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复仇，她拆掉自己裹死的小脚
十年的隐忍和等待，爱人的敷衍和逃避，脚趾头一个个被拉直的锥心之痛，都无法阻挡她的复仇……
银幕凶案丨第26辑
为了复仇，她拆掉自己裹死的小脚
2014年，章子怡凭借在《一代宗师》中扮演的宫二一角，在第86届奥斯卡金像奖中揽得最佳女主角的桂冠。韬光养晦、为父报仇的宫二，她的人物原型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民国时期的奇女子施剑翘。
1935年11月13日，位于天津东南城角的佛教居士林传出阵阵梵音。这一清修之地原是草厂庵的清修禅院，后来由靳云鹏、孙传芳等人出资修缮，改名为天津佛教居士林。靳云鹏和孙传芳分别任林长和副林长。
读过中学历史的人，一定对孙传芳这个名字不会感到陌生。他就是号称“东南王”的直系军阀首领，在民国初期叱咤一时。这样一个满手沾血的人物，真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1927年败给北伐军之后，孙传芳一蹶不振。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隐居天津的孙传芳有心借助日军势力东山再起，而日军也有与他合作的意愿，但最终仍未能合作成功。尽管如此，蒋介石及南京国民政府仍视其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在这种情形下，原皖系国务总理靳云鹏便劝孙传芳皈依佛门，以避锋芒。这才有了天津佛教居士林。
（皈依佛门的孙传芳，图片来自百度百科）
此时的孙传芳51岁，且皈依佛门，看似与世无争了。但就在11月13日这一天，在居士林内，孙传芳仍然死于非命。凶手是一个年轻女子。她在行凶后不急着逃离，反而散发传单，并要求警察来抓自己。
是什么人，非要置孙传芳于死地？
要了解这个女凶手的身份并不难，因为她在行刺后随机散发了一批传单。
（施剑翘刺杀孙传芳成功后所散发的传单，图片来自南方都市报）
传单的内容，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到这个女刺客的身份。
她叫施剑翘，原名施谷兰，杀死孙传芳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父亲施从滨报仇。
那么，孙传芳跟施从滨又有什么过节呢？
1925年爆发的奉浙战争，说白了，就是以张作霖和孙传芳为首的两派军阀势力抢地盘的一场灾难。当时的施从滨在奉系军阀张作霖手下任安徽军务善后督办兼第二军军长，南下迎击孙传芳部。在安徽蚌埠的固镇县，乘坐铁甲车督战的施从滨战败被俘。1926年初，孙传芳下令，将施从滨斩首，并于蚌埠车站南侧枭首示众。此外，孙传芳还不许有人为施从滨收尸，直到后来尸体腐败发臭，才在当地红十字会的再三恳求下同意红十字会去收尸。
孙传芳此举在那个军阀混战的年代，实属出格了。当时各方军阀信守的是“不杀俘虏”的规则，因为都是中国人，战场上各为其主，下了战场就都是同胞。
但孙传芳对施从滨却是恨之入骨，以至于不惜违反“不杀俘虏”的规则。
因为施从滨在开战之前拒绝了孙传芳三次“挖墙脚”的电报邀请，这岂不是太不给孙传芳的面子了？
因为施从滨还想着打胜仗后，风风光光回到安徽安度晚年，这岂不是活生生在孙传芳的心口上扎一刀？
因为施从滨这个安徽人在安徽有着大量人脉，枭首于城门，不准收尸，这岂不是可以灭安徽士绅的威风？
（施从滨和另外两人被孙传芳下令枭首示众的影像资料，图片截取自凤凰视频）
就这样，孙传芳通过虐杀战俘施从滨消了心头之恨，还在新占领的地盘耀武扬威了一把。然而，从这个时候开始，一个年轻女孩盯上了他，以取他性命为存活于世的目标。这个女孩就是施从滨的长女施剑翘。
有资料说施从滨是施剑翘的生父，也有资料说施从滨是施剑翘的养父。无论亲生与否，他们父女的关系应该是非常亲密的，以至于施剑翘花上十年的时间筹划为父报仇之事。
在施从滨被杀之后不久，施剑翘一家向施从滨的直接上级张宗昌一次性要了双份抚恤金，举家从山东迁至天津。在离开山东之前，施剑翘及其母亲向张宗昌提了两个要求：
1.提拔由施从滨抚养长大的侄儿施中诚，给他一个足以接触孙传芳的身份，以达到伺机杀死孙传芳为施从滨报仇的目的；
2.送施从滨的儿子赴日本军校学习，以期日后可以为父报仇。
张宗昌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两个要求。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官运亨通的施中诚却越来越回避为施从滨报仇这个敏感的话题，以致施剑翘一怒之下与之断绝往来。
此时，另一个男人出现在施剑翘的生活里。他就是施中诚的军校同学施靖公。这个在施从滨遇害三周年忌日出现的男人，信誓旦旦要帮施剑翘报杀父之仇。施剑翘相信了他，嫁给了他，并随他一起回到山西太原。
