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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旧爱

韩东韩东的诗记忆那年冬天她在路边等我刚洗完澡出来头发上结了冰那年冬天多么冷呀寒冷和温暖都已经远去我不记得我们曾经相爱只是想起了这件事就像打开一本书里面是空白的纸页封面上的小姑娘头发上结着冰你的手你的手搁在我身上安心睡去我因此而无法入眠轻微的重量逐渐变成了铅夜晚又很长你的姿势毫不改变这只手象征着爱情也许还另有深意我不敢推开它或惊醒你等到我习惯并且喜欢你在梦中又突然把手抽回并对一切无从知晓两只手她把手放在粗糙的木头桌子上他把手盖在她的手上。他说:我们的手真的很像。也可能是她说的。接下来的那个说一只大手,一只小手只是型号不同。他说:我的手就像你的手的手套。上菜以前他们就这么一直说着突然就感到亲密得刻骨好像不把她的手塞进他的手里就不能缓解。爱情生活有可能就尽量做爱不做爱也要抱着要互相说话彼此看着不能走神你在想什么我在想你生气的时候不拿正眼看你也要拿白眼看你不说话的时候也要在心里骂你要保持清醒的状态不要睡过去睡觉是各自的事情要抱着睡握着睡在里面睡至少也要手拉着手像在过一条车流飞奔凶险万状的马路爱情曲让我们把脑袋互换比彼此进入要奇妙许多当我们彼此进入脑袋并不安于立在各自的肩上我多么爱你!那人说提着他的脑袋,要交换你的这时躯干们扭结在一起腰与腰彼此粘牢他们得意洋洋地唱道:我们爱着自身,也爱着对方从里向外看,也从外看到了里我们是共同的男人和共同的女人我因此爱你我们去了云南,骑了马,玩得很嗨。但我什么都忘记了,除了一件事,她用苹果喂马。那马吃得口沫飞溅,马嘴就像一台榨汁机。我从没想到苹果会有那么多的水,你甚至可以拿一只杯子放在马嘴下面接苹果汁,然后喝掉。她感叹那马一辈子都没有吃过一个苹果,除了这一次。我相信她这辈子都没有喂过马吃过苹果,除了这一次。事情就是这样的。然后我们上马,转过那座大山,进入到阴面,气温顿时下降了五度。马和人这才从刚刚的激动中渐渐平静下来了。抚摸我们相互抚摸着度过了一夜没有做爱,没有相互抵达只是抚摸着,至少有三十遍吧?我熟悉的是你的那件衣裳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一件衣裳真的,它比皮肤更令我感动情欲在抚摸中慢慢地产生在抚摸中平息这赤裸的爱,它的热烈无人理解衣服像影子一样隔在我们中间在宽大的床上渐渐起皱又被我温热的手最后熨平消息听说,她要走了我在想,这对我不意味任何东西我们早在三年前就分手了两年之内没再见面我曾经狂热地爱过她像一朵乱抖的火苗现在,触摸这些往事的灰烬我只感到指尖的温暖当我们最后一次做爱谁都不知道那是最后的也许,这也不是最后的消息最后的消息已经来过了喜欢她的人死了他喜欢她,而她喜欢我喜欢她的人今年死了她,我去年见过一面也已经老了。前些年她去国外做心脏手术电话里向我托孤所有的内容都是他代为转告的。当时他身体健康,只是为她担忧也为自己不平“为什么她不把孩子托付给我?”然后我见到了她。手术相当成功,但医治不了衰老。“现在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打牌一打就是一个通宵!”我点头,但心里拒绝了这以后再也没有联系。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他的事他病重和后来的追悼会上她都没有出现。喜欢她的人死了剩下的只是她喜欢的。我也不会和她回到从前打牌一打一个通宵。旧爱——
2022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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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晨骏|尘归尘

©梵高《乡村小路》吴晨骏的诗演讲我躺在凉亭里的一张无主的躺椅上回想我前些天在梦中做的演讲:文学与革命。我那天梦醒后记下了演讲的名字。我在梦中是一个革命的煽动者,我从梦中的一个舞台讲到另一个舞台。我激情澎湃,我要改变梦中的变态世界。一个女人陪着我在梦中东奔西跑。那是一场梦,真的是梦。在凉亭里,我思考文学在南京,我只能写诗。江湖我知道写作是一个人的事情我也对任何群体都抱有警惕我的朋友们在这一点上都与我一致。在刘蕴慧家的晚宴上酒酣后,我对美女画家何玲说文坛就是一个江湖江湖上遍布黑帮。为了对付那些黑帮我们要做必要的文学活动。我说,画坛与文坛是一样的也是一个江湖,也是黑帮林立。我还说,艺术史上肯定有被埋没的人不要相信那种只要努力就一定会使作品流传的鬼话。在全面黑化的社会里必须找到同伴,哪怕你只找到一个同伴。我说,卡夫卡和梵高都不完全孤单他们都有好朋友。