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原著梗，走进《兄弟姐妹》震撼八小时
以嘲讽面对体制，以虔敬面对苦难，用抒情观照命运，用象征升华悲悯，《兄弟姐妹》从而成了一部20世纪中期俄罗斯北方人民苦难生活的艺术编年史。
文 / 刘文飞
（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会长、翻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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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初春，彼得堡小剧院著名导演列夫·朵金（Лев Додин）将携其成名作《兄弟姐妹》来华参加第四届天津曹禺国际戏剧节暨第七届林兆华戏剧邀请展，该剧将作为揭幕大戏于3月4日在天津大剧院上演。名声显赫的导演，强大豪华的演出阵容，据说将历时8小时的演出，这些或许将给观众带来极大震撼，而该剧的上演，也会使我们再次将目光转向该剧的文学母本——阿勃拉莫夫那部在苏联时期广为人知的名著《兄弟姐妹》。
费奥多尔·阿勃拉莫夫（Фёдор Абрамов）1920年生于苏联北方阿尔汉格尔斯克州的维尔科拉村（Веркола），他不满一岁便失去父亲，尝尽寡母孤儿的心酸体验。中学毕业时，阿勃拉莫夫因成绩突出被保送进列宁格勒大学语文系。在他读大学三年级时卫国战争爆发，他志愿走上前线，在战场多次负伤，战后继续学业，在列宁格勒大学获得副博士学位后留校任教，曾任苏联文学教研室主任。
阿勃拉莫夫参军时期旧照 图片来源于网络
1958年，阿勃拉莫夫写了6年之久的长篇处女作《兄弟姐妹》（Братья и сёстры）在《涅瓦》杂志发表，引起巨大反响。1968年和1973年，《兄弟姐妹》的两部续篇《两冬三夏》（Две зимы и три лета）和《十字路口》（Пути-перепутья）相继面世，它们构成三部曲《普里亚斯林一家》（Пряслины），小说于1975年获苏联国家文学奖。1978年，意犹未尽的阿勃拉莫夫又发表一部续篇《房子》（Дом），从而将三部曲扩展为四部曲。或许因为《普里亚斯林一家》这个名称多少有些绕口，人们后也常以其第一部小说的名称、即《兄弟姐妹》来指称整个四部曲。
阿勃拉莫夫1983年病逝于列宁格勒（今圣彼得堡），葬于故乡维尔科拉。如今，在圣彼得堡和他的故乡均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街道、学校和图书馆，还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行星、轮船和文学奖。他在圣彼得堡的故居前悬挂有纪念牌，他的故乡建有他的文学纪念馆。
阿勃拉莫夫故居门前悬挂的牌子：“费尔多·阿勃拉莫夫于1982年至1983年曾在此居住”
《兄弟姐妹》：集体农庄中的人与事《兄弟姐妹》写的是卫国战争时期以及战后苏联北方一个名叫“新生活”的集体农庄中的人与事。卫国战争爆发，苏联北方贝卡什诺村（Пекашино）的男人全都上了前线，妇女、老人和孩子们承担下全部农活。
寡妇安娜·普里亚斯林的6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小——米沙、丽兹卡、双胞胎别季卡和格雷什卡、费久什卡和塔吉扬卡。大儿子米沙14岁便干起重活，扮演了父亲的角色。一位名叫卢卡什的人被区委派来监督春播。春播任务极重，因为前线需要粮食。农庄主席安菲萨·米妮娜却情绪乐观，她带领大家终日苦作，并鼓励大家：“再忍耐一下吧，好日子会来到我们村里的。”秋收之后，上级又下达了几乎无法完成的伐木任务。卢卡什重上战场，安菲萨悄悄赶到河边送行，只见卢卡什的身影消失在对岸。（《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剧照
