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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医、股市、“西班牙流感”,我对美国疫情的思考|三明治

云泥 三明治 2021-02-01



文 | 云泥

📍发自美国凤凰城




看牙和股市


前两天,我终于见到了朋友焱。她从中国过完春节,回来后自主隔离了几周,重见天日。我吃着她带来的一种话梅糖,外面是脆脆硬硬的糖壳,里面包裹着酸酸软软的话梅肉,口味十分独特。紧接着发生了乐极生悲的惨剧,一颗牙竟然被硬糖蹦掉一小半!


我的牙质天生不好,看牙医是家常便饭。每年除了固定洗牙环节,也时常节外生枝需要去补个牙洞。


 “但是现在千万不要去,牙医诊所太容易传染了。” 焱惊弓之鸟地说。当天亚利桑那州已经出现了十二例冠状肺炎患者,全美国共计一千六百多确诊病例,四十六人死亡。


我愁眉苦脸地给牙医打电话。


“如果你感到疼痛,就来。否则等几个星期也可以。”牙医建议。


“现在还不疼。但是万一下周疼了怎么办?” 照现在的速度,估计下周感染冠状病毒的可能性要大很多倍。我思前想后,还是鼓起勇气来到了牙医诊所。


我的牙医是个台湾人,在美国行医几十年。他十分健谈,对着被他固定在治疗椅上撑开血盆大口的顾客,聊着聊着还会问问题——“你说是不是这样?


这种问题还好,我一般用眨眼的方式应对。


还有一些问题最好是有回答内容的,我就一边眨眼一边默默记着,等待会儿嘴巴可以合上了我再统一回答你吧。然而等终于合上嘴巴时,日理万机的牙医总是匆匆离开,去照看下一位患者,我也经常因为牙齿和钱包同时感到十分痛楚而把回答问题这个环节忘了。


所以基本上都是他说我听。几年下来,我对他的家史,上学史,行医史,以及有几处投资房买了哪些股票都略知一二。牙医真是个寂寞的职业。


这天诊所里只有我一个病人。牙医看见我只是简单问了个好,没有握手。


“今天股票跌惨了! 跌惨了!” 他一边在我嘴里排兵布阵,一边开始“聊天”。我张着嘴动弹不得,朝上方无助地望着他戴了口罩的脸,使劲眨了眨眼睛。


二零二零年三月十二日。股市雪崩!全球无眠!


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股市暴跌模式仍在继续,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当日全球主要市场市值损失超过五万亿美元,大约相当于日本全国的GDP。


过去几年一路高歌的美国股市,遭遇罕见跌幅,道琼斯指数暴跌9.99%,创出一九八七年股灾以来最大单日跌幅。标普五百指数跌9.51%,纳指跌9.43%,三大股指均跌入技术性熊市。


最具权威的雅虎金融首页,冠状病毒的实时报道链接赫然在列,是它,一手捏住了世界经济的咽喉。


二零二零年三月雅虎金融首页


在美国上市公司上班,或者拥有股票的人,无论价值大小,这两天大概很多都收到类似措辞的一封信——


致所有XXXX股东:我们将继续监控冠状病毒在全球范围内的传播和影响及其对我们的员工,我们的业务和我们的业务的影响。不幸的是,中国境外的冠状病毒病例继续显着增长,特别是在欧洲和美国。此外,在过去几天中,冠状病毒的担忧已席卷全球股市,导致股市历史性下跌。许多员工及其家人可能会对您个人或退休帐户中的股票投资以及您直接拥有或通过尚未归属的XXX股票的影响感到担忧。尽管我们没有提供投资建议,但请大家尽量不要恐慌 ……(此处省去一千字。)XXXX公司。


瘟疫蔓延当前,还能心平气和地讨论下挫的股票,并不是说病毒还远远未到致命的地步,而是股票和普通人生活太息息相关了。在美国,人们基本上只要工作,就会有政府的退休计划账户,账户里的钱通过基金或者个股同三大股指发生关系。股市一泻千里之时,普通人账户瞬间变成缩水的木乃伊。对于来日方长的年轻人可能还有翻身的余地,受打击巨大的是要靠退休金度日或者马上要退休的人。


