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亵女实习生还四处炫耀？“车间山大王”栽了

图文无关。图片来源：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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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车间组长

利用职务和工位的便利

对新来的女实习生实施了十几次猥亵

他还将对女实习生的不当行为

当作炫耀的资本

四处吹嘘

带队老师报警

……

没有监控证据

仅有证人证言与被害人陈述

如何给这个“车间山大王”定罪？

“车间山大王”

2023年暑假，即将职高毕业的姜书莹将前往工厂实习。她所在的职校负责分配，姜书莹被分到一家制作维修电子产品显示屏的公司。接下来，她要在该公司返修车间完成实习考核目标。

不久，姜书莹在车间遇到另外几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实习生，冯默然就是其中一个。相比于姜书莹，冯默然的性格更偏内向，平时也不太爱说话。

虽然大家来自不同城市，但是因为年龄相仿，几个女孩很快就熟络起来，有时会在休息时聚在一起聊聊天。几个女孩正聊得起兴，车间组长吴友谅突然插话进来，没聊几句，就开始口出不雅之词，惹得姜书莹等人十分反感。

面对姜书莹等人，吴友谅摆出了领导架子，想让这些女孩知道车间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姜书莹坚决拒绝了吴友谅的约饭邀请，这让吴友谅觉得颜面扫地。因此，他开始利用手中的职权来刁难姜书莹，故意给她安排无法完成的任务。

不仅如此，吴友谅还常常向朋友们吹嘘自己的“魅力”，将他对女实习生的不当行为当作炫耀的资本。

在车间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管理层的权威被扩张，吴友谅就像是这里的“山大王”，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他可以决定工作安排、考核绩效、出勤排班等事宜，如果不顺从他的意愿，他就会用各种手段进行报复。

更为严重的是，在实习生的考核中，吴友谅的意见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姜书莹等人根本不敢得罪他，只能忍气吞声，默默承受着吴友谅的欺凌。

经过三个月的时间，吴友谅基本摸清这些女实习生的性格和脾气，遂将目标锁定在姜书莹和冯默然身上。

刚开始是摸手臂、碰肩膀，之后就是假意搭在肩膀上的手没有扶稳，笔直地滑向对方的胸口。因为车间对无菌环境的要求，在上班期间大家都会穿戴防尘服。有时，这样的触碰就变得更加微妙和无法言明。

起初，冯默然以为是正常的上下级接触，没有太过在意。正因如此，吴友谅的举动就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变相升级。

狭小凹字形空间里的噩梦

2023年11月15日，冯默然在电测工位上工作时，吴友谅再次贴上来。这次吴友谅紧靠冯默然的后背，用下体磨蹭顶触。像这样的行为持续了一周，每次多达半个小时，共十几次。

就在相隔没几天的时间里，吴友谅又趁午间休息的时候，在姜书莹的工位上强行搂抱她，还趁机将腿伸到姜书莹的大腿内侧摩擦。此外，吴友谅还通过下体磨蹭腰背部等方式对姜书莹实施猥亵。

姜书莹等人的工位十分狭窄，仅能容下一个人坐在那里。整个工位呈“凹”字形，其中三面被近乎一名成年男子身高的货架围挡。因为工作的内容是检修电子屏，所以公司要求工位的光线保持昏暗，这样才能看清显示屏是否存在不明亮点。

为此，车间货架上统一挂着黑色布帘，将工位内发生的一切与外界隔开。虽然工位的后方是敞开的，但这也意味着只要坐在那里，人的后背就处于完全暴露的状态。姜书莹没有一丝的安全感，不知道吴友谅什么时候会突然袭来。

姜书莹也尝试过大力推开吴友谅，企图制止他的行为。但是她和吴友谅的力量相差悬殊，根本无法轻易挣脱。不仅如此，吴友谅还会变本加厉地做出更加恶心的举动。

虽然黑色布帘看似能遮掩一切，但是如果隔壁的工位有人抻长脖子往里瞅，还是可以通过缝隙看见这边发生的事情。货架只能隔绝视觉，却阻挡不了任何声音的传递。所以姜书莹不能叫，也不敢做出过于激烈的反抗动作，她需要维护自己的名声。

可吴友谅的行为让她们实在无法忍受。她们决定寻求帮助，分别私下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带队老师。2023年11月30日，在得知两位女生的遭遇后，带队老师决定向实习公司提出投诉，并要求公司对吴友谅进行处理。

针对这一投诉，公司派人到车间了解情况。这时，其他几位被吴友谅骚扰过的女生也站出来指证吴友谅曾占过自己便宜。

“我们大家都知道吴友谅爱对女生动手动脚。就是在上班的时候，车间里面，人家即使看到我被吴友谅骚扰了，也不敢插手来阻止。他身为组长，有权管我们在车间内的事务，我感觉如果有人站出来阻止他骚扰的行为，就会被吴友谅针对。”……