真相诗是我在黑暗里走与黑暗擦出的火花我被黑暗吞没后火花也消失在蓝湾咖啡馆陆子、孟秋和我谈了几小时诗诗不凭空产生诗是诗人对现实的抗议另一桌上四个朋友在打牌他们无意中充当了我们谈诗的背景策兰和我策兰的诗我基本看不懂但他那几首能让我看懂的诗却异常地好,异常感动我我这几年写的诗都很好懂我总想写几首让别人看不懂的诗它们会不会震惊别人?痛苦人这一辈子会经历不少痛苦和快乐人会逐渐忘记痛苦而快乐则不值一提。有一次朴素问我怎么才能写出好诗。我说,你写出男人如何抛下你和孩子你如何独自带大孩子没准就能写出一篇杰作。她说很多细节她想不起了有一片雾挡住了她和过去她完全不能写出那些绝望的日子。朴素是个很不错的诗人她的大部分诗里都埋了被她忘记的痛苦的种子。阿廖阿廖幸福地生活在台湾他的诗天真和纯粹语言冷静,略带刚性。我没有任何理由向阿廖发射导弹,我也不要解放阿廖永远不要。我喜欢看到他自由地写诗和画画,在美丽的台湾岛上。卜鹿卜鹿我好久没想到卜鹿卜鹿了她仿佛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她从开普勒星球返回地球时我与她在竹林里见过一次后来她去了陕西户县,带着她儿子,靠刺绣、画画、写字为生有一阵子她还托人捎来片言只语没留下她的确切地址,我无从回信今天,朴素用无线电告诉我卜鹿卜鹿现在生活很好。我非常高兴,只可惜我在太空中,我正飞往火星我回地球时,会带一块火星石请卜鹿卜鹿雕刻成宇宙的样子阴气我与叙灵在菏花池边漫步谈到南京时,叙灵说:南京是个阴柔的城市。他的意思是南京这里发生过日军的大屠杀,数个短命王朝在这里建都。阴气太重,叙灵说。我说:我在南京生活了几十年没太在意南京的阴气。年轻时我在南京城里东奔西跑找朋友玩,现在朋友们带我去各处玩。虽然我很多年不上班南京的朋友们还是愿意与我一起玩。他们和我一样不惧怕南京的阴气。不玩时,我们都安静地生活。南京本是江边三座大山,我们在其中一座山上建茅屋在山风中喝茶、看书、畅聊。茫茫黑夜我躺在凉亭里,几棵高大的树环绕着我。我思考前几天与朋友们讨论的问题。一是美女画家何玲说我不喝酒就沉默。我不是故意沉默的,我实在说不出话,我从小应该有轻微的自闭症,我不知道在现实世界里有什么值得我赞美或评判的。除非我进入虚构世界,比如喝酒或写作时,我才有说话的冲动。二是,孟秋与我谈到美女。我过了五十岁,基本能把外貌的美与人的本性区别开,我不会无缘无故地被一个女人的美貌迷惑。尤其在我生活的这个险象丛生的地方,谁又能分辨出那是真的美女,还是画皮人。三是,朴素说我缺少鲁迅式的愤怒。我对鲁迅式的讽刺,没多少好感但我对鲁迅与年轻人的关系很感兴趣我对作家之间的交往特别痴迷中国老作家,在交往方面能做到像鲁迅一样好的还真不多。中国的老作家一般都排斥和打压年轻作家。我一个人躺在黑黢黢的凉亭里没有一丝风,我流着汗思考我的精神在茫茫黑夜里漫游。摄影师我把破躺椅从小广场搬进凉亭,将就着躺下。躺在凉亭里,比躺在广场上让我自在一些。戴闪光项圈的棕色卷毛小狗,跑进凉亭望了一下又轻轻地跑出去。我下午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很好在下午的梦中,我是一个摄影师手上抓了一把冲洗过的照片我给女人们拍照,女人们做饭给我吃天色灰灰的,我不高兴也不气馁这是我应该过的日子我沉浸在我的梦中,那么深我走在梦中的街道上,那么急人都会死前几天一个朋友对我讲:专制和极权是有区别的。古代皇权的专制与现代希特勒的极权,不可同日而语。极权是把恐惧渗透到每个人心里,而专制统治下,基层老百姓尚有一定的活动空间。朋友对我说这话时,我们正品尝好茶。我洗过澡,走出家门想去凉亭里躺一会可那张快散架的躺椅被人抽掉了中间一根竹条完全成了一个摆设小广场里只有我一个动物热浪鞭打我、折磨我我身上汗如雨下我拉了几下单杠在树影里小了个便高温天气会过去的我再坚持几天等秋天到来,我就舒服了哪一年不是这样呢。抓紧干活吧,我对自己说人都会死。怀旧我做老年怀旧的梦马叙带一个女作家来看我女作家第二天独自去了高铁站我骑三轮车,载着马叙穿行在浓雾中我不能准时把马叙送上女作家那列高铁马叙和那个女作家都是我几十年前的朋友我的另一个梦讲我外婆和我住在小破房子里外婆强迫我喝掉一碗放了好几天的粥我还梦见刘蕴慧与她的几十个作家班同学联名推荐我去江西的一所中学教书我梦见我趴在露天的管道上我梦见我冲进一间临街的店铺看店的老太犹豫着抬起头她仿佛认识我星伴又一个夜,向我涌来我在夜里静坐聆听内心的歌声午夜后我才站起身走向家的方向这时我会看到挂在天空东南角的一颗明亮的星。它明亮得晃眼,像飞过天空的一架飞机突然凝固在那里它知道我要回家它说,你不再陪陪我?它是夜的看门狗每天夜来的时候,夜就把它放出来打算山坳里躺着一处水塘我顺着山坡上的桃林往下走走了很久,都没走到水塘边我俯视那个静止的水塘心中产生莫名的恐惧山坡太广,人太渺小我停下脚步,不敢再走下去。我打算下次回到乡下时去那个水塘边钓一次鱼我会做好钓到一只怪物的准备:扔下鱼竿,向山坡上狂奔。尘归尘我们由尘土幻化而来最终归于尘土结局是这样地肯定无须为它操心我们应该操心的是明天奴隶们的明天,阴暗凄惨杀人,还是被杀,在沉船的那一刻我将去乡下,隐居或封闭留下一个烂摊子给罗鸣、孟秋、海氏和朴素等朋友。此去一年、二年还不知道,我对诗坛失望我要学习高更和梵高与乡下的农民交往静坐在水塘边或山顶吸烟,看日落往期回顾吴晨骏|亚细亚的孤儿有朝一日迷途失路那定是我痛失星辰
