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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生:伥

阿斗的梦 阿斗凿墙 2024-04-15
月生 | 文

以前,老虎饿了要自己下山去寻找食物,最想吃的当然是人。因老虎吃人,人们怕了,很少从山下独自行走,多是大白天成群结队拿着武器经过。老虎能吃到的人就少了,经常挨饿,便很苦恼。

有一天,阎王从山上经过,看到老虎愁眉苦脸的样子,问它怎么回事?老虎说了。阎王道,我有一个好办法,你吃了人,人变成伥,你让伥再去找个人来给你吃,伥就可以还阳,这样你就有源源不断的食材。老虎听了大喜,感谢阎王赐给他的特权和出的主意,便发出百兽之王的号令,让山上、森林里的所有动物出来,列队欢迎阎王,自己还亲自当坐骑,将阎王驮到了阎王殿。

从此,老虎不再为挨饿而发愁,更不用亲自下山去吃人了。第一个被老虎吃了的人,为了赶快还阳,便自愿做了伥,下山去,或变作妙龄女郎搔首弄姿,勾引男人们;或装成富商大款,说在山里发现了宝藏,骗人们去挖宝。到了地方,伥便使定身法将人定住,脱去人的衣服,让老虎来将人吃掉。老虎将伥的灵魂给了伥,伥便还阳变成原来的人。从而接二连三的人成了老虎的下酒菜,他们再去找别的人让老虎吃,自己再还阳。

老虎乐得不费吹灰之力享受人的美味,而人被老虎吃掉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恐惧和悲伤,反正只要将另一个人送到老虎口中自己就可以解脱,人乐得为虎作伥。

伥将什么人送到虎口呢?开始是山下的行人。后来伥想,我与他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何必要他们的命呢?干脆找我的仇家吧。于是,伥们将一个个仇家送到了老虎口中,自己还阳;而新的伥知道是自己的仇家害了自己,又反过来找仇家将他们送进了虎口。冤冤相报,不得消停,而老虎却成了大赢家,吃货源源不断地送到口边。

也有被老虎吃了的人想,既然我被虎吃了成了冤魂野鬼,说明自己命不好,认了,何必要去害别人呢?还是给阳世的子孙们积点德吧。

有的伥便劝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难道你就心甘情愿待在老虎这里受它蹂躏吗?你没有父母妻儿亲朋好友吗?你不想念他们吗?不想还阳与他们共享人生之乐吗?你没仇家吗?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霸占你钱财的恶棍、欺压剥削你的坏蛋、深夜拆你房的、阻拦殴打你上访的、欠你工程款你敢要就抓你进大牢的、你去摆摊砸你摊打你人的,或是有眼无珠嫉贤妒能的上司、落井下石整你害你的同僚……这些人不都可恨都该死吗?你为什么不报仇雪恨,让他们到虎口里走一遭?即便你没有仇家,难道就没有你看着不顺眼的人吗?就没有地位比你高、收入比你多、长得比你英俊漂亮的人吗?既然你倒了霉,那大家都别想好过,干嘛让他们风光滋润地活在世上呢?不能放过,一个也别放过!

被劝说的人——不,鬼——便回心转意,没有了负罪感,心安理得地为虎作伥,给老虎物色合适的人,自己好还阳。

阳世一片冤冤相报底层互害的景象自不待言,还有一些新鲜事奇葩事呢。谁家的亲人病情危重奄奄一息了,不是把人往医院送,而是往山里送,送给老虎打牙祭——只有被老虎吃了做了伥才能还阳,而病死、饿死、溺死、坠落死、被人打死,还有诸如喝水死、嫖娼死、躲猫猫死,是不能还阳的。而老虎的食材太多了,健康的大活人都吃不过来,哪有工夫吃行将就木之人呢?几天后看到自己的亲人还没有被老虎吃掉,那家人就会哭天抢地如丧考妣地哀求道,大慈大悲的老虎啊,求求您吃了我的爹(或娘)吧!

也许是可以还阳,人变伥,伥再变成人,皆大欢喜,人们纷纷称赞老虎的这个办法好,体现了以人为本慈悲为怀好生之德,不但双手赞成,还强烈要求将为虎作伥写入乡规民约。虎成了人们顶礼膜拜的对象,被称为重生父母再造爹娘恩重如山。家家户户的中堂上悬挂着老虎的画像,不再是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样子,而是憨态可掬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状。

在那个叫罗刹国的地方,虎与人同存共生和睦相处,到处是一片其乐融融的太平景象。

【作者简介】月生:干了三十多年吹喇叭抬轿、以己昏昏使人昭昭的工作,现在“复得返自然”的文字匠。一枚园地耕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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