对此，吴友谅却有另一番说辞：“什么骚扰？检查电子屏时，我得手把手教，碰几下难免的。这些小女生，反应就是大，是她们自己想太多了。”

对于吴友谅和姜书莹等人各执一词的情况，公司考虑到车间并未安装监控，没有实质性物证，最终未予处理。

2023年12月1日，眼见投诉无门，带队老师决定带着姜书莹等人报警。

难以躲避、无从反抗

公安机关在接到报案后，立刻赶往该公司，现场对吴友谅、姜书莹等人进行问询取证。除先前出来作证的女生之外，还有与姜书莹等人同批实习的5名男生也向民警作证。

“我从过道路过姜书莹工位时，看见她被吴友谅从后面摸肩膀，她一直都侧身躲闪。我们实习的工位空间狭小，吴友谅坐在姜书莹后面的时候，她根本无法大幅移动，只能被迫与他贴得很近。”其中一位作证的男生说道。

公安机关认为，虽然没有监控证据，但搜集到的证人证言与被害人陈述彼此之间可以相互印证，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关于此案中是否发生猥亵、猥亵程度、猥亵频率、如何案发等问题，已经得到充分证实，足以能够证明吴友谅的犯罪事实。

2024年3月5日，公安机关将吴友谅涉嫌强制猥亵案向检察机关移送审查起诉。

在审查起诉阶段，由于吴友谅避重就轻，仅承认实施了部分轻微猥亵行为，吴友谅的辩护人曾提出吴友谅猥亵情节轻微，只是由于男女对此认知、感受不同，被害人反应过激才导致案发。

“但现有证据可以证实吴友谅不仅实施了猥亵行为，部分猥亵程度也达到了刑事追诉标准。”办案检察官黄可嘉向《方圆》记者解释道，此案办理的难点不仅在于吴友谅的狡辩态度，还有关于猥亵的“强制性”是否达到被害人难以反抗的程度的认定。

根据刑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相关规定，猥亵的行为既可以入刑，也可以只是行政处罚，那怎么认定职场性骚扰是否具有强制性？

办案检察官回答：“实践中难度较大。大多数强制猥亵案件，是需要犯罪嫌疑人采取身体压制等暴力、胁迫手段。如果不存在这些典型手段，就要审查犯罪嫌疑人采取何种方式对被害人实施强制，而这种强制是否达到被害人难以反抗的地步。” 

经审查认定，吴友谅猥亵姜书莹、冯默然的强度达到被害人难以反抗的程度。

第一，吴友谅利用职务便利实施猥亵。被害人及多名证人均证实吴友谅作为车间代理组长，负责组员的考勤、排班等，在车间内权力仅次于主管。姜书莹、冯默然等人均陈述因担心遭到吴友谅打击报复，故仅仅口头警告、动作躲闪，而不敢大声呵斥、制止其行为。

第二，吴友谅利用电测工位环境狭小对被害人实施猥亵。姜书莹、冯默然证实吴友谅利用其在电测工位上班不能大幅动作时实施猥亵。多名证人均证实电测工位狭小，一旦吴友谅实施猥亵，姜书莹、冯默然等均难以躲避、无从反抗。

2024年4月3日，检察机关以吴友谅涉嫌强制猥亵罪提起公诉。同年4月12日，被告人吴友谅因犯强制猥亵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五个月。

《方圆》记者了解到，就在吴友谅强制猥亵案判决生效后不到一个月，辖区再次发生一起车间小组长强奸女实习生的案件，目前这一案件仍在侦办中。

办案检察官指出：“两起案件犯罪行为的发生地点都与工厂车间有关，从中可以看出一些关联性。这类工厂通常需要大量从事体力劳动工作的人员，所以女性员工在其中更容易处于弱势地位。有很多东西在所处的职场环境中更加逼不得已，会显得更为被动。此外，这也暴露出像工厂车间这类的工作单位，其防范性骚扰的机制和法治意识还尚未完全建立起来。”

针对两起案件暴露的问题，检察机关将向涉案企业发出检察建议。建议内容包括建议企业制定预防、制止女职工在劳动场所遭受性骚扰的制度和措施，保障女职工的合法权益。

后续，检察机关将采取一系列整治举措。其中包括办理职场性骚扰行政公益诉讼案，向相关行政机关发出检察建议或磋商函，督促行政机关依法履职，建议人社部门组织企业进行培训，指导企业建立预防、制止性骚扰制度和处置机制等。

（文中涉案人员均为化名。本文有删减，更多内容请关注《方圆》6月下期）

本文杂志原标题：《工位背后的突袭》

编辑丨肖玲燕 房佳佳  设计丨刘岩记者丨语斯雯頔通讯员丨马莉莎 黄可嘉 林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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