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潘琳 | 一边画画,一边与上帝扔骰子

黑匣子 Kering跃动她影 2024-02-03

按照哲学家大卫·休谟的说法,人类的一切知识都只是一种幻觉,因为他认为人们之所以能预测两球相撞后会发生什么,只不过是人们从过去经验中得出的结论。同理,对于艺术家而言,若一味借助于过去的经验,那或许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创作。于是,为了将艺术从主观牢笼(经验主义)中挣脱出来,一种与之对抗的“艺术方法”由此诞生,这其中的一种方式就是:随机性。

在年轻艺术家潘琳的创作中,“随机性”无处不在。例如她会用抽签的方式,决定画作指定区域内的颜色。通过“随机”对色彩“放权”,创作者自身的主观偏好在此被悬置,让冥冥中被选中的色彩成为画作的主角,也无怪乎她的个展被命名为“色彩的胜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潘琳的随机性来源于对“自我解放”的诉求。面对艺术与创作,潘琳曾面临着深重的焦虑与不安。但通过彻底从“主观”上抛弃“自我”,将创作放逐到随机荒漠中,反倒创造出沙漠中的“奇景”,正如建基于不毛之地的霓虹赌博之城。随机就像一场与上帝扔骰子的赌博,但潘琳不是赌徒,她是设计规则的人,由随机而生的“惊喜”,或许才是她追求的艺术。

1986年,出生于北京;

200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

2010年,毕业于 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三工作室;

2014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三工作室研究生;

2016年,毕业于波士顿大学绘画系研究生;

现生活工作于北京。


个展

2022年,色彩的胜利,星空间,北京

2018年,2016/12/27-2017/10/29 潘琳的10张画,NUOART,北京


双个展

2017年,创作止于智者 潘琳、苏聿 绘画展,西五艺术中心,北京

2010年, “由喻红策划” 潘琳、苑瑗:物非物,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北京


能简单谈谈你的艺术成长经历吗?尝试用你的拼贴或随机的思维模式,来为我们简单总结一下。

潘琳我是美院科班出身的,加上中途转向抽象和自我否定,回国后做独立艺术家,这里面的经历对我而言没有那么复杂。如果说其中有几个重要节点的话,第一个就是我在国内读研究生时向抽象的转向。那个时候,其实人有一点迷茫,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展览结束后,后续的创作如何进行?当时困惑了我很久,就像我所说的“自我否定”。







后来从零开始,试图建立一种属于自己的机制,尝试各种没有试过的材料。出国后在美国的第一学期,我也经历了一个比较艰难的时期。我认为很多东西都没有意义,那时开始走向了对记单词的绘画实践。因为我的语言不太好,所以希望每天都能学新的单词,于是订了韦氏词典。当时状态很糟糕,但韦氏词典仍每天给我发陌生单词,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痛苦,想干脆放弃学英语的念头。于是,我开始尝试绘画这些陌生的单词,并借于此记住它,在这当中既破坏,又转化。

在对你有所影响的艺术家中,比如蒙克、马蒂斯、培根等等,他们都似乎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色彩的强烈度。你认为自己是因为对这些艺术家的偏好而喜欢上这样的色彩,还是因为本身就对强对比度的色彩有直觉偏好而喜欢这些艺术家呢?你有仔细思考过自己色彩风格的真正来源吗?

潘琳上述的三位艺术家,我喜欢他们,不仅限于他们的色彩。我每一段时间可能喜欢的艺术家不太一样,但这三个人在我心中有特别的分量。他们给了我强烈的驱动力,他们对绘画的执着和在其领域中探索的热烈冲动,常使我激动不已。在同时期非常喜欢的一个艺术家是艾格尼丝·马丁,她内敛的绘画方式更加克制,就像用水洗过的色彩,在她背后也有一股很强的绘画使命感。他们感染着我。在我画单词的那个项目里,其实我觉得可能还是在寻找一个个人意义吧,这其中对我的影响就是:在绘画的过程中更加具体化。即使是在抽象绘画的创作过程中,也有很多所谓加引号的“有意义存在”。

你在星空间的个展,为什么要命名为“色彩的胜利”呢?

潘琳这个问题更好的回答者是策展人郭小晖。如果我试着去理解一下的话,从我个人的绘画来说,是我与色彩的一场博弈,就像是下棋一样。当然,这个“我”是作为一个更加主观的“我”,是可以去选择或主观判断的一个“我”,而色彩,是我所制造的一种规则下的随机产物。在其中,我把色彩拟人化了,它可能是一种未知的力量,因为最终的画面并不是我这个主体所选择出来的,所以,这是“它”(色彩)的一种胜利。

用抽签的方式,决定指定区域内的颜色。为什么使用这种随机的方式进入到自己的绘画创作中?