2022年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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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我不想表达任何悲伤

孟秋,1966年生人。写诗和小说。现居南京。
2022年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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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晨骏|亚细亚的孤儿

©张照堂亚细亚的孤儿凉亭里吵闹了一个白天的老头老太们终于散了,轮到我入场了我拎着布包走进去。整个凉亭供我一个人使用我可以躺着,也可以坐着头靠在栏杆上,很惬意我不停地听“亚细亚的孤儿”一边听,我一边想:这个世界不要我们了我看了劳淑珍的几首诗劳淑珍是个多么健康的女人她热烈、直率,又富有同情心她住在丹麦美人鱼的故乡零点已经过了我在幽暗的凉亭里坐到我困倦然后走出来,抬头看到月亮奥密克戎奥密克戎囚笼困住每一个上海人奥密克戎封闭了求生的门奥密克戎是个洋娃娃奥密克戎哭泣,它的泪滴向因绝望而跳楼的音乐家奥密克戎是个傀儡奥密克戎方舱飞向黑夜我爱的人一个喜欢扬尼斯诗歌的人写的诗不会差,同样一个喜欢吉尔伯特诗歌的人也不会写太差的诗——大不了用扬尼斯和吉尔伯特的嗓音去歌唱。崇敬艺术是我们从小养成的习惯顺带着亲近从事艺术创造的人而不是反过来,因要亲近人而崇敬艺术,那就远离了上帝给人的最宝贵的礼物——艺术。上帝叫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可以逃进艺术这最深邃的避难所。艺术可以抹平心灵的皱褶,许诺让临死的人进天堂至少我们在看到上海人受苦时可以帮他们喊几句,以艺术的名义是的,我们连自己也拯救不了还谈何艺术。可艺术不是咖啡不是一件装饰品,艺术不是别的什么除了艺术是爱。当别人哭泣时我们也伤心。艺术是通感,艺术家感受别人,艺术家体验爱,并表达出来不必灰心,重建对艺术的信心吧我亲爱的朋友,我爱的人往期回顾吴晨骏|诗歌给我迷醉的感觉有朝一日迷途失路那定是我痛失星辰
2022年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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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三月到四月

韩东:1961年生,小说家、诗人,“第三代诗歌”标志性人物,“新状态小说”代表。著有诗集、中短篇小说集、长篇小说、随笔言论集等四十余本,导演电影、话剧各一部。
2022年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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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系列作品|张羞诗集《在没有鸟以前。》

张羞最新诗集《在没有鸟以前。》诗集试读致一部销量惨淡的当代诗集,并又序叠起四个钢镚,云。在客厅与厨房间来去走动,重新认识这天的阳光:植树、海、爆仓比特币、即兴批林批孔(包括成为一个实验艺术捧哏啥的)这些杂碎暂且不去统计。无须怀疑,阳光有专属于它的美好特征。在锅底。(他们在秘鲁造成几项结果,其中之一是保持低犯罪率。)《分行》——一部未上映影片,讲一个东北土诗人惨残一生,连一粒细微的流星都算不上观众火气尽失,昏睡过去,观众一是一匹猪。至此,它们进入了一个大而无当的梦幻时代,嘴里吐着传统的泡沫(这是肯定的,且法定)再来两个庞德!它的另一种解释方式是:弹簧加两磅。并没有所谓神秘的结构,没有的。艺术(连同思想、音乐)已被权威化,在通往寺庙途中,三月,不再下雨或遇见尼姑。而事实是我对于雄辩并不执着,对安慰对方的脑子没两毛钱兴致,我获取(大举进攻)任何一个词语的无效用法。在诸如忽略推导过程以后同步从去年到这会儿2021年新,世界发生了深刻(通用)、复杂(仍旧通用)的变化(通用且标准)。