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讨人厌”的教会体制，我该怎么办？
今天早上，为着近日教会牧者早逝的消息，发表一篇题为《牧者的需要，谁来关顾？》（点击阅读）一文，引来不少反响。近几日，全国各地几位走在文字侍奉前沿的牧者均纷纷发表文章，来提醒教会关注牧者的需要。我相信，这种来自一线的声音，能够传达至弟兄姊妹的手机里，其信息直接进入他们的内心，使大家对此问题有直观的感受，实在搭上今日资讯的便车，不致许多教会问题只能被闷在牧者心里，停留在教会会议室内，或者印在纸质媒体上。
不过，在发表今天的小文的同时，我已经准备好迎接“砖头”。果不其然，有同工转发自己朋友圈中一些批评的声音给我，我在微信群里也收到一些相关的评论。其中，引起我的思考的，就是关于体制的问题。我相信，同工们所提的体制问题实在是我们值得思考的，对于同工们所说的，我当然要尊重。
不过，写文之时，我已经预计会触及一些同工们固有的想法，因此在文中就已经有一段相关的讲论，作为自己对此问题的看法。以下是我在文章中的原话：“你也不要动不动就提出‘体制问题’来搪塞我，在我看来任何体制都有其优点与缺点，重要的是人和人的观念的问题。我们说实在的，没有一个完全理想的体制，也不可能一下子去改变体制，而且体制本来就是死的。在改变死的体制之前，不如先改变活着的人，如果连活着的人都改变不了，谈何去改变死的体制呢？而且，真正的体制改变，还不是要先从人开始改变？”
其实，早在十多年前，我就被迫开始思考体制，因为在2000年左右，教会青年一代接受新的思潮，而对自己教会的体制引起思考，甚至产生一些改革、反体制的现象。同时，也伴随着一些相应的文章与论文。在阅读的时候，一方面很同情文章所指的问题，另一方面却不能完全同意其中的观点。现将近期的思考作以下分享：
圣经中相关的教导
关于体制，我们可以在耶稣基督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作为体制观的根据。我想，按着我们的理解，耶稣时代犹太人的体制一定是不理想的，一定有许多问题，不然耶稣就不会用一章的篇幅来谴责文士和法利赛人的问题（参太23章）。阅读经文的人，一定能够体会耶稣对于当时的制度以及制度中的人是何等深恶痛绝。但是，耶稣却不是一位革命家，在指出体制问题的同时，祂所表现出来的却是顺服。我们在此罗列几项，可见耶稣对体制的态度：
第一、在祂出来传道之前，来到施洗约翰那里接受洗礼，在约翰试图拒绝祂的时候，祂说：“你暂且许我，因为我们理当这样尽诸般的义（或译：礼）。”（太3：15）
第二、关于不够完全的律法，祂说：“莫想我来要废掉律法和先知。我来不是要废掉，乃是要成全。我实在告诉你们，就是到天地都废去了，律法的一点一画也不能废去，都要成全。”（太5：17-18）
第三、在迦百农，有收丁税的人来，要求耶稣纳税，耶稣在让彼得明白自己超越身份的同时，依然让彼得纳税，祂说：“但恐怕触犯他们，你且往海边去钓鱼，把先钓上来的鱼拿起来，开了它的口，必得一块钱，可以拿去给他们，作你我的税银。”（参太17：24-27）
另外，我们可以从保罗的身上看看他对体制的态度。我相信，保罗是一位很有主见，对于教会体制很有见地的使徒，在神学上也是教会的奠基者。但是，皈依基督之后的保罗，在面对犹太体制没有设法改变体制，反而采用顺服的态度，比如：割礼。他受差遣成为外邦人的使徒，面对各地、各民族的体制，他没有采取革命、反体制的作法，反而用传福音来改变人，将人带回到神的面前。在面对哥林多教会中间吃祭物的问题以及女人蒙头的问题，他没有走极端路线，反而顺应当地的风俗。当然，最明显且是最出名的，就是保罗对于在上掌权者的态度，他说：“在上有权柄的，人人当顺服他，因为没有权柄不是出于 神的。”（罗13：1）他也教导提多说：“你要提醒众人，叫他们顺服作官的、掌权的，遵他的命，预备行各样的善事。”（多3：1）
