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灾面前，遍地缩卵是怎么炼成的？| 二湘空间
“灾难面前，遍地缩卵”是怎么炼成的？
文/阿达
何为缩卵？我在网络爆文《缩卵是缩卵们的通行证，老卵是老卵们的墓志铭》中有大致的阐释：它是与老卵相对立的一个词，要害在一个缩字，最形象的诠释就是缩头乌龟，形容胆小怕事、遇事退缩的人。缩和卵搭配在一起形成的这个固定词语，在上海或吴语地区的口语词典里，那是无可替代的表达，换作其它词语（如缩货、胆小鬼等）都不够分量，说它传神还不够，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言归正传。
虽然主流媒体的醒目位置依然是莺歌燕舞，但普罗大众的第一关注点无疑是华北那边的水灾，尤其是涿州眼下的境况。我不知道“能言说的范畴”边际线在哪儿，但我一定要吐吐“遍地缩卵”的愤懑——在人命关天的紧急关头，大大小小的缩卵们浩浩荡荡，组成一溜太监缩卵队，绘成一副太监缩卵图，让人无语到咬牙切齿。
最无语的要数“救人要凭邀请函，逃命须缴过路费”。“邀请函”的事，南方周末和中国新闻周刊这样的主媒也忍不住吐槽了。洪水不请自来，救人却要凭邀请函才能施救，没有这个邀请函，到了灾区还得返还。惜乎某个镇上的公章因泡在水里，开不了邀请函，大家只能干瞪眼。
然后呢，一切到此为止，没有看到任何人发出“去他娘的邀请函”的怒吼。无论你的初衷如何有理（所谓有序管理），但灾情就是战场，很多突如其来的情形需要随时调整作战方案，而不是守株待兔般束手就擒。你能想到公章被淹的情况吗？那邀请函没有公章咋办？为何不先废了那个“救灾要凭邀请函”？
面对生命至上的答题，任何阻碍都必须一脚踢除，任何有瑕疵和疏漏的措施都必须及时补漏。假如这时还在考虑谁谁领导的面子，顾虑谁谁制定的政策，而不是提出积极的建议和谏议，并立即付诸行动，那就是缩卵一个，鄙视图片！
更令人无语的是“逃命须缴过路费”。
河北保定白沟附近的居民接到上级通知，因暴雨不断，附近的河口有可能决堤，故居民们纷纷响应号召准备撤离，于是道路上车水马龙的壮观景观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可在这危急关头，收费站却“处变不惊”，发卡如仪，然后升杆降杆，完全不顾车队蜿蜒排队数公里。有人提意见，他们一句话怼回去：没有上级通知，我们不敢随意放行。于是大家也就乖乖听话，一边怀着洪水随时可能赶至的焦虑，一边配合着升杆降杆。
特么的都到什么时候了，竟然一个个全是缩卵！撇开领导那边“只管通知撤离，不管政策配套”的官僚主义，就说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假如这时有人站出来“自作主张”放开升降杆，让车队迅速离开，那就不会造成积压，怨气冲天。你看事后谁敢“追究责任”？追究者必社死，必不得善终！
可是，收费站里没有一个不是缩卵！照我的脾气，哪怕事后被开除，哪怕要追究我各种责任（刑事？），我也要老卵一把，把车流放了再说。去你娘的上级通知，上级缩卵，咱不缩卵！
而那些乖乖等候的车主们也都是缩卵！冲卡又咋样？油门一踩冲过去不就得了？只要有一辆冲过去，大伙就解放了，就活命了。可是为啥那么多人“宁当缩卵不要命”？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又是怕追究？没有一个敢当英雄吗？或者，没有一个有血气的正常人吗？
谁来回答，假如因收费站导致的拥堵，延误了时机，让洪水过境，造成危境，人们的生命财产损失谁来负责？
当然，相关当事人总有说辞，无论是邀请函还是收费站，都会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但是在生命至上这道人生答题前，他们的任何托词都是苍白无力的。什么“不领卡会造成下高速时其它收费站拥堵”之类的“远见屁话”根本不值一提——脱离险境是第一位的，即便在遥远的安全地方有可能拥堵，用得着你操心吗？
明明是缩卵一个，还要强词夺理！
以上说的是水灾面前的缩卵，但在险情面前，缩卵何止一两个，而是“遍地缩卵”！而且主角还是青年人！
前几天重庆轨道交通2号线列车设备发生故障，乘客们被困在封闭车厢内，工作人员维修了40分钟仍然没好，随着时间拉长车厢内闷热缺氧，有人直接躺倒在地上。此时此刻，性命攸关，但人们（绝大多数是青年）无动于衷，仿佛事不关己。直到一位秃头大爷拿起安全锤敲碎玻璃，车厢内才充满欢呼声，都是些年轻的声音。
纳尼？为啥没有任何人想到用列车上的安全锤敲开玻璃呢？作为“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的人类，求生欲望难道还不如低级动物？被驯化的国人，麻木至此，何其悲哀！
是什么，让那么多人忘记了把生命（尤其是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是谁，杀死了青年人的求生本能？
当时的列车里，无疑有许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然而在危如累卵的生死时刻，一个个成了乌合之众，甚至无视老人、孕妇和孩子的困境。这样的族群，老天不惩罚才怪！说到底，不就是害怕承担赔偿损坏列车玻璃的责任吗？呜呼，什么芝麻绿豆的境界！
这就让我想到同样令人不齿的“害怕被讹，宁可不救老人”。南京的“彭宇案”拉低了全民的道德底线，但再怎么样，作为个体，一旦遇到老人求助或求救，还是应当挺身而出，这是人之为人的底线。被讹的几率究竟多高我不知道，但碰上了却当缩卵，就是人生的污点。我不相信老人都是坏人，我也不相信法官都是彭宇案那样的法官（他后来也认错并调离了）。但我相信并秉持，作为大写的人，宁可被讹，也不做缩卵，必须散发人性的光辉。
缩卵们只会展示人性的幽暗，假如神州大地“遍地缩卵”，那可真是“国将不国”啊！
“灾难面前，遍地缩卵”是怎么炼成的？有制度的原因，有文化的原因，有人性的原因，有素质的原因。网友们藏龙卧虎，一定比我说得好，留给你们细细阐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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