就好像人类的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虚拟,以及复杂。其实又有什么呢从能量守恒与涌动来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反之。我个人比较悲观些认为我身上的是坏能量,无法与世界同步交换再其实,世界么,无非也只是一粒退而求其次的米老鼠屎、一个钵、总开关或其它(之和)默认默认被来到世上,因完整而孤独。劳作,吃饭、睡,说一些话(有时,他也适当的去写点杂碎),体验非凡人生中的这个那个(是一些什么?),去填满。时候一到,消失。无非这样只是这也需要勇气或冷漠必居其一不是吗队伍已经排得很长了,他经过他们,在街的这边在三月和煦腻烦的阳光里。去附近取个快递这样的生活算不上有趣此时,情感为零也要制造出一种秋季的思绪,阴雨天。理论上升为直觉。一个蹉跎中的初级佛陀再次踏入一场修行就好像那里是一条河、道路、一场戏文以及类似的乡村景物。修辞总归不可避免神识呢?似乎也不大稳定天空移动,一头蝠鲼潜伏在水底(长期并艰苦地)尼姑们在风中发抖,鸟群又不知所踪,虎虎?虎偶尔,(这才十月!)实属一种非正常语言现象好在那个捧哏仍在始终在台上保持沉默,因为这就是自然。良心震撼、虚寂与始终诸如此类。云云还是下楼去取个快递罢,接一会地气,感受温暖晃动……然而这样的生活并不见得多有趣星星一夜空中,一个星星。星星是一种什么东西,它那么概念那么遥远(以至于让人感到些许的踏实):当我去思想这距离,用一根疾速光线,我没得到体验。在它旁边的,是星星二。用肉眼看,它们包括整个夜空的这些没大的差别。古老,超高亮度,因巨大而壮观,大致就是这些,不可及。(而我还不至于迷失,就因语言有反照功能:我可以不在那儿。)总之,我对它基本不认识但它总归是事物。可依靠,也可分析星星一,它是。而不是在命名悟空一个人的名字是一首最小单位的诗我如此理解,因为我在吹电风扇而植物在傍晚院子的固定位置零散立着,其中有一株是无花果。衰败中,秋季到来,不能这样。一头鹜循着天空方向潜行时刻监视着那一支赶脚的尼姑部队,她们正往海边蜿蜒挺近,抱着鹅(只为祛除晦气),穿越当代时空。18:27分,又星期六适当浪费部分智力,并且不为什么。对!这就像原始森林烧着了,一切都失去了性别。举着一个电视遥控板,丈夫感叹道无用者之于一个苍蝇、月球、神仙还是闪电之类,人毫无用处。人擅长制造恐惧,以便用来生活。人统治人:这是数学。而人的历史短暂,脑子水浑浊总归看不清人的全貌与内部。下午,尼姑一在寺庙门槛上趴着。四肢大力展开;舌头无意识打转、伸缩;光头在光线中闪耀;眼珠基本不动;心跳平稳。尼姑一落后、孤魂,远离世俗烟火。她也不想繁殖后代,尼姑一在童年时代,她就想过成为一名尼姑她去做了,成了尼姑一。不是所有尼姑中的一个,不是。她是尼姑一。尼姑一远离其它尼姑,她们或枯燥,或不正宗只是些尼姑爱好者。尼姑一不是,她不在尼姑的集合中。她是尼姑一,她想。是客观世界里的一点存在,而不是一个尼姑存在者,尼姑一两年前的秋天,她捡回来一头白鹅。这会儿,它正孵在她的背脊上。睡着了。这会儿,尼姑一她感到洁净荡漾在无知中,无悲无喜。尼姑一流淌如何制作一部电影
2021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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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晨骏|诗歌给我迷醉的感觉

©森山大道《生命》生命本质上是个泡沫它由大自然孕育又回归大自然也许它有一时的绚烂但它终有消散的一天宇宙也是个泡沫《和平》人类文明进入了新的阶段为了和平,人类可以放弃自由为了和平,人类可以任由权贵吸血为了和平,低层人活得像蝼蚁一切都为了和平和平的东方和平的西方和平的猪圈里,猪也吟唱和平一片和平的死寂笼罩着人类《黑白颠倒的世界》陆子说我们可能生活在虚拟世界里我情愿生活在虚拟世界里这样,我的快乐和痛苦都是假的事实上,我可能是生活在黑白颠倒的世界里我在该快乐时却要装得很痛苦我在该痛苦时却无法说出痛苦《命》今天南京的天气很好空气中弥漫着舒适的因子我因家中有事不能外出只在楼下的院子走走看看随意生长的杂草和树枝昨晚我的诗,引起了南京大诗人路东和泰州大诗人袁晓庆的一番对话他们讨论了命和牛逼的关系有命才能牛逼没命,也就谈不上牛逼了命有两层意思,指生命,或者命运孟秋在昨天下午与我们喝茶时谈到唐代写诗的人成千上万但留下来被人记住的也就只有三四十人这就是命(而且这留下来的三十四人中有些在生前还是好朋友他们常在一起喝酒赏月)《严肃》生命是脆弱的一个朋友刚刚死去他活了58岁生前他是一个翻译家、思想家上海人上海有几个写作的人他们思考严肃的人生问题如果你想了解严肃的思想可以看看这位朋友生前的文章他名叫王一梁《情人》小说是一个与现实平行的世界我进入小说之门后我把精神和肉体都一起带了进去只留一个