了我们的当下、改变了我们的历史。

愤怒与愤怒之间，有不同吗？当然有，如施暴者的愤怒和受害者的愤怒，这尤为体现在因为性拒绝而产生的暴力之中。我们正视女性的愤怒，因为它在许多年来都被压抑、被忽视。哲学家努斯鲍姆认为，女权主义者的愤怒中，有着复仇女神的弱点。其对复仇性愤怒和过渡性愤怒（记录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但转向未来寻求补救）区分的更大意义在于指出，具有建设性、面向未来的愤怒是强大而可贵的。这也是我们相信的，女性的愤怒中，蕴含着改变的力量。上野千鹤子呼吁，女孩子们，多展现一点愤怒吧，用自己的愤怒去改变社会。因为「如果不表达内心的愤怒，不掀起波浪，什么都不会改变」。

愤怒是一种必要的情绪。罗翔认为，没有愤怒，就没有正义。「如果对于邪恶只有冷漠，而没有愤怒，那么正义也就是失去了感性的基础。」我愿将愤怒理解为一种激情。在《理想国》之中，柏拉图描述了灵魂的三个部分：理性、激情（spirit，或称精神）和欲望。激情作为激发行动的驱动力而存在，愤怒这种激情能迸发巨大的能量，它是实现个人和社会正义不可或缺的。

图源 | 《咆哮》第一季

愤怒是我个人非常珍视的一种美德。我害怕自己随着年龄增长，而对任何事情都习以为常，用「理中客」来包裹自己。如若我随着年龄增长更加愤怒，我将愈发珍惜我仍保有的，关怀社会、体察ta人的温度。愤怒，是我们自身意识的觉醒，指引我们为获得更加公平、正义的爱与幸福而努力。

在本期的推荐中，我们可以看到，愤怒往往与恐惧相连。影视剧《她说：女性人生瞬间》、《女性生活中的24小时》、《咆哮》都是以短片的形式呈现女性所面临的恐惧，这些恐惧来源于性骚扰、暴力、自由的受限、生命的危险……

这种愤怒又促使女性作出反抗，她们没有因为恐惧而退缩，反而涌上街头，夺回在公共空间享有的平等权利，让下一代的女性能够自由地仰望星空。她们回应女性的呐喊，无论对方是顺性别还是跨性别，她们都将伸出援手。她们高呼「这是我的身体」，然后展开反击……这些主人公是不同的人，却又可能是存在于你我之中的任何一个。这些故事并不仅仅是女性的故事，这些声音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

宏大的社会事件能够产生巨大的情绪能量，《蕾神之战：理性愤怒、优雅复仇》带我们回顾2021年的李靓蕾王力宏离婚事件；愤怒也并不仅仅作用于外界，《当女性感到愤怒时，她也感到自由》，女性不再因为别人的言行而规训自己；愤怒存在于我们的日常之中，《感谢某些愤怒和无能时刻》，保持愤怒，保持改变的信念和能量；在女性愤怒不被正视的情形下，愿《你我皆有愤怒的勇气》，发声与表达皆是我们切实的行动；《我们是掩埋的愤怒长出的新苗》，我们孕育着历史变革和追求正义的力量；《越愤怒，越要大声听》，越要大声唱，音乐世界的愤怒能够通过声音直达人心。

本期编辑：姬开

图源 |《82年生的金智英》

影视剧

01 

她说：女性人生瞬间 

Snatches: 

Moments from Women's Lives 

这是一部由BBC全女性阵容（演员+编剧）推出的独白剧，每集关乎一个主题、一种愤怒与一类困境。

一个女演员，在酒店里会见制片人的经历；一位100岁的妇女回顾了她多灾多难的生活；20世纪60年代，一位女秘书开始探索她的性取向；在婚内强奸仍被认为是合法的1991年，一位女子诉说自己的经历以期待改变法律；1977年利兹，第一次恢复夜间游行，作为对妇女实施宵禁的回应；灵感来自于Pritillata Waddedar的故事，1932年，她为孟加拉国妇女争取投票权；一个被指控杀害自己孩子，证词不被人相信的女人的经历；21世纪中期的英国，被白人至上主义者围困的孕妇正在思考她未出生的孩子将会如何。

这里想要特别介绍的，是英国女性夜间游行抗议宵禁政策的这一集，主演女孩脸上的表情极佳地诠释了此种愤怒。这种愤怒显得与稍显稚嫩的脸庞格格不入——女性能够承受如此沉重的愤怒，却又在任何年纪都要面对造成愤怒的现状。

