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宁｜雅威的归雅威！凯撒的归凯撒？

许多自由派朋友认为：政治的应该归政治，宗教的要归宗教。政治和宗教不要扯在一起。政教要分离。所谓，雅威的归雅威，凯撒的归凯撒。这个看法有道理吗？

有朋友提出：政治的归政治，宗教的归宗教。政治和宗教不要扯在一起。政教要分离。新教革命的意义就在于斩断了宗教和政治的联系。

上帝的归上帝 凯撒的归凯撒

为何今天还要把政治和宗教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连拿撒勒人耶（稣）（下文称为拿撒勒人）都说：凯撒的物归凯撒，神的物归神。

对拿撒勒人的这句话应该怎么理解？不妨看看当时的背景和上下文。这句话出自《马太福音》第22章15-22节：当时，法利赛人出去，商议怎样就着拿撒勒人的话来陷害拿撒勒人，便打发他们的门徒，同希律党人（希律是罗马帝国委派统治以色列人的国王）去见拿撒勒人，并说到：

“夫子，我知道你是一个诚实的人，你不会说假话，并且诚诚实实传神的道。什么人你都不徇情面，你也不看人家外貌。请告诉我们，纳税给凯撒可以不可以？”

拿撒勒人看出了他们的恶意，就说：“你们这些假冒伪善的人哪，为什么要试探我？拿一个上税的钱给我看。”于是他们就拿出一个银钱给拿撒勒人看。

拿撒勒人说：“这像和这号是谁的？”他们说：“是凯撒的。”拿撒勒人说：“这样，凯撒的物当归给凯撒，神的物当归给神。”

这句话给人的表面印象是：世界是分成两个部分的，一部分归上帝（雅威），一部分归凯撒。

这种理解符合拿撒勒人的本意吗？当然不符合。谁是这个世界的终极主权者？谁握有最高的、终极的权柄？肯定不是凯撒。

向凯撒纳税是应该的吗？绝对不应该。如果向凯撒纳税是应该的，“没有代表就不纳税”，这个美国革命最重要的圣经依据之一，怎么能够成立？

就算雅威的归雅威，凯撒的归凯撒，雅威的道征服了罗马帝国没有？如果认可凯撒的归凯撒，拿撒勒人和他的门徒们，就不应该用雅威的道来征服罗马帝国，因为那是凯撒的势力范围。

然而，雅威的道、拿撒勒人的思想、基督教的信仰最终还是征服了不可一世、如日中天的罗马帝国。后来，凯撒的罗马帝国灭亡了，而神的物，却未减分毫。

其实，根据经书，政府本身就是上帝设立的，凯撒们的权力也是来自于雅威。《但以理书》（5:21）中强调，“至高的神在人的国中掌权，凭自己的意旨立人治国。”

凯撒是谁立的？凯撒也是上帝立的。不管这些人好坏，他们都是上帝立的。但是上帝是信实的。按照包含十诫的西奈山之约，只要守雅威诫命的，祂就给委派好的统治者；不守诫命和圣约的，那必不配得到好的统治者。

我们再回到这段经文，来欣赏拿撒勒人如何与对手们斗智斗勇。这些人带着话语陷阱而来，要陷害拿撒勒人。

但是，拿撒勒人看出了他们的恶意及在话语上设置的陷阱。我们先从一处不准确的翻译说起。上面提到的和合本经文中“上税的钱”，英文是tribute，其意思是贡钱，而不是税金。

上贡和纳税的意思是不一样的，上贡是出自于通过暴力的征服产生的附庸关系，附庸国及其居民必须给宗主国纳贡。因为罗马帝国征服了以色列地，凯撒就要求以色列地的犹太人给凯撒上贡。

贡钱的意思应该指的是“上贡”给凯撒的钱。所以这个上贡不是基于同意，而是基于征服。大家觉得，拿撒勒人会真心认为应该给凯撒交贡钱吗？

拿撒勒人看出他们的用心，所以决定不去正面回答。因为说该交税那就是反以色列，说不该交税那就是反罗马。

于是，拿撒勒人要他们拿出一个“上税（贡）的钱”。在法利赛人拿出一个银钱后，拿撒勒人又问道，银钱上的这像和这号是谁的？他们说是凯撒的。拿撒勒人这才说出了那句著名的话。

印有凯撒头像的钱币

这里，非正面的回复反而是最清晰的表达。其真实意思是，雅威的归雅威，凯撒的并不归凯撒！这样的回答闪烁着拿撒勒人的语言智慧以及其中精妙的山巅性（subtle sedition）。

鉴于当时所处的环境不利，拿撒勒人必须非常机智地把自己保护好，不让对方发现明显的漏洞，还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拿撒勒人深谙如何在外邦，以表面上弱势的身份争自由，传神的道，用自己的智慧跟强大的凯撒掰手腕，直至完胜。

