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沉 ‖ 同室操戈：曹丕与曹彰、曹植兄弟

Original 老沉文学沙龙 2023-09-03

作者简介：老沉，原名：岑文硕，网名：草上风，现居内蒙古包头。曾在《丰镇文艺》《包头日报》《中华诗歌网》《文学沙龙》《涛声诗社》等报刊平台发表诗词，散文，杂文等作品。

同室操戈

曹丕与曹彰、曹植兄弟

老沉

《三国志·魏书·武文世王公传》记载，曹操共有25个儿子。在25个儿子中，魏文帝曹丕、任城王曹彰、陈思王曹植、萧怀王曹熊兄弟四人系曹操的第一夫人卞皇后所生，可谓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可是就在这亲兄弟间却演绎出“同室操戈”人间的悲剧。

历史上的曹操是位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其文韬武略，英雄盖世。而他的这几个儿子或文或武，各有所长，各有建树。曹丕、曹植都是著名的诗人，是建安文学的领军人物。曹丕的诗歌如《燕歌行》、《于清河见挽船士新婚与妻别》、《杂诗》等都很有名气，其所作《典论·论文》开了文学批评的风气，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具有较高的地位。曹植的文思才华更胜一筹，远非曹丕所及。十几岁时便能诵读诗、书、词赋数十万言，出言为论，下笔成章，深得其父曹操的宠爱。他的诗歌以其“骨气奇高、词采华茂”而独步建安诗坛；他的辞赋一改汉赋那种浮华晦涩的风气，清丽而抒情，其代表作就是脍炙人口的《洛神赋》。南朝诗人谢灵运称曹植“才高八斗。”曹彰虽无曹丕与曹植的文才，但也少善射御，膂力过人，手格猛兽，不避险阻，“武艺壮猛、有将领之气”。《魏书·任城陈萧王传》记载：“（曹彰）数从征伐，志意慷慨。太祖（曹操）尝抑之曰：‘汝不念读书慕圣道，而好乘汗马击剑，此一夫之用，何足贵也！’课彰读《诗》、《书》，彰谓左右曰：‘丈夫一为卫（青）、霍（去病），将十万骑驰沙漠，驱戎狄，立功建号耳，何能作博士邪？’”曹彰志向是要象汉代大将卫青、霍去病一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建安二十三年，代郡少数民族乌丸反叛，曹彰率军平叛，他勇武力战，所向皆破，终于平定北方，为立下大功，成为曹魏王朝的一名悍将。萧怀王曹熊未成人便死了，史书上对他的事迹没有记载，他的才能如何不得而知。曹操曾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其实曹操这三个儿子的文武才能也不愧于自己的期望，可谓将门虎子了。

然而，令曹操意想不到是这三个各具才能的同胞兄弟竟然同室操戈，相互逼迫乃至相残。究其原因，是一向处事果断的曹操在权力继承人的问题上优柔寡断，和曹氏兄弟间权力欲望所致。曹操爱才惜才，不仅表现在治国方略上，对自己亲生子女也是如此。他的小老婆环夫人所生的曹冲，自幼聪颖，深得曹操钟爱，便不顾长幼嫡庶，想将曹冲作为自己王位的继承者，只是曹冲13岁便夭折，才未能如愿。曹冲死后，曹操伤心过度，曹丕去宽喻曹操，竟遭到曹操的贬损，曹操说道：“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曹冲死后，曹操因喜爱曹植的才华，一度想将曹植作为自己王位的继承人，只是犹豫不决。这期间曹丕与曹植各怀心计，各树党羽，明争暗斗，后因曹植“任性而行，不自雕励，饮酒不节”，使曹操改变了主意，但兄弟间日后倾轧迫害的种子已经埋下。

建安25年，曹操病亡，曹丕继成了王位，当年就将为曹植出谋划策的党羽丁仪、丁廙及其家人全部杀害。两年后（黄初二年），曹丕指使诬告曹植“醉酒勃慢，劫胁使者”，欲以致罪，进行迫害，由于其母卞太后的干预，才没有对曹植治罪，而将曹植爵位由王贬成侯，而且下诏书说：“植，朕之同母弟。朕于天下无所不容，而况植乎？骨肉之情，舍而不诛，其改封植。”