图源 | 《她说：女性人生瞬间》

宵禁政策的源起是当时英国出现一个连环杀手，专门针对夜间独自出行的女性。英国政府因而决定限制妇女夜晚九点出行，如非必要，勿出家门。

女性的愤怒引人深思：

明明杀人的是凶手，被要求限制在家的是女性，为什么，女人做错了什么？

官方发现事态严重，因为凶手不只针对妓女，也开始对无辜女性下手了，说得好像妓女就不是无辜女性一样，为什么嫖娼的男人与卖淫的女人会被区别对待？

对于惨受家庭暴力的女人，在这个晚上，到底谁对她而言是更大的威胁，是家里的拳脚，还是街上的暴行？

进一步，为何，我们必须在每种处境中都面临威胁，而不能都是平安无恙？

愤怒的女性涌上街头，决心夺回属于她们的、拥有街道的权利。

如果我将来有女儿，

我希望她能安全无虞地走在这些路上，

我希望她九点的夜晚是美丽，没有恐惧的。

如果连出门看星星都做不到，

那教她们去追逐星辰还有什么意义？

今晚，我要夺回这个夜晚，

为了未来她能拥有它们。

02 

女性生活中的24小时 

H24, 24h de la vie d'une femme

24个短片呈现的是24位女性的24种困境。

「信号」——臆想中的性信号

公交车上的性骚扰。

坐在旁边座位、身体接触、破洞牛仔裤、清晰的脖颈，

在他眼中，一切都表明这是性暗示。

他行动，

她拒绝、她怒吼。

他无辜，「这不是你需要的吗」，他无辜，「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驱逐令——何处是安全的栖身之所

长期遭受严重家庭暴力的妇女收到法院的驱逐令，原因是噪音滋扰。

确实，耳光打在脸上的声音、惊恐尖叫的声音、摔打东西的声音、辱骂和恐吓的声音，都是噪音。

多位见证人证实，这些滋扰已经超出正常范畴。

「多位见证人，那ta们为什么不过来？」

保卫呐喊声——不同的女人、相同的喊叫

女性对女性伸出援手。

当女人喊叫时，我们需要刻不容缓地去支援她、保卫她，以便拯救我们自己，无论她是跨性别者还是顺性别者。

《女性生活中的24小时 》| 亿万同人字幕分享（bilibili）

03 

咆哮 第一季 

Roar 

Apple TV 出品的剧集，改编自短篇小说合集，每一集都以独特视角探讨女性生活中的荒谬之处。咆哮的不限于故事中的女性，也包括屏幕前的我们。

其中讽刺意味极强的当属「一个被鸭子喂食的女人」。一只喋喋不休、长篇大论的公鸭子，对女主的生活评头品足，会用杏爱解决问题；而女主在和鸭子的相处过程中，也逐渐丧失自己的生活和人际关系。女主醒悟过来之后，毅然将这只鸭子送给了动物管制中心。此时鸭子破口大骂，我们也终于看清这段关系的本质。

图源 | 《咆哮》第一季

播 客

01

【美西螈与东方巨龙】重制：我们是被掩埋的愤怒长出的新苗｜美丽新世界 032

深刻、尖锐的讨论——有关我们为何愤怒，愤怒的性别属性和性质，以及愤怒的意义。

02

【自由人libero】Vol.31 

蕾神之战：理性愤怒，优雅复仇

蕾神之怒，是对女性愤怒力量的极佳展现。

03

【限时肤浅】#59 

感谢某些愤怒和无能的时刻

普通上班族付倩的一天：早晨起来看到社会新闻，想到了受害女性的下落，叹了口气；地铁途中看到朋友圈的推送，想到了女性运动员的境遇，叹了口气；中午吃饭追剧，看到弹幕对女性的恶意诋毁，叹了口气；晚上的饭局，同事又在开着乌克兰美女的玩笑，叹了口气；回家面对父母的情感追问，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日常，也是关于愤怒的日常。

04

【宇宙尽头小酒馆】049. 

你我皆有愤怒的勇气

不必害怕愤怒，不必害怕表达。愤怒让女性被看见，这是改变的契机。

05

【格格不入】EP04 

当女性感到愤怒时，她也感到自由

愤怒的力量能够作用于外界，也能作用于愤怒者自身：为不平发声、对催婚 say no、放下对体重的焦虑、重获对身体的掌控、用运动来滋养精神。

在这个过程中，拥抱愤怒后重拾的自由。

06

【歪波音室】#82 

越愤怒，越要大声听！

愤怒潜在声音中、藏在词曲里。音乐穿过地理、透过语言，抵达人心。

本文观点不代表机构立场

作者：姬开

编辑：Monica、一一

排版：琳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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