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读史 | “连裆裤”——我国计划经济时期的财政和银行关系

编者按

《IMI财经观察》每周末带您聆听名家解读中外金融的发展兴替和制度演变，在史海钩沉之中领略大金融的魅力！计划经济时期，财政和银行是国家集中性资金分配的两条渠道，是国家对国民经济进行宏观控制的两大工具，两者休戚与共，不可分割，是一条裤子两条腿的关系。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原副院长、教授岳树民和中央财经大学财政税务学院副教授王怡璞对财政和银行之间这种“连裆裤”关系作了全面而深入的介绍。

本文节选自陈雨露、郭庆旺主编的《新中国财政金融制度变迁事件解读》第一章。

以下为文章全文：

“连裆裤”的含义

“连裆裤”，是我国在计划经济时期对财政和银行关系的一种形象说法。认为财政和银行是国家集中性资金分配的两条渠道，是国家对国民经济进行宏观控制的两大工具，两者休戚与共，不可分割，是一条裤子两条腿的关系，即“连裆裤”关系。因此，人们在分析财政与银行、财政收支与信贷收支关系时，通常形象地称之为“连裆裤”关系，甚至将这种财政银行关系密切的财政银行体制称之为“连裆裤”体制。

对于财政与银行的这种紧密关系，人们也形容“财政和银行为国家的两个底下通着气的钱口袋”。

财政与银行的密切关系

“财政和银行是国家的两个钱口袋”，而且“这两个钱口袋是相通的”。“财政收支与银行信贷收支之间有个犬牙交错的接合部，它标志着两者之间存在着紧密联系。”财政与银行通过种种通道形成了犬牙交错的接合部，人们很难将这个接合部的边界划分清楚。在理论文献中，有对财政与银行的这种密切关系的全面而深入的阐述。

1.银行代理财政金库。代理财政金库是世界各国发行银行普遍的职能。所谓代理财政金库是指：保存财政等收入的款项并按财政的支付命令向其有关单位付出款项；办理全国各级财政金库款项的上解和下拨；办理财政委托的各种事项等。在代理财政金库中，不仅银行能从占用财政款项中得到好处，而且银行对款项的存取、调拨和其他服务也使财政得到了好处。2.银行结益上缴。商业银行作为企业要按照法律规定向国家纳税，而作为国有企业又有义务将一定比例的利润上缴给国家。以上两项，一是通过代理金库银行支配了一部分财政款项，二是通过课税或上缴利润把一部分银行的资金交由财政支配。这是任何情况下都必然存在的财政和银行相互之间资金转化的途径。3.财政增拨信贷资金。信贷资金供不应求的矛盾必须由财政来解决，并不等于说财政方面总会准备有充裕的资金来弥补信贷差额，很难说财政有宽裕的时候。但是国家只有两个钱口袋，如一个钱口袋不足，那自然要求助于另一个钱口袋。如果另一个钱口袋不予支持，则必然造成追加货币投入流通的局面。所以，不管财政收支是否宽裕，都必须对弥补信贷差额作出安排，除非容忍过多的货币充斥流通和市场供求平衡遭到破坏。4.财政向银行借款和透支。虽然各国一般规定财政不得向中央银行借款或透支，但在国家财政发生困难出现财政赤字时，借款和透支也是时常发生的。财政向银行推销公债，或由银行向公众代销、包销公债券，在不能全部向公众推销公债时，银行也承购一部分，这在世界大部分国家是经常发生的。财政增拨信贷资金与财政向银行透支与借款，在一个国家的一定期间内，往往有此无彼。5.财政结余存入中央银行。财政结余存入中央银行构成了中央银行信贷资金的来源。如果长期不动用，银行是可以适当使用的，只要能够保证财政在动用时，中央银行能够找到替换资金，保证财政能够使用这部分资金就行。6.国营企业亏损的弥补。对于国营企业来说，由于种种原因，纵然亏损，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持续经营。从原则上说，国营企业的亏损是要由财政来弥补的，如果财政不能全部或不能及时弥补，势必要由银行的信贷资金来弥补。与亏损问题相类似的还有库存商品报损、变价处理的问题，在调整过程企业关停并转所引起的问题等等。7.中央银行发行货币。货币包括硬币和纸币发行权集中于国家。国家授权中央银行发行货币，财政要向中央银行征收货币发行税，财政征多征少影响着银行信贷资金量。解放初期的中国人民银行8.国家的外汇收支通常是由银行来直接管理的。一国外汇储备的多少影响银行的对外业务，也反映一国财政对外的支付能力。同时汇率的升值与贬值，通常影响国家外汇以本国货币计算的价值量。如果国家本币贬值，用本币表示的外汇汇率的升值，必然要影响一国的外汇储备价值量。外汇储备价值量的变动必然影响财政收支。因此，在日常的经济生活中我们会发现财政与银行的这种经常性的“平凡”的联系。各级财政均在银行开户，银行代收税、费和罚款，代为划拨各种上解下拨款项；财政碰到先支后收的矛盾，银行则为其垫款等等。这是现代经济生活中避免不了的联系。除去这种日常联系，财政收支差额的解决，在现代经济生活中不能不借助于信贷的货币形成机制，同时，金融体系事实上也在不断得到国家财政的强大财力支持。如国家委托适当的金融机构办理信贷来干预经济，国家支持创办政策性银行，财政拨出巨额资金对金融系统进行救助，等等。“必然存在的接合部是实现财政信贷相互支持的必要通道”，“或是财政从银行取得一部分资金的通道，或是银行从财政取得一部分资金的通道”。“也正是这个复杂接合部的多条渠道使得我们有广泛的可能，或实现用信贷资金支持财政，或实现用财政资金支持信贷，以保证为经济发展所必要的财政支出和信贷支出得到必要的满足。”财政与银行割不断的关系是经济发展的必然需要，这也要求在政府调控经济的过程中处理好二者的关系。我国在过去经济调控中经常强调的财政收支平衡、信贷收支平衡以及财政信贷综合平衡问题也是基于财政与银行之间这种密切的联系，而强调在宏观调控中处理好二者之间的关系。“实际上，财政与银行（信贷）的紧密联系是现代经济中的必然现象。过去我们往往把这种紧密联系归之于计划经济体制，但改革开放以来的经验体会及对西方市场经济的了解，它的存在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基础，那就是无论从哪种类型的经济体制来看，当代货币供给形成机制及货币运动规律都有着超越体制区别的共同的特点。”

财政与银行的“连裆裤”关系，是客观存在的，只不过随着经济的发展，在不同历史时期，这种关系体现不同的“接合”方式，人们对这种关系的处理与运用也不同，体现不同的历史特点，具有特定的时代烙印。

编辑  李锦璇

来源  《新中国财政金融制度变迁事件解读》

责编  金天、蒋旭

监制  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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