米沙成为伐木能手，他作为村里的“唯一男人”受到女人们追逐，他后与瓦勒沃勒·伊尼亚希娜同居，母亲安娜听说后向农庄主席安菲萨告状，后者设法将瓦勒沃勒赶出村子。村里的生活艰苦到极点，安菲萨安慰大家：“婆娘们，再忍一忍，战争就要结束了。”战争果然结束了，可村里的生活却毫无起色，甚至每况愈下，需要上交的不仅是粮食，还有土豆、牛奶、肉蛋、皮毛，甚至连留待来春播种的种子都被掳掠一空。但生活仍然继续，村里出现两台拖拉机，自前线返回的卢卡什成为农庄新主席，米沙被任命为队长，母亲安娜欣悦地看着普里亚斯林家的兄弟姐妹在草场上割草，他们构成一个突击队，米沙打头，丽兹卡和双胞胎兄弟彼季卡和格雷什卡也挥舞大镰刀跟在后面。普里亚斯林家的奶牛病死，一家人的生活陷入绝境，刚刚成人的大姐丽兹卡只得嫁给同村的叶果什卡。（《两冬三夏》）
《兄弟姐妹》剧照
叶果什卡娶丽兹卡，只是为了有人照看他的爷爷，他在婚后不久便去参军，丽兹卡生下一子，独自持家。贝卡什诺村人毫无劳动热情，因为多劳并不多得，绝大多数劳动成果均会被无偿掠夺。为了让喂养的牛能安全过冬，卢卡什挨家挨户劝大家把建了很久的牛棚建起来，他因此私下分给每位木匠15公斤麦子。此事暴露后，卢卡什被逮捕法办。米什卡感到不公平，便在全村征集为卢卡申请愿的签名，可除他之外，只有他的妹妹丽兹卡愿意签名。集体农庄变成国营农场，但生产和生活状况依然如故，人们没有劳动积极性，一有机会便中饱私囊。米哈伊尔等与弄虚作假的场长鲍尔斯基不懈斗争，终于促成上级派来年富力强的新场长维克多。（《十字路口》）
《兄弟姐妹》剧照
米哈伊尔（即米沙）·普里亚斯林来到莫斯科，做客小妹塔吉亚娜（即塔吉亚卡）家，眼见妹妹家的汽车别墅，他感觉像是来到了共产主义。回到故乡，他接待也成了城里人的两个弟弟彼得（即彼季卡）和格里高利（即格雷什卡），向他俩展示他刚刚建起的新房子，大家谈到被关进监狱的小弟费奥多尔（即费久什卡）。普里亚斯林家的兄弟姐妹发现，贝卡什诺村如今满是男人，却再无从前的劳动热情，村里建起许多新房子，可生活反而变得死气沉沉。20年不曾归家的叶果什卡突然归来，他吹嘘自己走遍天下，遇见很多女人，村里一位老者对他说：“你害的不是姑娘们，而是你自己。我们的土地一直是由米哈伊尔和丽莎这样的普里亚斯林家人卫护的！”听说丽兹卡被木头砸伤，原与大妹不和的米哈伊尔急忙赶往区医院，他内疚不已，认为自己未能照看好几位弟弟妹妹，他突然回忆起父亲走上前线的那一天。（《房子》）
《兄弟姐妹》剧照
《兄弟姐妹》被视为20世纪的俄语文学经典之一，原因首先在于它的文学史意义。阿勃拉莫夫是“奥维奇金派”的传人，是“俄国乡村散文”的最杰出代表之一。“乡村散文”在20世纪60年代的出现，标志着1 37 40950 37 15287 0 0 1894 0 0:00:21 0:00:08 0:00:13 35919世纪俄国批评现实主义传统在20世纪苏联文学中的复兴，也标志着苏联主流文学部分地开始走向自觉和自省。
《兄弟姐妹》关于尊重人、尊重人性的人道主义呼吁，它对苏联社会官僚主义体制的抨击，都是符合其所处时代的官方意识形态需求的，但四部曲作为“乡村散文”中创作时间最长、篇幅最大的一部代表作，既是“乡村散文”的集大成者，在某种程度上也标志着传统意义上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的终结。其次，这部小说有着独特的叙述立场。作者当然是批判现实的，他对战时和战后苏联乡村中停滞的物质生活和沉寂的精神生活予以触目惊心的揭露，但与此同时，作者又往往以抒情的笔触对劳动者及其劳动发出由衷赞美。
阿勃拉莫夫旧照
作者在谈到他的写作动机时说道：“我看到人间许多痛楚和灾难，但我见得更多的还是人的勇敢、坚韧以及俄罗斯式的豁达胸怀。正是基于我亲眼看到和亲身体验到的这一切，后来才产生出我的第一部小说《兄弟姐妹》，以及之后的续篇《两冬三夏》。”
这部作品没有粉饰，也无激烈的批判；它有详尽的叙述和展示，却没有结局，他更愿意将苏维埃式生活视为一个未完成体。《兄弟姐妹》既非乌托邦小说，亦非反乌托邦小说，而是介乎两者之间，其作者或可被称为“体制内的持不同政见者”。最后，《兄弟姐妹》作为一部史诗，是多种调性的组合。仅从小说标题来说，这里就蕴藏着多重含义。
