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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 | 我们为什么要听“老唱片”?

2016-04-16 张可驹 橄榄古典音乐



橄榄古典音乐“深阅读”   请关注每周六第二条

文:张可驹,配图:来自网络



听他录的那张他自己改编的克莱斯勒《爱之喜》时,我真的这样说:“杀死我算了!我再也不弹钢琴了,再也不弹了!”可是,只有他才使我产生这样的感觉。          

 ——布朗宁(John Browning)

谈论作为钢琴家的拉赫玛尼诺夫





“老唱片”究竟应当如何来定义呢?我开始听古典音乐的时候,卡拉扬虽已去世,他80年代的数码录音好象还是很“新”的;甚至50年代末的早期立体声也不算旧,“老录音”基本是指单声道录音,还包括上世纪初的单声道录音。时间过得确实不慢,大概十年前,我听到了“三年就是一代人”这种说法,人们对于“时代”的界定与审视在变化中又渐渐显得模糊。或许对现在的许多人而言,20年前的录音就足够“老”了。

总之过去的即是历史,而我们为何要听老唱片呢?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太多、太多过去的演奏比今天的演奏更感人,或更有趣,或更感人也更有趣。

布朗宁是二战后冒起的美国钢琴家中的代表人物,接受大卫•杜伯的访问时,他坦言听拉赫玛尼诺夫的唱片听到想自杀。当然他未必真想去死,仅是面对一种自己所认同的理想境界时,那种既获得极大享受,又明白自己始终无法达到的特殊情感。

音乐家们往往推崇老一辈人的录音,有时甚至到了奉为圭臬的程度,很多爱乐者亦然。我们聆听基本是为了乐趣,所以倘若读者当中,有人开始听古典音乐之后基本是以新录音或现场为主,我实在想推荐你听一些老唱片。这并不是说情况一定“新不如旧”,演奏的品质终归要落实在演绎者身上,当代的不少演奏放到50年前也是顶尖的,有的甚至开创出自成一派的新风格。然而,我们听得越多,越会发现人们所谈论的“演奏、歌唱的黄金年代”究竟意味着什么。






首先,也许是上帝的选择


其实任何的艺术,它的大发展最终都要落实到“个人”的身上——伟大的创作者、演绎者出现了,塑造了一个时代的精神,然后这些宝藏又能去抚育一代新人。为何这些人能够出现呢?同他们的大环境有关,可最重要的还是他们自己。有人指出,杜甫之后的诗人几乎没有一个不受他的影响。同样,贝多芬之后的作曲家,克莱斯勒、海菲斯之后的小提琴家,托斯卡尼尼、富特文格勒之后的指挥家,也都很难不受这些人的影响。


李斯特的录音是听不到了,可是从19世纪后40年,到20世纪前30年的这段时间里,很多天体量级的巨匠相继诞生,更多人没有那么强大,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舞台上,却也能做到各擅胜场,由此打开“黄金年代”的景观。


这些人的录音大多能被听到。其中,有人成为一种传统发展到顶点的集大成者,譬如富特文格勒、瓦尔特对于德奥指挥学派的意义;也有人决定了他们身后演奏这件乐器的方向,克莱斯勒和海菲斯,在小提琴家的心目中,此二人基本已经封神。很多时候不用语言去解释,面对这些人的音乐表现,我们自然会发现他们是“另一个层面”的人物。而他们为何没有出生在当代,或18世纪,却出生在老录音中的时代,也许只能说是上帝的选择。





往往有种人情味


让布郎宁听得又陶醉,又崩溃的,是“一种催人泪下的人情味”。钢琴家表示,拉赫玛尼诺夫与克莱斯勒的演奏中就是有这种东西。


“人情味”是人们谈论老唱片时反复出现的一个词,在以往那个年代,单声道时期和立体声的早期,我们听到的许多演奏和今天有些本质的不同,克莱斯勒等人仅是杰出代表,很多人都在那个大方向中演奏。


和今天的演奏相比,我们听到了更多的自由度,却绝非无的放失,还有更迷人的色彩,却绝非单纯为了讨好听众。说些最顶尖的例子,目前常见某某演奏/演唱被形容为“天籁之音”(或类似的修辞),可听到之后,我往往还是不能认同,太夸大了。毕竟,听过真正的天籁之音——克莱斯勒的小提琴发音,男高音吉利的演唱,或施耐贝尔、埃德温•费舍尔演奏的某个慢乐章之后,我们或许都会同意,“天籁”一词是不能随便用的,至少不能相差太离谱,否则徒令识者喷饭。


