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从2-16会议看当代集团的未来之路

2022年2月16日，在当代集团资金周转极为困难，即将全面暴雷的前夜，当代集团在武汉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与会人员包括当代集团的中层、高层干部，由当代集团掌门人艾总主持并发表重要讲话。

这次会议透露出很多重要信息，涉及当代集团对于资金链断裂后的多项重大战略抉择，可以由此判断未来当代系的可能走向及未来前景。

本文系根据艾总的讲话，梳理出的主要要点，并据此分析判断当代系的未来走向。

一、债务压顶：生存还是毁灭

关于当代系的债务规模，艾总在讲话中提到：“现在整个集团本身加上天盈的、天乾的，集团本部的债券，还有其他的一些债券，加起来100多亿，还有集团本部有70多个亿，今年上半年到期的就有30多亿，马上就到还款时间了，没两个礼拜就要开始兑付，确实压力很大”。

对于债务危机及其后果，艾总在讲话中有清醒的判断。他说，当代集团即将面对的情况是，没有人（此处应当是指金融机构）再借钱给当代了，再让长众所和天信增加非标融资，他认为，第一是不应该，第二是也难以做到了。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艾总在会议上给出了答案，包括混改、土地变性、资产处置等。

二、混改的可能前景

艾总在讲话中提到，搞混改的好处，首先是从完全的民营企业变成有个红帽子，更重要的还是可以获得一定的现金流支持。目前，混改已经在进程中，估计最快要到4月，艾总希望上半年就能够完成，这样就能有个几十亿的资金进来，可以缓解集团本身的压力。

艾总在讲话中，开场白就提到了混改，说明在会议召开时，混改是作为当代系最优先考虑的债务解决方案， 并且从他谈的时间安排和资金规模看，显然已经与国资和政府方面商谈过一些细节方案。

但从会后当代系先后发布的六个公告函的内容看，当代系显然已经放弃了混改或国资控股的方案，改为自行戴上“非法集资”帽子，以非吸处置的模式搞债务重组和以物抵债。

关于在这个决定当代系未来命运的时刻做出的选择，其动机原因及可能的结果，我们将在本文的债务重组部分进一步详细分析。

三、将土地变性实现增值

艾总的讲话中，提到要抓紧进行资产处置，通过找国企合作，向政府要政策，将原本的非商住土地项目，例如教育、工业用地，变性为商业与住宅土地，通过这类土地项目的再开发，实现土地价值的大幅度增值。

艾总提到，在这方面，当代已经“确实做了一些事”，其中一个重要项目，就是华夏学院项目，已经把整个华夏学院搬迁了，华夏学院在开发区政府的支持下也实现了变性，从教育用地变成房地产开发用地了。还有其他一些资源也在处理，包括原来很早以前当代集团拿到的一些工业用地，可以通过一定过程进行变性。艾总说到，不变性土地不值钱，变性之后完成招拍挂，价值就提升起来了。

四、资产处置

艾总认为，除了早就囤下的教育、工业用地等资产通过转变土地性质增值开发之外，当代还有一些优良的资产，流动性也比较好，例如当代持有的天风证券、三特索道、当代明诚、人福医药的股票，其中最好的是人福医药的股票。要通过抵押、处置等，来解决当前的流动性问题。

艾总提到，实际上，三条途径的资产处置已经开始操作了。因为天风证券在市场上的能力很强（这是艾总的评价，但市场及债权人肯定是另有评价），要把资产处置作为一个重要工作接过去，天风证券已经在研究了。

五、债务处理的轻重缓急

个人债务的处置，事关当代系的生死，因此，艾总专门提到了当代集团资金安排上的优先顺序。他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涉及到各方面关系的维系，不能出问题，一定要把主要资源优先用于天信和长众所，第一重要的就是财富这条线。

从艾总讲话全文看，他所指的财富这条线，应当是指当代系的财富端搞的非标融资，因为这一块的融资基本都是面向个人的，涉及人数众多。因此，他要求，财富条线、长众所的融资，都放在最优先的位置，非标转标，能转就转，转不了就要还钱。

关于财富这条线为什么重要，艾总的讲话提到了如下几点：

第一，大家都很清楚，财富端面对着数量很大的客户，其中大量是个人客户，有维稳的要求；

第二，非标的融资，是不是合法定性上有点难，如果能够把钱还了，就是正常的融资，可以是个慢慢调整的过程。但还不了钱，搞不好，出了群体事件，就可以定性为非法集资。所以这个事情不能出问题，优先次序上，第一位就是财富条线，必须尽量地把规模压降下来。