吃饭的躯壳在现实里诗歌则是另一种情况诗歌给我迷醉的感觉我人不会因诗歌而离开现实我会与诗歌做爱,把诗歌当做情人《情人节》世间男女的爱情是有的而情人,只缘于人的一种幻想给虚无缥缈的情人设一个情人节还不如给爱情设一个“爱情节”《老杨回到南京》老杨前天乘飞机从成都飞到南京陆子和罗辑两个老年人去机场接他时没有带上美女拉拉队我现在出发去罗鸣家与罗鸣和美女刘蕴慧一起去饭店打牌、喝酒我不会打牌,我只想看看久病初愈的老杨《陈云虎和上帝》陈云虎蛰居仪征,苦读圣经他困惑圣经里的上帝是一个好上帝还是一个坏上帝上帝是来救世人的还是来祸害世人的我时常也想陈云虎提出的这个问题假如我是上帝,我会不会让我身处的这个世界天空坍塌,大地崩裂海水倒灌,饥馑遍地人们易子相食,哀嚎声昼夜不息《森林里的黑莫尼章》黑莫尼章生活在中国南方有很多原始森林的地方她常去森林里走走看看碧绿的草、鲜红的花有一次她一个人走在森林里被一条河挡住了去路河水是黑色的她听到汹涌的水流声这是一条危险的河她不能再走下去了她很绝望《宽容》孟秋说我今年变得不太宽容了他说的宽容与不宽容是指对人、对事、对不同观点不同处境的态度我去年之前还是比较宽容的可能因为今年我又老一岁心中的绝望又增加了一层对黑暗的了解又多了一分所以在孟秋看来,我不那么宽容了他说了之后,我沉默片刻想着以后我还是应当宽容一点否则,我真没法呼吸和活茶馆里亮黄色的灯光涂抹着孟秋和我吴晨骏:1966生,金牛座,1989年毕业于东南大学动力系,现居南京。著有小说集《明朝书生》,《我的妹妹》,《柔软的心》,诗集《棉花小球》,长篇小说《筋疲力尽》。
2021年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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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引|月光照着大凉山

©苏呷此色果他擦1月光照着大凉山月光照着毛毛虫月光照着柿子树月光照着猪圈里的猪月光下的土豆真孤独2乌云和月光的关系谁也不清楚去年的月光照着今年的你多么坏的好天气3只能远远地坐在树下听听见了是你的福气没听见也不要紧月光像座墓啊大凉山埋着你和他4不要轻视一朵云也不要轻视一个孤儿有人说毛毛虫吃绿叶子就变绿毛毛虫吃黄叶子就变黄5用一个红苹果换一把刀再用一把刀换一只羊最后用一只羊换回一群羊终于可以用一群羊换回死去的爸爸了6他有悲伤的白粉你有寂寞的针头稻草人的身上穿着红衣裳它需要一个拥抱7被电线分割的天空依然是天空山顶上的白云比河谷里的白白一点就是百蛮他悲伤起来总是黑白不分黑一点就是黑蛮8大凉山很美柿子还没成熟柿子树的叶子也很美昨天晚上的月光很美真难过艾滋病很美死亡也很美9有个女孩对我说,果他擦仿佛流水分开云雾橘子剥掉外皮大江东去啊遗像挂在堂中央果他擦10他在月光下的坝子上唱过一首歌喜欢也要来不喜欢也要来喜欢不喜欢都要来好东西和坏东西一起来11下雨的时候我离开这里雨水打着车窗像他突然靠近我的脸像他刚刚学会说再见你有与众不同的眼睛你知道吗12该结束的终将结束这是天理,必须顺从那些被我们遗忘的事情化成了流水你只能坐在船上慢慢渡河2014/9/9果他擦:一首彝族歌曲。意思是莫着急。©苏呷此色往期回顾小引|春日晴暖,何须悲伤
2021年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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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诗永远都是重要的

蒙克油画《尼采》孟秋的诗蒙克油画《日落下的黯然:绝望》旷野我很少想到旷野但还是会想到下班的时候偶尔望望天月亮有四分之三大也可能是个圆月这并不重要但就在这个时候我有可能会想到旷野想到它也就会心生一种念头就像是晃眼的光晕把正在改变的东西放回原处把本就不亮的月光逼退到阴影里这种想法在一些夜晚和我一起走过大半个小区旷野,是的当我走进昏暗的楼道打开家门,点亮灯它还跟在后面填空操蛋的A操蛋的B操蛋的ABC我不说都是些什么你们猜吧猜中了或许你们也会和我一样悲伤而无聊一幅画我一边听迪伦一边喝可乐可乐是蓝色的,迪伦是棕色的它们在一个画面里面挨着左边和右边都空着很大的地方你可以画上些别的东西病毒,或者海上吹起的一阵风对了,海水也是蓝色的望得越远越蓝,比天空还要蓝距离海水不远有一个墓地青草下面的土丘是棕色的土丘里面除了我们害怕的白骨还有更棕色的蚯蚓它们在里面睡觉,翻滚在棕色的泥土里面生儿育女对了,就画上两只蚯蚓迪伦,可乐,蚯蚓,病毒我不知道病毒是什么颜色的这些天它已经杀死了很多人希望它不要毁了这幅画雪上个礼拜南京下了一场雪我没有看到我这么一个爱雪的人竟然没有看到并为之欢欣为之鼓舞我整天待在家里窗帘紧闭你们一