难以置信的音色之美,用傅聪的话说,那些人弹下去,真不知道声音是怎么出来的;深度与人性,听者清楚地感受到音乐中某些隐秘的门被打开,自己因此得以一窥作曲家更深层的内心世界。这样的成就难以做出量化分析,却是很多更“精确的”的演奏无法做到的。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不精确,海菲斯的演奏神乎其技,后世无人可以企及,然而当他演奏罗西尼歌剧的小提琴改编曲时,活灵活现的美声唱法也让人惊叹。而另一位小提琴家埃尔曼,他晚年灌录《流浪者之歌》时,纯技巧已捉襟见肘,作品原本旋风似的末段被放慢到几乎不能再慢,可是听听他的音响(埃尔曼是少数在发音方面能够同克莱斯勒媲美的人),我们又何必在乎?更不用说当时他演奏其它更抒情的作品时,用立体声录音捕捉到的琴音让人难做它求。






所谓音乐修养


人性的表达来自于时代,而这种表达同演奏者的音乐修养又是密不可分的。大概没有人会否认,艺术修养,并且是全面的艺术修养对于演奏家来说非常重要,可这种修养是如何得来的?

曾有观点认为,感觉老一辈人的演绎富有深度,很多新录音则不然,这样的看法既难以被“证明”,就很可能是一种老古董的偏见。自然,具体问题需要具体分析,有一点却是明显的,整体而言,过去的演绎者们投入了更多时间来进行积累。


有时被视为超技狂人的霍洛维兹成长于沙俄时代,少年时即阅读大量的名著,成为重要的舒曼演绎者之后,更是深谙作曲家所关注的文学;肯普夫是德国钢琴学派最重要的成员,同时也是音乐史与哲学博士,而他广博的修养还远远超过了这些方面;至于俄罗斯传奇的女钢琴家尤金娜,不仅跟随19世纪末的三位顶尖名师学习钢琴演奏,还系统地学习了指挥、读谱、对位法、配器及演奏管风琴的课程,并且跟随肖斯塔科维奇的老师马克西米利安•施泰因贝格学习作曲。在这样的情况下,钢琴家还在彼得格勒大学主修哲学和历史。


对于当时的很多音乐家来说,追求广博的艺术修养其实不是“修养”,而是“自然”。可现在,演奏系的学生如果天赋足够,往往被直接纳入制造“(音乐比赛)大奖得主”的轨道,能够比较用心地学习音乐理论那就算是相当全面了。在这种情况下,你不难明白哪一类钢琴家容易弹得深刻些。


多少出人意料的是,哪怕在录音方面,都常常有新不如 旧的情况出现。先进的数码录音难道会比不上50年前的产品?有时还真不由得你不信,关键的原因就是过去唱片做得更认真许多。这渗透到唱片制作的不同方面, 这里就不多做展开了。至于一些相当老的录音为何能比新技术更好地捕捉音响的神韵,这也是一个著名的迷题。





最后推荐一些老唱片,供初听的朋友参考,

多为单声道,但也有一些立体声录音:



Fritz Kreisler、Mischa Elman演奏小提琴小品



Beniamino Gigli演唱歌剧咏叹调

Elisabeth Schumann演唱舒伯特艺术歌曲



Artur Schnabel、Edwin Fischer

演奏莫扎特、贝多芬的协奏曲和奏鸣曲


Walter Gieseking演奏莫扎特与德彪西的作品


Wilhelm Kempff演奏巴赫、贝多芬、莫扎特、舒伯特诸作(迷人的立体声录音)


Jascha Heifetz演奏贝多芬、柴科夫斯基的协奏曲,布鲁赫、维尼亚夫斯基、萨拉萨蒂等人的作品


Joseph Szigeti演奏莫扎特多首奏鸣曲


David Oistrakh演奏贝多芬、勃拉姆斯的协奏曲和奏鸣曲


Wilhelm Furtwangler指挥贝多芬、勃拉姆斯诸交响曲,舒伯特第八、第九交响曲


Karl Bohm指挥莫扎特第40、41交响曲(70年代的录音,也许有人还视之为老唱片,音效很好,演绎则是炉火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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