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原文载于2012年“经济观察报”三十年前,1982年,我刚从华东师大获得硕士学位,人穷,志不短。虽然一身“伤痕”(插队时有腰伤,做轧钢工人得了支气管炎),却自以为进入了人生和社会的“新时期”(1989年以后文学界渐渐放弃了“新时期文学”这个概念,并意识到文学总是太浪漫,自作多情)。三十年后收入增加了,经济危机也增加了;生活好了,身体却坏了;发言机会多了,却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感觉吗?回到正题。过去三十年,我主要做了(或者说想做、正在做)三件事:一是从文学角度解读“文革”;二是现代文学教学与研究;三是在电视里发表言论。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版《许子东讲稿》,三卷书名已概括了我的工作——卷一:《重读“文革”》;卷二:《张爱玲·郁达夫·香港文学》;卷三:《越界言论》。一关于重读“文革”,我近来也常常反问自己,为什么是“文革”,为什么“我”要做这件事?为什么从文学角度?当然首先是因为“文革”这个课题太重要。近二十年来中国社会之所以“忽视”、“忘却”“文革”,不是因为这个课题不重要,而是恰恰因为它太重要、太沉重。从政治层面讲,或者是现实中难以承受之重。但从学术层面讲,却是历史上必须承受之重。过去几年发生的一些事说明,策略性的回避长远来说政治风险更大。无论从国际上讲,还是对中国来说,或者就7亿过来人而言,“文革”都是不可忘却的历史和现实的存在。从世界意义来讲,“文革”是二十世纪发生在中国的最重要的国际性的文化事件。我在千禧年回顾上世纪中国重要文化事件时就表达过这个看法。五四运动、1949年政权更替、改革开放成果其实都有欧洲启蒙运动、明治维新、二战后民族国家独立及四小龙经济奇迹等国际经验可以类比(当然也有不同),但唯独“文化大革命”,真正是举世无双,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关键性转折点。对于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来说,“文化大革命”也是一个最重要的课题。这么巨大的转折既然发生在中国,国人已经在这伟大的实验中或自觉或被迫担任了勇敢的实验者,当然就有责任把这期间的成果、损失、体会、教训,向全世界、向国际共产主义同行们作出汇报。对中国来说,“文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