1935年，面对施剑翘反复的催促，已升任旅长的施靖公断然拒绝了为施从滨报仇的要求。心灰意冷的施剑翘带着两个儿子回到天津的娘家。
（青年时期的施剑翘，图片来自荆楚网）
此时，她的弟弟已经从日本学成归国，发誓要用带回来的日本军刀手刃孙传芳。但施剑翘阻止了弟弟的行刺计划。她把两个儿子和老母亲托付给弟弟，让他们离开天津。
施剑翘要亲自取杀父仇人的性命！
为了行动方便，从小缠足的施剑翘找了一家医院，给自己放足，把一个个脚趾头拉直的锥心之痛，都化为为父报仇的动力。
此外，她还从弟弟的一个同学那里得到一把勃朗宁手枪，苦练枪法。
施剑翘寻觅多时之后，终于发现在天津深居简出、行踪诡秘的孙传芳的行踪。通过友人介绍，施剑翘进入居士林，这是接近孙传芳的第一步。
跟其他的善男信女潜心修道不同，在居士林参与活动的施剑翘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解孙传芳日常行程这件事上。
1935年11月13日，已经掌握了孙传芳日程特点的施剑翘决定在当天实施行刺计划。但是，下雨了。到达居士林佛堂的时候，施剑翘发现平日里孙传芳所坐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心想：今天的计划是落空了。
没想到，午后，孙传芳居然冒雨从外头进来，坐到了前排属于他的座位上。天助我也！施剑翘借口回家，拿了勃朗宁手枪又返回居士林。（因为之前不确定下雨天孙传芳是否会到居士林，施剑翘没有带手枪。）
施剑翘回到居士林佛堂，借口座位靠近火炉太热，申请往前面的空位挪。得到许可后，施剑翘开始走向前排座位。在靠近孙传芳的时候，她掏出手枪，对准孙传芳连开三枪。
随后，施剑翘不慌不忙地把事前准备好的传单散于佛堂之中，并让他人通知警察前来将她抓获。
（电影《女刺客》的海报，该影片以施剑翘的故事为原型。图片来自优酷网）
一时之间，报纸的头版头条刊登的都是孙传芳遇刺的消息。而为父报仇的施剑翘出乎意料地成为民众交口称赞的孝女。
（民国报纸对施剑翘刺杀孙传芳一事的报道，图片来自《羊城晚报》）
但是，另一个声音响起：南京国民政府和蒋介石为了干掉与日本人勾结的孙传芳，派与孙传芳有杀父之仇的施剑翘当刺客。施剑翘就是南京国民政府的特务。而且她所使用的勃朗宁手枪，就是南京国民政府特务执行任务时常使用的枪械。
施剑翘是不是特务，众说纷纭，答案不得而知。
但可以知道的一点是，因为刺杀孙传芳，天津地方法院对施剑翘的一审判决为有期徒刑10年。1936年8月13日，施剑翘又被河北省高等法院判处7年监禁。后冯玉祥（施剑翘叔父施从云的挚友）、于右任、宋哲元等国民党高层人士出面救援，呈请国民政府予以特赦。1936年10月14日，时任中华民国政府主席的林森向全国发表公告，决定赦免施剑翘。此后，由中华民国最高法院下达特赦令，将施剑翘特赦释放。
（民国报纸关于施剑翘获特赦的报道，图片来自《学习时报》）
经历十一个月的牢狱生活，施剑翘重获自由。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在湖南生活的施剑翘担任起湖南抗敌后援总会慰劳组主任。施剑翘目睹日本军机狂轰滥炸下百姓的悲惨境遇，于1942年发起捐献飞机的倡议，得到各界的响应，被选为献机委员会指导长，最终募得足以购买3架飞机的资金。
1979年，施剑翘被确诊为晚期直肠癌。临终前，她对小儿子说：“娘老了，但还有一个心愿，如果健康许可，愿为祖国统一尽一份力量，宋美龄我见过，蒋经国我也见过，我盼望祖国早日统一。”
1979年8月27日，74岁的施剑翘走完了她波澜起伏的一生。
（晚年的施剑翘，图片来自腾讯新闻）
对于某些读者而言，本文的案件可能不够刺激、不够惊悚。小编之所以在此分享施剑翘的故事，只是想让大家了解到风云突变、男人博弈的民国时期，还有一些弱女子，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留下她们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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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影视作品
电影《女刺客》（1998）
电影《一代宗师》（2013）
电影《施剑翘传》（拍摄中）
参考文献
[1]施剑翘刺杀五省联帅孙传芳案始末.黑栗.《文史春秋》.2002年09期
[2]施剑翘刺杀孙传芳被国民政府特赦.高龙.南方都市报.2011-11-02
[3]搜狐视频《乱世三女性之施剑翘：刺杀孙传芳的女人》
本期编辑团
主稿：望月；美编：花颜公子；排版：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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