《兄弟姐妹》剧照
“兄弟姐妹”自然是指普里亚斯林家三男三女6个子女，但这也是斯大林在卫国战争时期给苏联人民打气时常用的一种称呼，用这个更亲切的称谓取代先前的“同志们”“公民们”等官气十足的说法，可普里亚斯林兄弟姐妹在战时和战后的生活却表明，苏联官僚体制的实际做法与他们的口头称谓之间似乎存在巨大反差。“兄弟姐妹”也是基督徒们之间常用的称呼，阿勃拉莫夫对于普里亚斯林家兄弟姐妹的生活和命运所寄予的深切同情无疑是富有宗教情怀的。
一篇评论《兄弟姐妹》的文章曾使用这样的标题：《我们的“兄弟姐妹”》，这个温情的题目最好不多地揭示了《兄弟姐妹》的悲悯情怀。就这样，以嘲讽面对体制，以虔敬面对苦难，用抒情观照命运，用象征升华悲悯，《兄弟姐妹》从而成了一部20世纪中期俄罗斯北方人民苦难生活的艺术编年史。
作者 | 刘文飞，男， 1959年11月生，祖籍山东省菏泽，生于安徽六安。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文学博士，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翻译家协会理事，中国社科院长城学者。2014年9月6日，获得第二届“阅读俄罗斯”奖。现任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会长。
责编 | Starling
图片来源 | yandex.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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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朵金
Lev Dodin
《兄弟姐妹》艺术总监/导演
Artistic Director /Director
首次造访中国大陆！
带来连同中场休息共计八小时史诗巨献
2017第七届林兆华戏剧邀请展
开 幕
大 戏
《兄弟姐妹》
3月4-5日天津大剧院
每日14:00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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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圣彼得堡小剧院 -欧洲剧院
The Maly Drama Theatre - Theatre of Europe
演出时间：2017年3月4日—5日
演出地点：天津大剧院 歌剧厅
票价： 1680/1280/880/680/480/280元
注：1680元档演出票
含VIP演出票一张以及当日四星级
（或四星级以上）酒店住宿一晚
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
俄罗斯联邦文化部支持项目
俄文对白 中俄文字幕
本版本《兄弟姐妹》为2015年新版
■主创
原著：费奥多尔·阿勃拉莫夫
改编：列夫·朵金 阿尔卡季·卡兹曼 谢尔盖·别赫捷列夫
导演：列夫·朵金
舞美：爱德华·科切尔金
服装：因娜·加贝
助理导演：娜塔莉亚·克罗托娃
排练指导：瓦莱里·加伦杰耶夫 米哈伊·亚历山大洛夫
演出执行：娜塔莉亚·索洛古勃 艾琳娜·斯佩兰斯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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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网站：http://www.tjgtheatre.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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