曹丕真的念骨肉之情舍而不诛吗？未必如此。事隔两年（黄初四年），曹植与白马王曹彪、任城王曹彰朝京都，曹彰却暴病而死。史书虽没有明文记载其死因，暴病而死却有玄机。《世说新语·尤悔》中却有一段记载：“魏文帝忌弟任城王骁壮，因卞太后阁共围棋，并啖枣。文帝以毒置诸枣蒂中，自选可食者而进。王弗悟，遂杂进之。既中毒，太后索水救之。帝预敕左右毁瓶罐，太后徒跣趋井，无以汲。须臾遂卒。复欲害东阿（曹植）。太后曰：‘汝已杀我任城，不复杀我东阿’”。这段记载中，曹丕在其母亲家中当着母亲的面将弟弟曹彰毒死，手段极其残忍，而且还要加害于曹植。所谓“骨肉之情，舍而不诛”则完全是鬼话。

曹丕为何要毒杀亲弟曹彰？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曹植争夺王位继承权的问题上。曹操在洛阳病重时，派人到长安召曹彰，曹彰还未到洛阳，曹操便病亡了。据《三国志·贾逵传》记载，曹彰到洛阳后，见曹操已病亡，便向贾逵问曹操的王印玺绶，被贾逵斥责。《任城威王长传》注引《魏略》曰：“彰至，谓林淄侯植曰：‘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见袁氏兄弟乎！’”这里的袁氏兄弟是指袁绍的两个儿子袁谭、袁尚。袁绍在官渡之战败北后，不久病死，其两个儿子袁谭与袁尚却在袁绍死后争权相攻，最后被曹操各个击破。如果《魏略》记载是真实的，那末曹植却将骨肉之情看得很高很重，很有人情味。以上便是曹丕对亲弟弟曹彰动了杀机的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是因曹彰是个武将且立过战功，自恃有功能得到曹丕高封重用，没想到曹丕不旦没有重用他，反而削掉他的兵权，让他随同其他王侯一样回到自己的封国去，这引起曹彰得不满。另外，曹丕对曹彰也怀有畏惧心理。《魏略》记载：“及帝受禅，因封（曹彰）为中牟王。是后大驾幸许昌，北州诸侯上下，皆畏彰之刚严。每过中牟，不敢不速。”

曹丕诛杀曹彰之后，目标自然锁定在曹植身上，之所以未能如愿，或许是得益于其母卞太后的警觉与呵护。黄初四年五月，白马王曹彪、任城王曹彰与曹植一同朝京。《曹植传》黄初四年注引《魏略》：“初植未到关，自念有过，宜当谢帝。乃留其从官著关东，单将两三人微行，入见清河公主，欲因主谢。而关吏以闻，帝使人逆之，不得见。太后以为自杀也，对帝泣。会植磕头负鈇锧，徒跣诣阙下，帝及太后乃喜。及见之，帝犹严颜色，不与语，又不使冠履。植伏地泣，太后为不乐。诏乃听复王服。”从这段记载，曹植确是被曹丕吓坏了，磕头负鈇锧，徒跣诣阙下，仍得不到宽恕，惹得太后不乐，曹丕才让曹植穿鞋戴帽，换上王侯的服装。若没有母亲卞太后的哭哭啼啼，很难说曹植此次朝京觐见会是何结果。也正是卞太后对曹丕欲谋害曹植企图有所警觉，才使得曹丕一时难以下手。而性格刚厉的曹彰这在此次朝觐中被毒害了，而毒害的地点竟然是他们共同亲娘卞太后家里，这也许是卞太后万万想不到的，也是曹操所想不到的。据《三国志·魏书·贾诩传》记载，曹操当年选择王位继承人时，对于曹丕与曹植选择哪一个而犹豫不决，便征询谋士贾诩的意见，贾诩只说了句所问非所答的话，“想起了袁本升、刘景升父子的事。” 袁本升就是袁绍，刘景升是刘表，这两人都因废长立幼而导致兄弟相残，最后灭亡。于是曹操立即下决心立曹丕为太子，意在避免出现袁绍、刘表后代兄弟相残杀的现象。而事实上仍没有避免曹氏兄弟间的相残，命运跟曹操开了个大玩笑。

在封建王朝世袭制度下，这种为王权争夺而同室操戈，大开杀戒的事例比比皆是，帝王之家的奢靡浮华的幕后，确是一幕幕血腥与屠戮，这也许是攀附在专制统治制度下的魔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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