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刊·回顾】鲍蕾《再见，重庆》（2022年版，第14期）

海上·渝音重庆大学上海校友会 2024-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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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01建管05硕_鲍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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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于重庆大学上海校友会会刊

《海上·渝音》第14期（2022年出刊）

所在栏目 ■■■【再续渝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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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6月，公司的奋斗者集训营安排去重庆和成都考察，让我在研究生毕业14年后再次有机会去感受这两座城市的变与不变，以及城市更新发展在西部区域的样板是怎样的。

我的母校坐落在嘉陵江边、歌乐山下，重庆是我的第二故乡，七年时间留下很多青葱的校园记忆和同学情谊。当然，重庆人和重庆话一直是那么的亲切和热情，一声“妹来”真的是好久好久没听到了，一下子打回原形的感动。

千里广大，组成“重庆”；双重喜庆，谓之“重庆”。

大江大山形成了这座城市的基因和命脉。重庆别称山城、雾都，这回又感受到了桥都的意义，两条江上都建了各式各样的跨江大桥，似乎敢想敢做、能把动辄几百米的高楼建在大山上、对山城地基牢固度坚信不疑的重庆人，对征服大江更不在话下。

这些桥都是立体打造，车子在上，轻轨在下，来回穿梭，配合着轮船在江上通行的情景，你会觉得这个城市忙碌而充满活力，一点也不比长江下游入海口的大上海悠闲。

我顺着长江边每年的马拉松最佳跑道南滨路晨跑时，看到一个公园，似乎离江很近，问室友能不能进去跑，她说：不通的。于是我们顺着马路边上的人行道跑，然后突然就跑到了离江几十米高的路上，右边是山是高楼是高速路，左边是悬崖是江是很陡的下江的台阶，还要穿过一个不限速的斑马线才能继续。总之，又断了。

相比上海黄浦江边两岸“还江于民”的打造理念，完全软化的休闲体验空间，打通的观景漫步道、跑道、骑行道，重庆的两江休闲条件简直可以叫艰辛了。

但这就是重庆的硬核之处，江是用来调蓄、通航、灌溉、生产运输，大部分江岸都没有办法让市民一线亲水，是在另一个不那么柔和的层面上的“还江于民”。

重庆重工业城市的印记明显，就连江北嘴上的重庆大剧院也被造成了小坦克的模样。

失之一：朝天门OR来福士

这次回去，当看到朝天门码头被巨大的来福士镇压，只剩下一点点拐角的时候，我的心里是难受的，码头的风情、两江的浩荡，再也没有机会近距离去感受。同学说，当时在做来福士的时候好像没有征求重庆市民的意见，很多市民对这个庞然大物也是没有什么好感。

站在47层的观景台或者L1象征性打造的望江台上，体会更多的是城市更新给这个城市带来的商业繁华和网红气质，却似乎少了点厚重的人文气息，两江交汇处呈现的泾渭分明、两种颜色江水交织的景象没有变，但是朝天门码头却不再是朝天门。

失之二：弹子石OR长嘉汇

去到弹子石的时候，满山满街的商业和刻意营造的打卡点让我更加失望，没有任何历史的印记，扶手电梯架满了整个街区，在别的城市随处可见的餐饮和消费品牌，还有个奥特莱斯，感觉重庆快要被网红给毁了。

后来跟同学聊天才知道老街似乎被重修了，只是我没来得及去看。

当我去了磁器口古镇、鹅岭二厂的时候，却被城市更新的做法感动到了，是网红压不住的深厚底蕴。

得之一：磁器口

古镇鸡杂和陈麻花是古镇的特色，闻到店里那久违的泡椒味道，记忆中的味蕾重新被调动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巴山夜雨”也更像是一种天意。磁器口古镇上没那么多特产店，没有江南古镇上千品一律的臭豆腐的味道，也没有飘着异香的蹄髈味，却有好多二楼的小酒馆，一个两个的男女主角在上面安静的弹着吉他唱着歌，边上是围着听他们唱歌的一群人，似乎这个褪去喧嚣和浮华的世界才是他们彼此心灵放松的宁静港湾。

磁器口嘉陵江边树立着高高的混凝土结构，不知道是不是施工还没有结束，下面是有点随意的市集摊位，同学说：就是这样的，涨潮的时候，淹了就淹了。

这让我想起之前一位教授在谈海绵城市的时候，说到真正的海绵城市、防止涝灾的方式不应该把河道两岸硬化，以拦坝的形式防止水灾，而是应该利用河两岸的滩涂、水草，做成自然的公园，平时可以让市民休闲娱乐，发大水的时候就让水漫上来，自然的退潮。

上海的黄浦江浦东段这点就做得挺好，从前滩休闲公园到前滩友城公园到后滩公园、世博公园，沿线十几公里就是江岸软化的做法，这一理念跟最后一天学习的川大教授的《都江堰水文明及其深邃哲理》课程有异曲同工之妙。

得之二：鹅岭二厂

一早8、9点钟到的，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店开了。原先以为就是一座被旧改的工厂，白天笼罩着一层破败，夜晚那么多的霓虹灯管亮了之后，应该会有很多适合拍照打卡的动人场景，似乎没什么可逛的。但是逛着逛着，找到了一家有趣的店“气味日记”，门前地面是黑白马赛克拼起来的“好久不见”，门拉手上是木头的“保持热爱”“忠于自己”，跟我司的文化有点匹配。进去是各种不同的山城味道香水，还有残障人士手作的纪念品，比如“每一片叶子都不同”的银杏叶项链。