对照看中国,冠状病毒蔓延明显呈下降趋势,三月十一号全国范围内仅有十五例确诊病例,其中还有六例是国外输入型的。十四亿中国人艰苦卓绝的努力眼看就要云开日出。各行各业逐渐复工,A股十分稳健,并且有国外大量资金注入的迹象。


世界上第一个股票证券交易所,于一六零九年在荷兰阿姆斯特丹诞生。第一只可上市交易股份公司是是荷兰的东印度联合公司。通过向全社会融资的方式,东印度公司成功地将社会分散的财富,在大航海时代变成了自己对外扩张的资本,还在中国台湾的澎湖还建立了交易站。当时是中国的明朝。


“荷兰人在那里绘制过一幅‘澎湖港口图’,上面还标有妈祖庙呢。” 作为金融小鳄的台湾牙医,曾经提到过这一段历史。


一九一八年六月,由中国自己创建的第一个证券交易所北平证券交易所正式开业。当初设立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北平地方经济的发达,而纯粹是由于北洋政府滥发公债的缘故。后来随着北洋政府跨台,国民党政府定都南京,各银行总行又相继迁往上海,失去了地理优势的北平证券交易所日渐萧条。抗战期间,北平沦陷,北平证券交易所被迫停业。


兵荒马乱的年月,民生交困,死生未卜,绝大多数人是无钱更无心玩股票的。不像现在,股市的红绿曲线仿佛动静脉血管,几乎控制了所有人的脉搏。


“这几天血流成河,看上去还没到底。今年这个走法必须载入史册。”牙医仍在恨恨地念叨着股市。


正像此时此刻,一九一八年也是一个值得记住的年份。那一年,除了北平证券交易所,还有始于美国的西班牙流感大爆发。





“西班牙”流感


虽名曰“西班牙流感”,现有的医学资料表明,其实最早出现的病例是在美国堪萨斯州的芬斯顿(Funston)军营。一九一八年三月四日清晨,这个军营的一位士兵感到发烧、头疼,嗓子疼,随军医生给他开了几片普通的感冒药。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出人意料——仅仅一天之内,一百多名士兵都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几天之后,该营地已经有了五百名以上的“感冒”病人。


一九一八年美国堪萨斯州赖利堡,

被西班牙型流感患者塞满的的军营医院 

(照片来自网络)


一个星期后,“感冒”传播至纽约,波士顿,底特律。紧接着随着美国远征军带至欧洲前线,四月传播至法国,英国,爱尔兰,五月抵达意大利、西班牙、德国,印度,非洲,俄罗斯,中国,菲律宾,再到大洋洲。在战争中,军队大规模迁移为病毒的传播火上浇油,它施施然乘风破浪,不到一年时间光临了全球。


既然灾难从美国开始,而西班牙,只是病毒席卷时经过的一站,为什么却如此幸运地获得了冠名权呢?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是因为西班牙全国感染率力拔头筹,高达八万人,马德里三分之一市民受感染,连国王阿方索三世也未能幸免。第二种说法是,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为数不多保持中立的大国之一,西班牙媒体可以自由地对疫情予以报导。而其他参战国的战时新闻审查制度,会为了避免影响士气而压制了流感蔓延的负面消息。有关疾病的消息于五月下旬首先在马德里成为头条新闻,其他国家只能阅读西班牙的新闻来源来了解这场其实早已渗入到自己身边的大瘟疫。因此西班牙被认为是病毒的源头。


有趣的是,西班牙人认为该病毒是从法国传播到他们的,在国内,他们称之为“法国流感”。


后来有人批评在当年的三月和四月,各国政府没有及时采取预防措施,酿成大祸。从一九一八年初到一九一九年底,全世界大约百分之二十的人感染了西班牙流感,死亡四千万。这个数字远远超过死于泥泞战壕中的一战士兵。连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也在巴黎和会中病倒,有些历史学家确信他当时感染了西班牙病毒。


西班牙流感也波及中国,据记载一九一八年三月始,病患从广州至哈尔滨,由上海至四川,蔓延广泛。但奇怪的是,死亡率却远远低于欧美。中国当时非常落后,卫生和医疗条件远比西方要差,按常理应该死亡率更高才是。为什么呢?这导致有种猜测是西班牙流感实际起源于中国,理由是中国人已经早早获得了对流感病毒的免疫力。


你看,无论早晚,只要和主流不同步,都有可能被当作“罪魁祸首”。


其实现在英国政府采取的“无为而治”的方法,也是这个思路——既然想要彻底扼杀病毒的传播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唯有缓慢地通过自然感染令英国国民获得群体免疫,“与病毒共舞”。


同理,假如不久之后,同一批新冠肺炎卷土重来的话,武汉也许会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





表亲


西班牙流感还有个旖旎的别名,叫“西班牙女郎”。在这个名字的腰身眉眼间,你看得见烈焰红唇翩跹起舞的卡门吗?