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我被什么束缚了双脚什么都没有发生房间里也没有绳子我躺在床上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没有人告诉我下雪没有丧钟为你我而鸣桔子这两只桔子和这个时代无关无关这个时代的良心也无关这个时代的耻辱甚至也无关这个时代无关紧要的部分可我还是觉得它们很重要它们的颜色它们冰凉的果肉以及被吃剩下的果皮今天上午这个时代的一个上午我看到了它们吃了它们蒙克油画《绝望》沉默试着做一个沉默的人看着墙壁,看着墙壁上的阴影看着窗户外的树,或者就是瘫坐在椅子上对害怕,对有可能到来的喜悦一言不发是的,就算你搭上了一辆车车轮飞驰也不说明你已经离开了某个地方天冷茶很容易也就冷了只一会儿我已经三次起身去添了热水而民谣歌手们一直在唱其中有一首差不多喊到了沸点它是那么高亢一下子剑就亮了出来明晃晃的把之前的慵懒他的,别人的都给刺穿了乌云一时间那么多人信了上帝有了信仰脸上有了阳光写出来的诗读起来也很有底气恭喜你们我还没有那么笃定我还是一个野蛮人我的头顶始终有一朵乌云西藏我没去过西藏但我可以想象它有一天晚上我在西藏行走偌大的西藏城里的街道和山间的小路上只有我一个人那天晚上就算是晚上吧西藏熄了灯喇嘛和翻身农奴去了别的地方十几架飞机停在山顶上鲸鱼我没有见过鲸鱼但它是存在的它们也是存在的在大海游弋往天空喷水我看过它的照片和视频各种各样都有很大的体格像是陆地上的大象是的,大象它们的大和走过时经过的空间都是我喜欢的我们可以往里面添加很多东西比如一张桌子是的,一张桌子绝望时,你可以掀翻它蒙克油画《牵挂》好消息虽然天气寒冷工作繁忙但是这个冬天还是有好消息五分钟前我就听到了一个我感到很开心但我不能告诉你它是什么也许你也知道了但你不以为意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计这很正常现在是2020年愤怒是很难维持长久的当代欧美诗选好像每一个诗人都穿着礼服虽然他很反对它,很讨厌这些服装扎堆的场合可他还是穿上了,只是有意把衣服敞开,或者把头发散开遮住眼睛,把桌子敲得很响好像每一句话都敷上了颜色涂了一层水,风吹过时发出很细微的响声。好像每一首诗都是夜晚或者清晨时候写的世界没有污浊,只有小心翼翼的梦,和他从梦中醒来时的诧异而他是反对这个世界的我知道他甚至把一切都牺牲掉了他就是一个伟大的烈士啊可是他写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向这个世界致敬,或者等着世界的宽恕奥德修斯和孙悟空得一忘二选译了一位爱尔兰女诗人的两首诗其中一首写到了奥德修斯看新译的外国诗很容易碰到奥德修斯,或者俄底修斯或者尤利西斯或者其他希腊神话中的名字几百几千年了,他们还在写他们还在被写好像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好像我们已经被说服了对,他们可以这么写也可以那么写,虽然那不过是一个老掉牙的神话我当然不能写,我不能把卢浮宫搬到南京,假装曾在斯泰因家里做客,斯泰因你知道斯泰因吗?或者我应该钻到故纸堆里,或者我早就应该从那里进进出出在嫦娥,在女娲,在孙悟空那里找到一个可以寄存的地方,找到足够多的人性足够多的似是而非然后坚定地宣称这是一条伟大的河我们每个人都是它的分流无论在岸上,还是河里安静我刚才在想在葛震画室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形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超过一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都没有说话我们坐着就像画室里的那些画画布上的笼子和棉花地上的画笔和颜料以及洗手间的毛巾和肥皂一定有这样的时候吧两个人坐着喝茶,或者不喝茶看着茶杯,或者不远处的一摞书抿着嘴唇就像有一天我穿过田野里的野麦子朝他的画室走去野麦子,天空,石子和我都是安安静静的诗诗永远都是重要的即便有一天它成了困难的一件事我的记忆消失了,或者我成了背叛年轻时代的一个人它也是重要的如果我重读20多岁写的诗或许我就会把自己纠正过来当一阵春风吹过草原所有的草都能感觉到并为之欣喜我希望是其中的一棵而不是只剩下一截根在泥土里后悔和喘息诗人简介:孟秋。1966年生人,白羊座。作品散见《作家》《钟山》《大家》《人民文学》《今天》《创世纪》等刊物。现居南京。蒙克油画《星夜》-END-
2021年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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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亚伟|东北短歌(10首)