让人惊艳的是爱情天台，从最高的那栋楼爬楼梯上去，中间很多层是破旧废弃的工厂，以为上面也不会有什么，但在“一根筋”的信念下，爬到了最高层，看到被封起来的广告板和打扫卫生的阿姨，正准备失望，阿姨轻声地招呼了一句：进来吧！似乎在邀请一位客人进到家里。里面是张一白导演的工作室，可以互动的电台、各种电影海报、场景再现的工作室、小剧场，导演把很多的重庆味道通过电影保留了下来，让人唤醒对过去的记忆并在现实中互动。开往春天的地铁，匆匆那年，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他说：重庆人充满活力的精神状态和耿直的性格，造就了这座城市独特的精神内核和烟火气息。重庆的每一个地名几乎就是一个场景，每一个地名总能形成一幅画面。可见土生土长的张一白导演对这座城市充满了感情和眷念。城市的过去有被人记住的载体，就不显得那么遗憾。

屋顶的露台上搭了一小段白色台阶，却足够吸引所有上来的男男女女在此拍照，远处是陆海国际中心高大的身影。这里有独特的天台文化，CITY RADIO电影天台、天际泳池、小日子天台、屋顶上的猫、求婚天台，汇聚了各种天台，都是在天台和屋顶上做文章，赋予了这个旧厂房某种浪漫气质和文化意义。

网红打卡点，不只是让人“凹造型”这么粗浅。

毕业后，一直没再回重庆，对于重庆的记忆更多停留在当时的blog中，我深知现在的我还不是一个有时间、有闲情回忆过去的人，但是重庆生活6、7年的记忆，时不时会蹦出来，结合当下的生活，好好地整理，也是“向前走”“不断成长”过程中一件有意义的事吧。

去年6月17日，周五晚上六点，从弹子石打车去学校，遇上了重庆疯狂的周五下班高峰，七点半才到校门口，天色也是很亮的。这么多年不见，时间通人性，知道慢点儿走。

看到学校的门头，门前开通了一个地铁口，环线重庆大学站1A出入口，边上是重新修缮后的科苑戴斯酒店，这一切组成了气派、便捷、神圣的画风。

正拍着照，发现接头人小蔡同学从对面走来，我们熟门熟路地穿过城规学院，路过建工馆的小红楼，来到下沉操场（为什么B区没有起一个像A区那样诗意的风雨操场的名字），绿色蓝色的新搭配让这个操场更美更年轻。我隔着铁网给操场拍了个照，远处是山峦，近处是学子，校园风满满。

绕到二综，在校训的大台阶前拍了个照片：耐劳苦、尚俭朴、勤学业、爱国家。我们的校训如此艰辛，在这样一个为美好和幸福奋斗的社会，有一种忆苦思甜的情怀。

上楼，就是记忆中的阶梯教室，考研时喜欢来新的教学楼上自习，里面的布局就是电视剧《三十而已》里大学教室的样子，因为有几个同学在上自习，否则我真的想坐进去让小蔡帮我拍张照片，不过还是忍住了，就留下这一丝丝遗憾吧，做人不能太贪心。

去看了修建中的环境馆和管院，正值我院40周年院庆，我们进去合了个影。保安大叔和搭建的工人都很热情，主动跟我们说打开灯会更好，于是大叔拿着我的手机就跑上二楼开了灯，我们拿着还没搭好的背景板，开玩笑“作为学生家长”拍了几张照，可是我觉得我们正青春啊！

按顺序打卡男生一舍，这个学校里最古老的宿舍，6个人一间。我以前住的女生九舍，门洞重新开在了朝北敞阔的广场上，楼下等女朋友的男生再也不用走西边的“歪门斜道”了。

然后是女生十二舍、食堂、男生七舍八舍……学校除了很多楼在翻新，大格局没怎么变，以前觉得学校好大，跑来跑去、跑上跑下的上课累得慌，现在却觉得学校似乎变小了，从这个教学楼到那个宿舍，大家都离得如此亲近。

还记得每逢考试的时候，宿舍楼里大大小小的复印店最忙了，繁忙景象堪比长江上来往穿梭的运输船只。

八点半，我们都饿了，小蔡想带我去吃七中门前的烤鱼一条街，我想去吃磁器口的古镇鸡杂，我们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去磁器口。

去取车的路上，经过他的办公室，说学院在装修，这里是跟学校申请的临时办公点，带了几个学生在里面办公，但是条件非常差。门口遇见了一个正在捡垃圾的阿姨，如果他不说这个楼是办公楼，我还以为是后勤办公区。他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带着一帮学生做学术科研，但是学生总得有个地方聚在一起，我莫名地对他有一种崇拜和敬佩，好在他说新楼装修好以后，会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科研教育，人才的重视，也许道路还漫长。

想起前一天晚上和同学们聚会吃火锅的时候，大学里就很有才华的秦教授又被鼓动即兴作诗了。只见他沉思半刻，在我们一片火锅鼎沸的热闹中作了一首诗《相渝》，另一位同学随手撕了一个纸壳，在火锅桌上把这首诗记了下来（据说他已经集满了教授所有的手抄诗，都放在车上，准备以后出个诗集）。

《相渝》

背起行囊聚渝州，五湖四海共相庆。

懵懵懂懂忽妙年，转瞬即逝奔各方。

回忆一四在魔都，不知不觉又七年。

长江江尾接江头，举杯共饮畅相遇。

听着他用湖北荆州口音的普通话朗诵，我们又笑翻了。接着就想到他在大一英语课上作的第一首流传至今、脍炙人口的诗：

《相聚》

巍巍歌乐山，汩汩嘉陵水。

千里迢迢聚，山山水水亲。

我们每次都开玩笑，说他用“巍巍”两个字，是暗恋我们班一个叫薇薇的女生。

成年后才明白少年时的梦想不一定能一一实现，那些曾出现过在你生命中陪伴你走过青葱岁月的人，还能在母校再次遇见，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年少轻狂，致敬那段快乐的校园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