更重要的是,你能看得见她的表亲——冠状病毒吗?


西班牙流感在猖獗了十八个月后,突然消失。科学家们一直在追踪这个这个恶贯满盈的凶手。


遗憾的是,当时的西班牙流感受害者遗体大多被焚烧,少量被深埋,早已腐烂,无法研究。直到一九九七年八月,来自旧金山的一位名叫约翰·胡尔汀(Johan Hultin)的科学家前往阿拉斯加的一个名为Brevig Mission的小镇。八十年前,西班牙流感病毒在该镇五天之内杀死了七十二名居民,只剩下八个青少年。在当地人的允许和帮助下,胡尔汀试图发掘埋在冰冻苔原深处的受害者,希望提取出含有流感病毒的人体组织样本。终于,他发现了一只高度七英尺的女性尸体。


“她是个肥胖的女人。她的皮肤和器官周围都有脂肪,这可以防止冻土融化。在她另一侧的人并不肥胖,并且全都已经腐烂,除了她 …… 这个女人身体状况良好。我知道这会是病毒样本的来源,它能为我揭示一九一八年的奥秘。” 胡尔汀在吉娜·科拉塔(Gina Kolata)于二零零一年出版的《流感》(Flu)一书中回忆道。


科学家回到实验室中重组了西班牙病毒的全部基因序列,发现该病毒与二零零五年流行的H5N1禽流感病毒有很多地方类似。许多动物,包括野生水禽和猪,都有可能成为病毒的混合器,生出一个新的“表亲”。这样一来,人类的免疫系统就可能面临一场像一九一八年那样的世界大战。


听着很熟悉吗?


胡尔汀把这名身材丰腴的女尸起名为“Lucy”,和在埃塞俄比亚发现的三百多万年前人类始祖小女孩露西同名。七十二岁的科学家取完样,把Lucy小心翼翼地重新埋回墓地。他在墓地边上建造了两个新的十字架。斜阳衰草连天,走来一只阿拉斯加棕熊,它好奇地围着十字架走了两圈,又慢吞吞地踱走了。一百年后的最后一缕夕阳照亮了它微微拱起的背部。





美国人


在人传人的病毒流行前,人们之间是怎么互相问候呢?


法国人和意大利人见面和告别时行贴面礼。根据地区和亲热程度贴面一到五次不等,一般是两下,先贴右脸后贴左脸,与此同时,嘴里要说着“你好啊”“怎么样?”之类的客气话,还要抽空发出一个类似于嘟起嘴来亲吻的象声词,“啵”。总之,虽然略去了实际的亲吻,嘴巴照样很忙。


德国人和英国人较为严肃古板,见面主要是握手,伴以几乎感觉不到的鞠躬。即使是拥抱,也仅限于一小部分的身体接触,以不要弄皱自己的楚楚衣冠为限。


美国人喜欢拥抱。女士之间紧紧相拥,但一般不贴脸。男士之间先握手,然后把对方拉过来松松地抱一下,再豪迈地拍对方两下肩膀。


现在,这些约定俗成的问候方式都被迫改变了。


两千年前的中国,子路看见老师孔子, “拱而立”。这里所说的作揖拱手礼,此时非常值得推广。两个人在路上相见,隔着两米,我深深望着你白色口罩上方同样深深的双眼,不纠结也不羞愧,向你“拱而立”。


出门散步遇见邻居莫妮卡。我们在相距一米处犹犹豫豫地站定,有点尴尬地,等着对方先说话。


“太疯狂了。我刚刚去了Costco,人们都在抢购,矿泉水每人限两箱,也都抢完了。”


没有了像平常那样轻松拥抱问好的开头,连对话都有些不自然。


“可不是嘛?亚马逊上的洗手液全都卖光了。口罩更是没有。”


“幸好这星期春假,小孩不用上学。不然真头疼。”莫妮卡的孩子尼克今年十岁。第一次来我家做客时,他只有六岁。那次我烤了几只从中国店买的冷冻鹌鹑,烤完红彤彤的,放在雪白的盘子里,用罗勒叶围了翠绿的一圈。


当时尼克眼睛眨也不眨地研究了一会儿这只盘子,问,“这是什么?”


