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治波】疫情将把全球化推向何方？短期回摆难挡长期继续加深

新冠肺炎疫情使全球化进程遇挫：许多国家的产业自主意识上升，出现国家主权让渡回摆，反全球化思潮升温。但影响和推动历史发展的根本因素，即生产力与生产方式的发展是不变的。第四次科技革命发展必将促进和加快全球化。同时，由于经济活动的逐利性，绝大多数国家不可能发展全要素产业链而不需依靠其他国家。因此，疫情可能会使全球化出现某种程度的回摆，但不会改变全球化继续发展的大势。

这次百年不遇的新冠肺炎疫情给民众、社会、国家和全球带来了巨大冲击和影响。疫情之后世界将会呈现什么样的形态，世界发展的方向和轨迹，特别是全球化趋势和进程是否会发生改变，成为当下人们普遍关切的问题。

许多人对此给出不确定或悲观的看法，认为疫情造成的巨大影响使全球化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世界将进入“摇晃的全球化时代”，全球化将深度回摆，甚为认为世界将进入“去全球化”和“逆全球化”时代。

一、全球化遭遇冲击

的确，全球化下的人员自由流动和国界的开放性，造成并加剧了病毒的广泛传播和疫情的“全球化”，使更多国家深受其害；同时，全球化下的精细产业分工，使一些国家在疫情中出现防疫物资短缺、断供的情况。

疫情必将对全球化产生重大影响，主要体现在：

一是产业自主意识的上升。在新冠肺炎疫情危机中，更多国家意识到，无论经济如何全球化，涉及国家安全和人民生命的产业也必须实现自主可控，这点非常重要。疫情严重的美国纽约州州长科莫在电视讲话中感叹抗疫物资从口罩、防护服、护目镜、检测试剂盒到呼吸机都需要中国供应的无奈现实。可以预见，疫情后很多国家都会“回拉”基础性产业和民生产业，这将对全球产业链、价值链和供应链形成冲击。

二是国家主权让渡回摆。国际关系的无政府本质使各国政府将主权视为圭臬，但在全球化背景下，国家又不得不越来越多地让渡主权，这是全球化进程发展的客观要求和必然趋势。但这次疫情使国家主权意识增强，更多让渡主权而深度参与国际契约越来越难，这对全球化发展是一个阻遏。

三是反全球化思潮升温。这次疫情会造成经济衰退、民生凋敝、社会矛盾加剧，种族主义、民粹主义、极端主义必会大行其道，经济全球化将成为“甩锅”的对象，世界将面临一股反全球化浪潮。

二、生产关系深入交织

在世界发生重大变故的历史节点上，需要的是冷静、理性和基于长远利益的思辨，而不是陷入眼前事端的纷争和一时情感的发泄。我们需要客观、历史地看待这次疫情对世界的影响，并从中总结提炼出正确引导人类社会前进的价值。

这次疫情影响重大而深远，但它毕竟是人类历史演进中的一个事件而已，不可能超越历史发展规律，也不可能逆转历史发展方向。人类历史波谲云诡、波澜壮阔，但影响和推动历史发展的根本因素是不变的，这就是生产力及其生产方式的发展。某一重大事件或某一重要人物固然对历史发展的影响巨大，但绝不是决定或改变历史的因素，其作用只是在历史发展轨道上对历史进程的一个促进、加速或迟滞而已。基于这一历史发展规律的认识，就不难看清这次疫情对世界发展的影响。

全球化是全球联系不断密切，各国的人员、技术、资本、信息、服务等在全球范围内流动不断加强，全球共同体意识不断上升的过程和态势。虽然全球化最初更多表现为一个基于经济和贸易的概念，但其内涵已向政治、安全、社会、文化等多领域扩展深化。全球化背后的推动力是人类社会生产力及其生产方式的发展。

实际上，早在15世纪末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世界各国就已经开始了相互联系日益加深的全球化时代。三次科技革命，特别是上世纪40年代以来的第三次科技革命，即电子和信息革命，使世界各国联系越来越频繁、关系越来越深入，逐渐形成一个利益和关系相互交织的共同体。

当前，第四次科技革命正在到来，这是一个主要以互联网产业化、工业智能化、工业一体化为代表，以人工智能、量子信息、新能源、现代生物等技术为主的全新技术革命，最终将实现“物理信息融合”，即“物联网+”的生产和生活模式。

可见，不可阻挡的科技进步将使整个人类社会，从人与人、人与社会到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密，越来越形成一个利益、责任、命运的共同体。任何人、任何国家都很难置身于这个共同体之外，否则就只能孤立于社会。因此，科技的进步和生产力的发展必将促进和加快全球化，这一人类社会和历史发展的趋势不可阻挡，也不会被逆转。

三、利益最大化

经济全球化不可阻挡的另一大动因是经济活动的逐利性。

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在其《国富论》中指出，人的本性是利己的，追求个人利益是人们从事经济活动的唯一动力。因此，贸易、投资、资本等经济要素不可避免地在全球范围内流动，以实现经济活动的利润最大化。

当然，在这次疫情冲击下，各国政府会采取一些政治、行政手段限制部分经济活动，比如像前面提到的发展自主性产业甚至建立自己的全产业链，也会采取一些贸易保护性措施等，这会给经济全球化带来负面影响。但这种影响是局部的、暂时的，因为，绝大多数国家不可能发展全要素产业链而不依靠其他国家，这样做的成本巨大，且毫无国际竞争力，而且这种意识在全球化浪潮冲击下会随着时间逐渐消退。经济全球化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各种资源配置合理化和使用效率最大化，以实现各方利益的最大化。

总之，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影响重大，可能会使全球化出现某种程度的回摆，但不会改变全球化继续发展的大势，特别是随着第四次科技革命的到来，全球化必将走出低谷，重新回归正途并加快发展进程。

（本文发表于微信公众号“观中国” 2020年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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