正因为个人债务的处置最为重要，因此集团的资金调度必须确保重点，统一安排。

参加会议的人员中，有财富端区域总提到，为了解决所在区域到期的个人债务兑付，他们靠关系求人找了新的融资，但钱却被挪用到了其他的用途上。

对此，艾总在讲话中说到，他知道有人多次把天信的钱调去长众所用于兑付，搞乱了天信的还款计划。艾总为此专门强调了要确保资金的统一调度，不得打乱仗，并当着长众所的高层，说出了重话：“我说得很清楚，必须听从集团的统一调配。你可以不听，不听就换成我当法人代表。”

艾总说到，长众所的债务，最终还是要集团来兑付，必须统一协调，否则就别干了，要先把管理体系理顺。涉及众多个人客户的事情，要优先解决。艾总承诺，会理顺关系，让当代所有的一线工作人员，有一个稳定的可预期的发展方向，让客户有一个安定的能够有保障的还款模式，非标产品的规模一定要降下来，集团也将通过资产处置拿出资金用于财富端的债务问题解决。

艾总的讲话，透露出的信息很多，第一，艾总作为当代系的创始人和掌门人，很清楚个人债务的解决，是最为重要的关键问题，其他事情都必须让路；第二，艾总很清楚解决债务问题的基本途径和方法，包括混改、与国资合作将土地变性后开发、处置股票及变现资产等；第三，长众所就是当代系控制的融资平台。

但此次会议上，艾总并没有提到之后采取的债务重组，说明至少在此时，债务重组的方案尚未提到议事日程，甚至还没有被人提呈。

根据当代集团内部人员提供的信息，债务重组方案系集团高层的李先生创意并提出的。李先生曾经在金融系统担任高级职务，是债务重组专家，熟悉相关法律、法规及其监管规则，善于利用法律为己所用，逃废债务。另外，当代集团的律师团也参与了方案的论证，显然，律师团的人并不因为是律师就坚持公正、遵守法律的原则和立场，他们为了钱选择了站在非正义、不道德的方案一边，他们的意见起到了重要作用。

六、借鉴诺亚经验打造天信的财富管理

关于当代系的未来到底怎么发展，艾总在会议上明确提出要制定新的思路。

显然，艾总也终于认识到通过长众所这类不三不四的机构搞非标融资，在合规性方面存在严重的问题，因此他提出，未来一定要在合规的前提下发展。有这个认识非常重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当代系从一开始就没有打这类非标融资的主意，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被动的局面。

关于长众所，艾总说他和杨亦江、郭彪、余磊等高层讨论，达成一致意见，对于长众所的定位及安排很清楚，就是到6月份就关门，即便到6月份关不了，“这个机构也不要了”。

关于天信未来怎么做，艾总说，大规模的涉及到众多个人的非标融资时代结束了，再也做不下去了，但天信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因为国内也有很多这样的财富管理公司。艾总专门举了国内最大的财富管理公司诺亚的例子，说相信诺亚是有一套做法的。艾总认为，财富管理公司无非是要合规合法的做事，只要合规合法，这个产业是金融服务的一个方式，依然是老百姓需求的产业，也是金融市场需要的。

艾总曾前往阿拉善从事环保公益事业多年，为此甚至不惜辞去了当代系的多项任职。显然就是在阿拉善的时候，艾总认识了也在参与阿拉善环保公益事业的诺亚财富实控人汪静波，而诺亚财富是国内最早创立的财富管理公司之一，也是最早在境外上市的财富公司。显然，汪静波传递给艾总的都是正能量，展示的都是诺亚光鲜辉煌的一面，让艾总误认为诺亚在财富管理方面做得非常卓越，可以作为当代系财富公司的学习典范。

实际上，当代系自己曾经长期控制金融正规军天风证券，这些年在余磊董事长的领导下，天风证券也在资管战线大展拳脚，但因为多种原因，其中显然也包括团队的高薪低能，因此而创造了多个产品零收益、本金清零的金融奇迹，落得一地鸡毛的被动局面。由此也可见，财富管理看起来很暴利，很光鲜，但想真正赚钱，至少是不落下把柄而被投资人追索责任，却异常艰难，实非易事。

因此，艾总说的天信未来要发展财富管理业务，卷土重来，几乎可以断定是不可实现的梦想。

七、债务重组是歪门邪道

从会议之后的事态演变情况看，从当代集团的各种操作情况来看，当代系放弃了混改方案，而选择了所谓的债务重组、以物抵债的方案，主动戴上了“非吸”的帽子，自我减除债务并企图获取多重利益和好处，达到一石多鸟的目的。

这个债务重组的方案对于当代系的好处，从理论上说显然优于混改方案。

首先，与混改方案比较，可以保证当代继续拥有完全的控制权。如果是整个当代系整体混改，当代系可能丧失全部成员企业的控制权，变成国资控股企业，而即便是集团成员的一部分混改，因为国资显然愿意对优质资产和企业进行混改，挑肥拣瘦，而不愿意接下那些经营状况很差的包袱，因此混改后，当代系能够剩下的保持控制的企业，可能都是资产质量很差的企业及老弱病残。