“是鹌鹑。”


“什么?鹌鹑?我就知道你们中国人什么都吃。”


坐在尼克边上的莫妮卡有点不好意思,我示意她没关系,把这盘美轮美奂的菜撤掉就好了。


事后她还跟我道歉,其实我一点也没有生气。小孩子词汇量有限,我们并没有什么都吃,只是食物范围比较广泛。而且我坚信来日方长,一定还有机会使他爱上烤鹌鹑。后来果然是这样,他现在连鹌鹑蛋都吃过了。我们经常拿这件事开玩笑。


很多美国人不吃不认识的东西,也不碰即使认识但是从没吃过的东西。我有次去一个边远小镇,超市里卖肉的柜台里摆着一整只猪头,标价三美元。那只猪头似乎很委屈地看着我,默默饮泣自己“名猪暗投”的命运。它知道我来自识货的地方——要是在中国,这可是一大块宝藏。猪耳朵,猪舌头,猪头肉,还有涮四川火锅的猪脑花儿。


这个国家得天独厚的地广人稀,除了几个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像纽约,几乎所有居民住宅都有前后院,高墙将邻居隔开,保护彼此的“隐私”。后院是男人们的果园,游泳池,健身房,游乐厅,宠物训练场。他们花很多时间在后院消磨业余时间。很多男人的最大乐趣是开着巨大的有斗卡车“皮卡”去逛那两个超大型的DIY(Do-It-Yourself)连锁商店——Home Depot和Lowes,里面室内外家居工具林林总总,各种尺寸的木材密密匝匝,花木盆景浩浩荡荡。这一切都是男人们的武器库,征服后院的战争从未停止,并且乐此不疲。


莫妮卡的丈夫内森,是一名德国后裔。我曾经在德国住过一年,离开时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德国人像椰子,美国人像桃子。”意思是说德国人外表冷硬,心里却柔情似水;美国人表面一团和气,内核是钢铁公司。这句话实在是千真万确的至理名言。


内森兼具椰子和桃子的作风。他们家有一间车库开辟为内森的木工房,一面墙挂满了我很多叫不上名字来的工具。他放假时不喜欢出游,车库门大敞刨木头,不时给墙上的工具升级换代。他们送人的礼物经常是内森亲手做的木工活,玲珑小巧的音乐盒,雕花的外壳上有只金丝雀,转动时唱出婉转而工整的巴赫平均律。


人们的居住方式影响行为和心理。在群居密度高的亚洲和欧洲,人们习惯了紧凑的生活空间,一脚踏出门槛就来到公众地盘,立刻下意识向公共规范俯首称臣。在欧洲,那些千百年的建筑其实对人是一种无声的提醒—人是匆匆过客,是寻常巷陌的附属。城市恒永久,一座永流传。只有人会风流常被雨打风吹去。


因为城市历史悠久的影响,欧洲人和亚洲人在心理上对公共生活的依赖,对权威的敬畏之心,必然要高于美国人。反过来,美国人轻装上阵,四野无人,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美国建国不过两百多年,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算起至今也才五百年。本杰明·富兰克林在费城骄傲地铺设第一条道路时,欧洲的马蹄石路已生了几千年的青苔。在美国,家家户户的前后门之外还有前后院做缓冲,再加上很可能还开车出行,私密空间会一直持续到目的地。这一路,开车的人都还在个人所属领地,规则自己制定,一切都像方向盘尽在掌握。


美国人的独立精神,也和他们的政治体制密切相关。美国是联邦制国家,《合众国宪法》不仅确定联邦和州政府的结构,而且确立了它们之间的权限。州政府不是联邦政府的下属,总统不能管州长。在遵守联邦法律的前提下,各州享有许多自主权,有自己的法律、税收、警察、教育、文化、选举制度,几乎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国。