前天夜晚,我和张小波、马松、陈琛、宋强等一帮朋友狂饮至夜半,大醉时听到天气预报(天上的声音,东北下雪了),突然想起了诗歌,想起一个孤独的小诗人在东北写诗,他的窗外下起了大雪。
2020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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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引的诗|春日晴暖,何须悲伤

樱花小引的诗樱花我们一起去看花我们打着鼓一起去看花幸亏没有下雨幸亏这盛开的花,不是雨我们坐在花树下拍照各说各话法国人喜欢说爱接近于我说你好春日晴暖何须悲伤你我都是无形之物一句话就能说清燕子去年飞走的燕子清晨又飞回来了夫妻俩,样子没变叽叽喳喳的擅长低空飞行去年秋天,他们突然离开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停在晒衣架上其中一只,扭过头看我好像认识我又好像不认识悲伤是个鸟窝每年春天都会回来想起一件往事想起一件事却不能说就算你说了也没什么用春归的燕子在凉台外飞偶尔停在竹竿上看看周围就这样了一生有许多事啊有的已经发生有的还没发生这有什么关系人人都这样仿佛一棵树挨着另一棵树并排站着却不说话窗台上到底放着什么东西窗台上有一个黑色收音机旁边是个铅笔盒再旁边是一盘水果从我这里望过去可以看见草莓、香蕉以及圣女果其中最大的水果是盘子下圆滚滚的两个此刻,楼下的狗突然叫了起来声音有点疲惫让我感觉温暖盘子下面圆滚滚的两个有可能是橘子也可能是苹果清理书架是为了什么每一次清理书架都让人不安好多书没有读过,或者读过却根本不记得我经常停下来为往事寻找模糊的借口比如,我正在翻阅一本关于羽毛的书哦,造化弄人啊栅栏上停着一只彩虹色的太阳鸟风吹过山顶而山顶的火焰已经熄灭我的一生就这么消失仿佛我手中捧着的不是书而是一个奇迹羽毛一切都开始于一声鸟鸣树林中突然安静了朝下走的路看不到头朝上走的,似乎也看不到我独自坐在山坡但并不仅仅是我看见巨大的羽毛扫过天空这神秘的时刻难以永存为了证明人世萧条这首诗的结尾将深入宇宙:“我需要羽毛,很多的羽毛以带来新生。“致沈老你看到的樱花
2020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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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小安、王音、小引、依乌、何小竹

chūn春nuǎn暖huā花kāi开花花世界|小安桃花的后面是杏花是樱花油菜花随随便便就开了然后是所有的花樱花|王音看了半辈子的樱花至今我仍不知这樱花到底有几个花瓣每年,我似乎只留意满地的落英一片一片的和表弟一起看樱花|小引没有人说的清楚
2019年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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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仲敏|唯有诗歌能带给我们幸福

奥黛丽·赫本诗歌带给我们幸福文/尚仲敏写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诗歌不同于绘画和音乐,绘画的技艺和音乐的音符,需要假以时日,需要千锤百炼、苦苦雕琢,诗歌却是“一刹那”的灵光闪现。我甚至认为,诗歌连文学都不是。文学需要布局,需要构思,需要承载来自言语之外的人类的命运和人性的苦难,文学的功利性特征使之永远不能达到纯粹。如果把诗歌归类于文学,无疑会使诗歌黯然神伤。诗歌到底是什么?任何一位诗人和批评家,都不会也无法给我们一个诚实的答案。我在刚开始写诗的时候,从唐诗三百首,到博尔赫斯、里尔克、叶芝,包括瓦雷里(《海滨墓园》我曾经倒背如流),从现代派到后现代主义,我企图从这些所谓的经典,找到答案,找到一个关于诗歌的“公式”,找到一种“写法”。我时而显得高深莫测,时而又表现出苦大仇深。我的青年时代就这样被耗掉了。这些“经典”,成为了我浓重的“阴影”。我一提笔,就感到“写诗”是如此的艰难。我在“诗”和“非诗”之间蹉跎盘桓,耽误了大好前程。突然有一天,我决定揭竿而起,另起炉灶。我意识到,任何一位过往年代的大师及其作品,都是诗歌史上的偶然事件,都是无法复制,甚至是无法“学习”的。诗歌其实什么都不是,但它又是这样的“奥秘刺骨”。一首好诗,它能给我们带来幸福,带来震惊,带来感激和同意。除此之外,我们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一直在写一种“简单的诗”。