拿撒勒人的这句话如果揭示了什么，那就是，精神与世俗、政治与信仰不是一分为二的二元世界，彼此不是割裂的。不存在政治与信仰，政府与教会的绝对分离。信仰是政治的核心，政治是信仰在公共领域的体现。

基督新教不仅没有斩断宗教与政治的联系，反而强化了这种联系。政教是不可分离的，同时政府与教会是分立的。

政府与教会属于两个不同的领域，但是这并不表示它们之间是完全隔绝的。政府与教会（会堂）在古代以色列就一直分立。

在神的最高主权之下，大卫王不仅不担任神职，还要受到先知与祭司、士师的制约。政府与教会必须分开，这样才能防范政府干预教会和宗教事务，同时也防范一些政客成为教主，防范政治权力机构成为教廷，以神权的名义实行僧侣政治。

不能把僧侣政治（僧侣的统治）与神权政治（神的统治）混为一谈。今天的伊朗实行的并不是神权政治，而是僧侣政治。

政府和教会的权柄都是出自上帝。它们之间要制衡和互动，才能承担上帝分别赋予他们不同的使命。所以教会与政府是不能一刀两断的。

下面这段在主祷文常见的话，出自于《路加福音》第11章，“愿祢的国降临，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就是说，天上全部是祂的，地上也全是祂的。地上并不存在着属于凯撒的，在雅威权柄之外的“独立王国”。天上之国，地上之城也全部是雅威的。

美国的历届执政者们通常都知道，当他们碰到困难的时候，全国人民，总统，和牧师一起祷告，他们直接求助雅威，而不是求助神职人员。

政教的分立是出自维护信仰限制政府的考虑，而不是相反。对拿撒勒人的这段话要按照其本意来理解。

至于是否设立国教，也不是问题的关键。被人们所忽略的是，今天还有一些基督新教的宪政民主国家把基督教定为国教，如英国、挪威、冰岛、以色列等。1810年9月26日通过的瑞典《王位继承法》规定国王必须信奉基督教路德宗。

有个流行的看法是非常错误的。这个错误的看法甚至在基督徒中也很常见，这就是：世界由雅威与凯撒分而治之，精神事务归上帝管，世俗事务归凯撒管。在基督教国家，如果一对新婚夫妻举办婚礼，他们是请牧师，还是请民政局官员？

《旧约·申命记》（6:4）中说到：“以色列啊，你要听！雅威我们神是独一的主。”《新约·使徒行传》（5:29） 强调：“顺从神，不顺从人，是应当的。” 

所以，拿撒勒人不可能把世界分成两半，把一半交给凯撒。精神世界属于雅威的，物质的、世俗的世界也是属于雅威的。

而拿撒勒人自己就是上述错误看法的最有力反驳。作为圣子，拿撒勒人一旦登场，就已经是法老们与凯撒们等一切暴君的噩梦了，就是对凯撒的彻底否定。

凯撒被刺（油画）

当拿撒勒人出生时，罗马皇帝（凯撒）权势熏天，他在罗马弹了一下小指头，在一千五百英里之外的一对年轻木匠夫妇就被迫带着新生儿仓皇出逃，到埃及避祸。

根据古代希伯来预言说，这个孩子将来会成为弥赛亚，负有把雅威的道传到外邦的使命，因而也顺理成章地就被凯撒定性为山巅分子。所以，在凯撒眼里，拿撒勒人一出生就是最危险的婴孩（the Most Dangerous Baby）。

就像摩西被差去摧毁法老一样，拿撒勒人是被差去山巅凯撒的。对此，拿撒勒人与凯撒都心知肚明，两者不可能共戴一天。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凯撒都指着这位拿撒勒人说，你是在山巅，而不论拿撒勒人怎么回避。

《路加福音》（23:1-2）记载：众人都起来，把拿撒勒人解到彼拉多面前，就告他说：我们见这人山巅我国，反对纳税给凯撒，并说自己是基督、是王。（ We have found this man subverting our nation. He opposes payment of taxes to Caesar.）这场宏大对手戏最终以罗马帝国立耶教为国教落幕。

如果说希伯来文圣经中最大的反角是法老的话，那么，希腊文圣经中最大的反角便是凯撒。

一切法老和凯撒们之所以恐惧拿撒勒人及其信仰，有其实实在在的原因。当拿撒勒人站在凯撒的土地上传道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承认凯撒的归凯撒了，要不然他就不应该在凯撒的土地上传雅威的道。

既然凯撒都被否定了，还有什么是属于凯撒的呢？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是归凯撒的话，那么，也许只有凯撒在贡银上的头像是归凯撒的。

本文摘自：《飞跃5000年》答书友问专题讲座文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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