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宏观经济季度报告 · 美国经济】初步企稳还是进一步衰退？

为控制大规模扩散的疫情，美国各州在3月份发布了不同形式的“居家令”，多数生产活动被迫中断，PMI骤降，消费和企业投资锐减，对外贸易也断崖式下跌；通缩担忧再起；劳动力市场初次申请失业金人数和失业率维持在历史高位。为此，美国政府已出台了三轮主要救助方案和一项追加计划，7月份出台新一轮财政刺激计划可期；美联储宽松货币政策不断加码，陆续推出零利率、无限量QE和多项非常规货币政策等工具组合，收益率曲线控制政策也在考虑范畴。2020年2季度美国经济陷入深度衰退，5月份以来衰退速度有所放缓，多项指标显示美国经济有初步企稳迹象。不过，近期部分经济活动重启州的感染率出现飙升，多个州宣布暂停或推迟重启计划，若疫情持续防控不力，将延长美国经济衰退时间。

一、经济运行形势

PMI显示经济深度衰退后初步企稳。为控制疫情，美国各州发布了不同形式的“居家令”，多数生产活动被迫中断，4月制造业PMI从3月的49.1降至41.5。相对而言，服务业受挫更为严重，尤其是休闲娱乐行业，4月的非制造业PMI从3月的52.5骤降至41.8。随着美国分阶段重启经济、逐渐复工复产，5月制造业和非制造业PMI皆小幅回升，6月制造业和非制造业PMI进一步回升至52.6和57.1，表明经济有初步企稳迹象。

消费初显改善迹象。消费一直是支撑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在疫情冲击下，商业活动被迫中断，失业人口暴增，美国的个人消费支出也断崖式下跌。2015年以来，美国个人消费支出同比增速基本维持在2.5%以上，2020年1季度下跌至0.59%，并拖累实际GDP环比增速4.73个百分点。由于疫情3月份才在美国大范围扩散，1季度的消费者信心指数仍保持在96.6的高位，随着疫情在美失控，2季度的消费者信心指数滑落至74.1。从月度数据来看，4月份消费者信心指数跌至低谷，录得2012年以来最差数值71.8，随着部分经济重启，5、6月份消费者信心指数进一步回升至72.3和78.1。从零售数据来看，5月美国零售数据环比上涨17.7%，远超预期的8.4%，个人消费支出环比上涨8.2%，前值为-13.6%。不过，5月的个人收入环比下降4.2%，接近史上最大降幅纪录，4月前值曾激增10.5%，创有史以来最大增幅。

企业投资疲中有稳。2020年1季度，美国私人投资总额同比增速跌至-6.03%，拖累实际GDP环比增速-1.77个百分点。2季度美国CEO经济展望关于资本支出的分项指数下滑至25，显示2季度企业投资进一步疲软。随着疫情扩散和生产活动中断，4-6月份Sentix投资信心指数分别下滑至-39.1、-36.8和-22.3，中小企业乐观指数从3月份的96.4下跌至90.9，企业投资跌至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低点。随着部分经济重启，5月份Sentix投资信心指数收窄至-36.8，中小企业乐观指数也回升至94.4。从新屋开工数据来看，5月美国新屋开工97.4万户，显著高于4月的89.1万户；反映未来美国新房开工的营建许可在5月为122万户，高于4月的107.4万户，不过，两者皆低于市场预期。

对外贸易断崖式下跌。受新冠疫情冲击和全球贸易活动被物理性隔断，美国对外贸易出现断崖式下跌。2020年4月，美国出口金额收缩至1511.3亿美元，同比减少27.79%，进口金额下降至2008.9亿美元，同比减少22.28%，贸易逆差扩大至497.56亿美元。5月美国出口金额收缩至1445.1亿美元，同比减少32.11%，进口金额下降至1991.2亿美元，同比减少24.61%，贸易逆差进一步扩大至546.01亿美元。尽管美国部分经济重启，但全球疫情仍在扩散，外加欧美贸易关系紧张和中美贸易争端仍存变数，2季度美国对外贸易尚无企稳迹象。

失业率飙升。2020年4月美国非农就业人数减少2053.7万，失业率飙升至14.7%，创下大萧条以来最高纪录，相当于抹去了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的所有增幅。考虑到很多已经倒闭、但4月份仍在发薪的企业，其员工被算作“就业”而非“失业”，实际失业人数可能更高。5月份失业率降至13.3%。不过，由于劳工部的统计数据存在“错误分类误差”，5月份的实际失业率可能接近16.3%。6月失业率进一步降至11.1%。此外，新增非农就业人数在4月份降至-2050万人后，5、6月份新增非农就业人数分别回升至250.9和480万人。另一方面，截至6月底，美国持续领取失业金人数仍超过1800万人，显示失业情况仍不容乐观，但距离2491.2万人的峰值已有所减少，表明就业市场的至暗时刻可能正在过去。正常情况下，失业率上升会导致居民收入减少和消费下降，进而导致GDP收缩；但与此不同的是，疫情期间，部分失业只是临时性解雇，一旦经济恢复重启，虽然部分人将永久性失业，但更多的临时性失业人员将会被重新雇佣。而且，由于政府强大的救济措施，失业率并没有完全传导至居民收入减少，而消费的下降则与“居家令”有关。未来消费的恢复速度，一方面取决于政府救济措施的持续时长，另一方面取决于经济衰退深度和重启状况。