这样的州与州之间的关系,州与国之间的关系,正象是美国人之间的关系。你和我在一个微妙的距离上达到引力场的稳定状态,能够看见彼此令人安心的光源,但抱团取暖是万万不行的。祖国妈妈也不会心连心把你时刻搂在怀中。


在美国住久了的中国人,很多都被国内的亲友诟病,变得不爱热闹,变得“自私” ,“凉薄”。想想吧,这个国家最受人爱戴的总统之一肯尼迪说过 ——“不要问国家能为你做什么,而是要问你自己能为国家做什么。” 这样推卸责任的话,作为一国之长的总统也敢说?就算是一个被熊孩子气昏了头的妈妈,口不择言乱发脾气,路人也会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吧。然而很多时候,美国人习惯了这样一个妈妈。她给你一间很大的卧室,基本的家具放好,一日三餐你自己去取。但是多吃就要自己想办法,房间自己打扫,家具自己修理,股票买错了全赖自己蠢,有疫情也没人给你送口罩。但同时,妈妈也不要求你对她时刻膝下承欢,耳提面命,不望子成龙,更不逼你结婚生孩子。她只是不远不近,一直优雅地坐在客厅。


世上没有完美的母子关系,注重隐私也是把双刃剑。三月十一日,美国《纽约时报》重磅报道,传染医学博士朱海伦 (Helen Chu)早在一月份就开始对美国国内的疫情提出警告,并在二月份将自主检测结果报告给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却以侵犯病人隐私为由,被要求停止检测。直到二月二十九日华盛顿州出现第一例死亡病例,美国抗疫至少白白浪费了一个多月的宝贵时间。 


面对危机,特朗普总统的初期对策也饱受诟病。他对病毒流行的现状漫不经心轻描淡写,延误了战机。人们指责他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未来十一月的大选上。


这一切听上去也熟悉吗?上帝给地球人开灯谜大会,第一道谜题,指定给某些聪明人猜,他们的答案相同,可惜都是错的。


美国此刻按了一下慢行键——美联储刚刚宣布将利息降为零。T-Mobile宣布六十天内为所有用户提供无限数据流量。亚利桑那州的水,电,煤气,以及Internet公司在两个月内允许用户延迟付款。旧金山各公立图书馆全面闭馆,提供社工,为所有一线的医务工作者提供家庭儿童照顾服务。


我把早先未雨绸缪买的口罩,送给莫妮卡几只。现在大家都知道,美国人不喜欢戴口罩,但是他们也得备不时之需。据说飞沫可达八米之远。


庄子里说, “出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鱼因泉水干涸,被迫相互呵气,以口沫濡湿对方。它们不禁怀念昔日在江湖中互不相识,自由自在的生活。


然而这样在尘世中忘却彼此的情境,就算是再有独立意识,恐怕也会觉得寂寞空虚冷吧。


大洋彼岸的大哥英国,面对这场战役,初期似乎决定采取“大撒把”的策略。在股市狂泻的同一天,英国首相鲍里斯宣布:“不再对轻症患者进行检测,英国抗疫进入‘拖延’阶段。” 他还让大家“做好失去亲人的准备,这次可能有更多的家庭将失去所爱之人。”真不愧是一母所生,比肯尼迪总统更加冷酷无情。初听上去令人乍舌,再想想也有出于无奈的理性。那时风云乍起,大哥被其他各种奇形怪状的国家包围,病毒也不断变种,只能以时间换空间。而且,宣言虽有戏剧性,实际操作却不失谨慎。英国政府同样大力鼓励人们保持距离,减少外出,关闭酒吧和学校。英格兰教会发布非常时期的指导——婚礼和洗礼的参加人数应限于五个人。在此刻,天堂和人间一样,都需要杜绝熙熙攘攘的景象。

 

时至今日,首相鲍里斯坚定地判断,英国可以在未来十二周内“扭转潮流”对抗冠状病毒。但是这个声音的音量并不大,不能排解全世界的恐惧和隐忧。但愿结果是像他的前辈丘吉尔所说——

 

“当我回顾所有的烦恼时,想起一位老人的故事,他临终前说:一生中烦恼太多,但大部分担忧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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