最后，彼得对于制度有更加直接的教导。他说：“你们为主的缘故，要顺服人的一切制度，或是在上的君王，或是君王所派罚恶赏善的臣宰。因为 神的旨意原是要你们行善，可以堵住那糊涂无知人的口。你们虽是自由的，却不可藉着自由遮盖恶毒，总要作 神的仆人。务要尊敬众人，亲爱教中的弟兄，敬畏 神，尊敬君王。”（彼前2：13-17）
关于教会体制之我见
我曾经针对许多离开自己教会，投奔于他们认为相对比较好的教会的青年弟兄姊妹有过一些提醒。在一篇题为《没有一个不存在问题的教会》文章中，曾有四个方面的提醒。在本文，我还是要提出相关的忠告，是建基于那四个提醒之上，作为个人意见的表述，也期待成为一些同工们的提醒。可能有些同工不同意我的看法，但我可以声明，在您还不能说服我之前，我也不准备用我的观念说服您。我只是想借着文章，来表达我对于体制的看法，算作个人立场的表述。兹罗列如下：
1. 世上没有一个完人，就没有一个完全的体制。除了完全顺服于神的体制，我们现世中的任何体制，都是人建的。就连建基于基督教信仰的美国体制也不是完全的。在这种体制与那种体制之间，只有相对的优等与次等之分。
2. 很多人说：“体制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可以借此来说，就因为如此，死的体制一定不会违背它自己，但活着的人却会违背自己以及自己所建立的体制和自己所制订的制度。
3. 人是体制产生问题的根源，人有问题，体制也就有问题了。因此，改变体制的第一步，不是离开一种次等的体制，去进入另一种相对优等的体制，乃是要改变人，因为人才是问题的根源。伟大的改教家马丁·路德，本来也不想离开原来的体制——罗马天主教会，而是被逼离开的，就算是他以及继任者建立的体制，也不是完全的，也同样因人的问题而产生体制的问题。
4. 真想改变体制，就得先在体制内，了解体制、顺服体制，且要先装备自己成为体制内具有话语权的人，才有可能在体制内进行改革，那直接反体制或是盲目要求改革的做法本身就是不智的。就算你成功离开体制，重建新的体制，也不能保证自己建立的体制是完全的，也会因为你自己是一位不完全的人，而令体制变得有问题。
5. 真正完全的体制，一定不是人所建立的体制，而是完全降服在神的主权之下的体制。在那种神人关系中的体制里，所有圣徒的权利与义务就是听从命令与遵行主道。这大概是在罪中的人们，包括许多具有雄心的基督徒难以接受的，却是一个不可以违背的真理，所有人都要服在神的主权之下。
6. 在现世生活中，在现实教会里，任何人都不能定体制的罪，也不能奉体制为圣，因为体制本身不是问题，它是人所制订的。同样，我们也不能因为某人在体制里就定他有罪，不能因为他离开体制而奉他为圣，因为任何人都不能因体制成圣。
7. 在不完全的体制里，你可以从一个体制逃离，进入另一个自认为相对优等的体制，这大概是你期待的自由。但你却不要忘记，因为你来自一个不太理想的体制，很有可能你会成为那一个相对理想的体制里的“问题”。同样，你也有自由选择留在那个不太理想的体制里，成为那个体制里的圣徒，因为你是因信基督成圣，不是因体制成圣。
文章的最后，我想说的是，既然没有一个完全的体制，那么就请不要凭着血气将自己的理论强加于人。不如安静自己，在祷告中寻求在现有的体制内如何为主而活，在急于改变之前寻求神的意思。一个不能不面对的事实，你可以自由地、潇洒地离开不理想的体制，但处在体制内的教会与基督徒却不能没有忠心于主的牧者。既然神拣选我们是要服侍教会，那么一定要清楚，没有问题的教会一定不需要我们，而存在问题的教会才需要我们。更何况，没有一间不存在问题的教会。
2017年1月13日星期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