其次，通过非吸的自我定位，如果能够顺利进行债务重组，可以免除大量债务本金与利息，有债权人测算，至少可以免除20亿的债务。

再次，通过一对一的谈判模式进行以物抵债和以资产抵债，不但可以将当代系优质资产的全部或者大头保留下来，将垃圾资产做高抵债价格抵偿给债权人，或者通过安排“第三方”以打骨折的价格再收购投资人接受的抵债资产，不但可以完全解决债务问题，还可以在债务重组和以资抵债中大赚一把。

第四，即便债权人不接受以资抵债的方案，或者只有少数债权人接受，通过戴上非吸的帽子，也可以达到长期免息占用债权人的资金，拖延还债的目的。

显然，这是一个以牺牲债权人和员工成就自己功业的方案，其中，债权人是最大的输家。首先，被迫同意债务重组方案的小额债权人，将失去全部利息，甚至包括之前已经获得的利息也得吐出来；其次，不同意方案的债权人，将可能长期无法获得本金兑付；第三，同意以物抵债的大额债权人，可能不得不接受抵债价格很高但市场价值极低甚至长期无法变现的垃圾资产；第四，曾销售理财产品拿过销售提成或者佣金的员工，不得不退钱，并且因为没有多少剩余价值被辞退而失业。

这个方案实施后，只有当代及其股东、高层等成为最终的赢家。这是一个彻底牺牲别人成就自己的方案，从法律形式上说，既然是经过了律师团的论证，至少在面上不违法，但实质上是利用法律合法化逃废债务，本质上是非法的，并且为了强行实施这个方案，必然采取大量违反相关人意愿的带有一定强迫、胁迫、诱骗性质的配套措施，例如申报债权并同意接受其方案的“小程序”的设计，正是这一类措施之一。另外，聘请社会闲杂人员组成的所谓“公关公司”，对债权人进行“指导”、“协助”、“说服”等各种手段一起上，诱导和胁迫债权人接受其方案，更是为人不齿。所以这个方案，显然是一条歪门邪道。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方案的实施，无法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地操作，必然是连蒙带骗，更加加剧和凸显了当代集团的负面形象。

这个方案也必然招致债权人和员工的强力反对和抗争，即便大多数债权人被逼无奈接受了方案，最终必然是心有不甘，而不接受方案的债权人，则无疑将长期抗争，成为当代系挥之不去、难以摆脱的麻烦。

最终，当代系是否能够如愿以偿，顺利操作完成债务重组和以资抵债，从掌门人艾总的一些讲话，以及具体实施中预留转圜空间的后路等情况看，显然当代集团自己也并没有充分的把握。

即便当代系顺利搞定了大部分债权人，剩下的少数债权人因为人微言轻不能掀起大浪，因为这个方案本身的名义合法实质非法的属性，以及缺乏道德上的正义性，当代集团及其高管，都将因为逃废债务及牺牲员工与债权人而被永远钉上历史的耻辱柱上。

八、人间正道

当代系面前，并非只有华山一条路，还有光明大道可走，目前放弃实质非法的债务重组方案，重新选择正确的债务处置方案，还并不算晚。

光明大道之一，就是被当代系放弃的混改方案。由于中国特殊的国情，国企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更大规模的低成本融资，如果当代系整体混改，或者主要的优质资产能够混改，通过金融机构的支持，以及政府的政策支持，化解个人和机构的债务危机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光明大道之二，就是成立债权人和员工代表参加的协商机构，引入一家信托公司作为受托人，另引入一家律师事务所加一家会计事务所作为信托的监察人，将主要的优质资产，如人福医药等上市公司的股权等，打包过户给受托人，另将部分股权、土地房产等资产作为抵押物，抵押给受托人，首先确保债权人整体债权的安全性，然后采取分期处置资产、分配盈利及非标转标债务替代等多种方式，逐步清偿债权人的本金及利息。对愿意接受股票抵偿债务的大额债权人，也可以按照证券市场的大宗交易价格，过户一定的上市公司股权或者股权的组合（几家上市公司的股票搭配）。

总之，方案可以再探讨，但一定要彻底放弃所谓的债务重组、以资抵债方案，走光明大道，人间正道。

退一步海阔天空。艾总曾为了理想，放弃了巨大的利益和权力，前往阿拉善多年。在当代系处于风雨飘摇的时刻，又勇于担当，再出江湖，重新掌门。既然历史已经证明过艾总并非看重钱财之人，是有大格局的人，那我们也期待，并且恳请艾总，再做一次正确的历史性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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