通缩担忧再起。受疫情冲击，叠加油价大跌，2020年4月美国CPI环比下降0.7%，为2008年12月份以来最大降幅，同比增长放缓至0.3%，为2015年以来最小增长。剔除食品和能源，5月美国CPI环比增速为0，同比增速降至0.1%，核心CPI降至1.2%，通货紧缩担忧再起。此外，美联储最关心的核心PCE同比增速在5月份仅录得1.02%，远低于2%的通胀目标。这表明收入下降和因“居家令”被限制的消费对需求的影响程度仍然超过因生产活动受阻而造成的供给减少。不过，美联储无限量QE等刺激政策，使得市场担忧在未来是否会导致突发严重的通货膨胀。

金融市场风险不容忽视。3月份以来，美股出现崩盘式暴跌，10天内四次触发熔断机制。在美联储释放天量流动性的支持下，美股V型反弹，几乎收复此前跌幅，尤其是纳斯达克指数更是再创新高。10年期国债收益率跌至历史低点，波动性有所增加。由于流动性紧张，美元指数在3月份曾短期上涨，一度突破102。伴随着流动性缓解，美元指数逐渐回落至97附近。由于沃克尔法则的隔离效应，金融市场风险尚未传导至商业银行体系。不过，6月25日美联储的公告表示，美国监管机构修改了禁止银行实体投资或赞助对冲基金或私募股权基金的沃尔克法则。新法案允许银行通过基金结构从事某些交易、对允许的交易内容提供了更明确的规定、并取消了银行在与其附属机构进行衍生品交易时必须持有保证金的要求。该规定将于10月1日生效。近期，疫情反弹导致多个州宣布暂停或推迟重启计划，外加欧美贸易争端升温，不排除美国金融市场可能二次回调。

二、宏观政策分析

财政政策空前发力。3月份以来，美国政府已出台了三轮主要救助方案和一项追加计划。3月份，美国国会通过了一系列的紧急救助法案，包括3月6日签署的83亿美元的第一阶段法案；即《冠状病毒防范和应对补充拨款法案》；其后签署的规模稍大的第二阶段法案，即《家庭优先冠状病毒应对法案》；以及3月27日特朗普签署的总额2万亿美元的第三阶段法案，即著名的CARES法案。4月份，特朗普政府又追加了一项总额4840亿美元的额外拨款计划，用于给小企业发放贷款和向医院提供资金。由于经济仍存在高度不确定性已经前期部分救助政策将到期，美国政府正在酝酿新一轮刺激计划。

美联储宽松货币政策不断加码。为了应对金融市场动荡和经济衰退风险，美联储宽松货币政策不断加码。美联储将联邦基金利率降至零利率之后，还陆续推出了多个非常规政策工具，包括无限QE、金融市场的“最后贷款人工具”（PDCF、MMLF等）、私人部门和地方政府的“最后贷款人工具”（PMCCF、SMCCF、MLF等），以及推出全球美元流动性的“最后贷款人工具”（美元互换和FIMA）。经过一系列的“放水”，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规模已由2019年的3.8万亿美元低位上升到今年6月初的逾7万亿美元。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在6月议息会议结束后发表声明，决定将政策利率维持在“零下限”，17位票委的政策利率预期点阵图显示，美联储预期零利率将至少维持至2022年底。此外，美联储暂不考虑负利率，但正在讨论收益率曲线控制。

三、美国经济形势小结与展望

美国经济2季度陷入深度衰退。3月份，疫情开始在美国大规模扩散，为控制疫情，美国各州发布了不同形式的“居家令”，多数生产活动被迫中断，PMI骤降，消费和企业投资锐减，对外贸易也断崖式下跌。与此同时，初次领取失业救济和持续领取失业救济的绝对人数以及失业率仍维持在历史高位。美联储6月份议息会议预估，2020年美国实际GDP将下滑6.5%，IMF在6月份的《世界经济展望》中，将美国实际GDP增速由-5.9%下修至-8.0%。

美国经济已显示初步企稳迹象，至暗时刻正在过去。图表7展示了高频数据反映的美国经济运行状况，WEI指数和ECRI领先指标一致性显示，美国经济在2季度陷入深度衰退，4月份处于加速衰退阶段，5月份以来经济衰退的速度有所放缓，初显企稳迹象。

未来美国经济将逐渐复苏，但复苏路径尚不确定。首先，疫情存在二次大规模爆发的可能性，部分经济活动重启州的感染率已经出现飙升，多个州宣布暂停或推迟重启计划，若疫情继续防控不力，将延长美国经济衰退时间。其次，消费是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支撑当前消费的部分政府救济措施将在7月底到期，届时是否会有新的救助方案接力或经济重启导致失业人员重新就业，将决定消费能否维持和经济何时开始复苏。最后，如果失业率在高位维持太长时间，将会导致部分临时性失业变成永久性失业，并对经济造成永久性伤害。

延伸阅读：

 【全球宏观经济季度报告】  2019年第3季度中国外部经济环境总览——2019年秋季全球宏观经济运行与分析

  【全球宏观经济季度报告】  2019年第2季度中国外部经济环境总览 ——2019年夏季全球宏观经济运行与分析

  【全球宏观经济季度报告】  2019年第1季度中国外部经济环境总览 ——2019年春季全球宏观经济运行与分析

  【全球宏观经济季度报告】  2018年第3季度全球宏观经济运行与分析——2018年秋季全球宏观经济运行与分析

  【全球宏观经济季度报告】  2018年第2季度中国外部经济环境总览 ——2018年夏季全球宏观经济运行与分析

  【全球宏观经济季度报告】 2017年第4季度中国外部经济环境总览 ——2017年冬季全球宏观经济运行与分析

  【全球宏观经济季度报告】 2017年第3季度中国外部经济环境总览 ——2017年秋季全球 宏观经济运行与分析

欢迎关注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微信公众号，请微信搜索“iwepcass”或“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发文章不代表作者所在机构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