写一种“只和我自己有关的诗”。在世界范围,大量的貌似诗歌的诗正在漫无节制地增长。这些诗,你只要看前面几句,你就完全不想再看下去。诗歌出现了,作者却不在现场。这些诗人,不是在写诗,而是在“制作诗”,他们偏执而又傲慢地认为,诗歌“应该这样写”。我常常在“非写不可”的时侯才写,我的每一首诗,都是“突如其来”的。我使用的“题材”,我诗歌中出现的“事件”,我的“思绪”,使我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激情所灌注,使我必须马上把它写出来。诗歌一经写出,我会立刻平静得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正如瓦雷里所说:“经过了一番深思,终得以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我坚持用“口语”写诗。“口语”使我变得真诚,变得谦和,变得豁达。同时,“口语”也使我成为一个“干净”的人,一个“明亮”的人。我曾和杨黎讨论过这个问题,他比我更极端。他认为根本不存在口语化写作的问题,因为所有的好诗所使用的语言,只能是口语。我反复查阅了叶芝的《当你老了》、里尔克的《秋日》,等等,它们分别有多种译本,而最好的译本,恰恰是最接近“口语”的。“口语”使诗歌中的“叙事性”写作成为可能,使诗歌得以脱离“圈子”,走向民间,走向大众。有人认为,诗歌中的长诗创作会使一个诗人从优秀走向伟大。我的看法恰恰相反。诗歌应该尽可能的短。繁复庞大的结构,成百上千行的句式,各类典故的引用及注释,会使诗人逐步成为一个匠人,一个词语的搬运工,甚至最终成为文化垃圾的制造者。海子无疑是伟大的,他最好的诗还是那些短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使我们看到了最好的海子。他的长诗创作,耗尽了他年轻的才华,以致于使他对生命产生了深深的倦意。长诗使人疲乏,长诗在某种程度只能使诗走向“非诗”。我非但认为刻意地去写所谓的长诗毫无必要,我还认为,就算是一首短诗,也不应该把诗“写尽”。写诗要有节制,要善于“留力”。一首诗应该在“意犹未尽”的时候“噶然而止”,而不是使上全身的力气,把话说绝。事实上,一个满场飞奔的球员不一定就是好球员。写诗是个人的事情,但任何一首诗,绝对不会是为了写字台的抽屉而写。诗歌需要读者,诗人之间需要抱团取暖,需要相互来往和相互致敬。诗歌有“好坏”之分,就算是一个优秀的诗人,也有写“坏诗”的时候。我从来不要求人人都写“好诗”。我对所有写诗的人都心怀敬意。每一个写诗的人来找我(诗可以不看),我都会“恭候多时,酒肉相待”。在一颗炮弹面前,诗歌显得如此娇羞,如此轻柔。世界太大了,我们这些写诗的人,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撮”,而且是越来越被边缘化的“一小撮”。因此,我们需要相互呼应,而不是相互诋毁。唯有诗歌能带给我们幸福。2017年7月17日于成都
2019年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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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亚伟|秋天的红颜

摄影/筱山纪信秋天的红颜可爱的人,她的期限是水在下游徐徐打开了我的一生这大地是山中的老虎和秋天的云我的死是羽毛的努力,要在风中落下来我是不好的男人,内心很轻这天空是一片云的叹气,蓝得姓李风被年龄拖延成了我的姓名一个女人在蓝马车中不爱我可爱的人,这个世界通过你伤害了我大海在波浪中打碎了水这个世界的多余部分就是我在海中又被浪费成水她却在秋末的梳妆中将一生敷衍而过可爱的人,她也是不好的女子她的性别吹动着云,拖延了我的内心美女和宝马你是天上的人用才气把自己牢牢栓在人间一如用青丝勒住好马把他放在尘世这就是你自己的野马,白天牵在身后去天边吃彩虹夜间踏过一片大海就回到了人民的中间而那些姣好的女子正在红尘中食着糟糠在天边垂着长颈你要骑着她们去打仗骑着她们去吟诗但你是天上的人你要去更远的地方听云中的声音你要骑着最美的女人去死云中的签名今夜的酒面照见了云朵我振翅而去,飞进遥远的眼睛回头看见酒店为月光的冷芒所针炙船在瞳孔里,少女在约会中我的酒桌边换了新来的饮者月亮的银币掷在中天!两袖清风,在平原的吧台时间的零钱掏空了每一个清醒的日子我只有欠下这世几文,把海浪的内衣朝沙滩脱去拂袖而起,把名字签在白云的单上飞进天上的庭院转身关上云中的瞳孔!内心的深处在现实中喝酒,绸缪缱绻
2018年9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