潘琳这种方式更多的是对我个人的意义,就是刚才所说的内驱力的部分。使用随机,可能就是我想避免一些个人选择上的主观性,比如因审美所造成的犹豫,好像你主观地选择了一种颜色,是因为你觉得它跟另一种颜色在一起更好看,而这个好看的标准是非常个人化的。它可能是我受到当下某一种潮流的影响,也可能是大脑储存的某一种视觉经验认知,所以我认为个人的主观是有局限的。我希望不要让这种犹豫把自己画画的节奏和整个连贯性给耽误了。所以,我将随机当作是一种屏蔽自己主观的过滤器。

与色彩的随机相对,你在拼贴时会使用一些明确的规则,像玩游戏一样把步骤1234列出来,例如剪几刀或折几下或旋转一定角度,根据这些步骤去处理零散的图像,然后再将其拼起来。你是如何思考这其中的规则性的?

潘琳我刚开始画抽象的那段时间,大量的材料探索是直觉型的,我也经常会判断失误毁掉很好的画。那时老师提供给我一些方法,例如试着同时画10-20张。老师说马蒂斯就是很多张画一起画,这样你就不会面临太多的纠结和选择。我发现即使是灵感来临的时候,也会有一点迷茫和纠结,比如不知怎么去结束一张画,这似乎是一个永远想不通的问题,所以,我需要理性来做一个判断。现在这种规则的设定本身就是一个更加理性的方式,我试图在整个绘画的创作过程中,限制住自己的权利。

曾有人说,当今时代是一个图像爆炸的时代。你的创作灵感大多来源于图像,那你是如何理解图像的呢?

潘琳我特别享受看图像,它给我带来的不仅限于愉悦感,也能让我经历一些触动,是在我的现实生活中所经历不到的触动。比如一张老照片,上百年的历史,当我被触动的刹那仿佛我与它有着某种连接。我通过绘画的方式理解这些图片带给我的感受,这并不是说我把图像的形具体地画出来,这种感受就传达出来了,而是通过绘画将它转化为一种可以传达给别人的东西。这是我觉得可能理解图像的一种方式,一种更加个人化的感受,我想把它分享给他人。

图像爆炸的时代是一个碎片化的时代,你认为你的拼贴与这种碎片化的时代特征有关系吗?

潘琳我认为的拼贴可能是更加去碎片化的。在做拼贴之前我会分类,把来源于我内心的一种线索之下的相同感受的图像串起来,作为一种感受的图像把它们拼起来。在这里,它们被打碎、颠倒、重组,已经完全不是之前的模样,但我还可以识别出当时看到的图像。因为我还要最少程度地知道当时带给我的特殊感受。通过一幅完整的绘画,把这些可能十几张或几十张的碎片串起来。我觉得它是一个去碎片化的过程,就像在整合许多散落在不同时空,却又感受相同的图像碎片。

你如何理解一个人应当怎样在这个碎片化的世界中生活?你认为人在这个时代的真正处境问题是什么?

潘琳如果要说此刻的话,肯定就是疫情得赶紧过去。但是对碎片化的世界来说,可能很多人都希望找到一个模板,就像是拼图,我们小时候都有过这种玩具,按照原图去拼。其实,我觉得所有的碎片都是要靠自己去发现,然后按照自己的方式拼出来,没有原图,有的只是你拼出来的那个东西。

请和跃动她影的读者,分享您喜爱的书籍、电影、音乐或任何您认为值得分享的文艺作品或有趣事情。

现在在读或正准备阅读的书

《作为模型的绘画》by 伊夫-阿兰·博瓦

《德勒兹论音乐、绘画和艺术》by 罗纳德·博格

《自制美学-关于艺术与趣味的观察》by 克莱门特·格林伯格

《土星之命-艺术家性格和行为的文献史》by 马戈·维特科夫尔 & 鲁道夫·维特科夫尔

 最爱的十部电影/电视剧

《黑暗中的舞者》《穆赫兰道》《雾中风景》《阿甘正传》《天生杀人狂》《无人知晓》《莫娣》《此房是我造》《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迷失东京》


这两年必看的艺术展览

布鲁斯·瑙曼:OK OK OK 木木美术馆




Credits

采访/撰稿:黑匣子

摄影:梅国瑾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潘琳 | 一边画画,一边与上帝扔骰子

黑匣子 Kering跃动她影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