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弹劾听证会，美国总统：我太太太难了
距离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不到一年之际，贯穿川普总统第一任期的弹劾疑云，终于步入正轨。
国会众院先后于本周三(11月13日)、周五(11月15日)，就弹劾调查举行两场公开听证会。
这是继众院民主党对川普启动弹劾调查以来，首次面向公众举行的听证会，意味着弹劾总统的程序再向前迈进一步。（关于弹劾的具体流程，民主党与共和党的博弈，可复习这篇：民主党等待已久的良机，“乌克兰电话门”能否一举击败川普？
先来看看第一场，出席作证的两名资深外交官——美国驻乌克兰代理大使泰勒(William Taylor)、国务院负责乌克兰事务的高级官员肯特(George Kent)，前者是西点军校荣誉毕业生、越战退伍军人，后者也从业超过27年、精通三门外语。
这里有个小常识值得一提，像泰勒和肯特这种美国的职业外交官，是不分党派的，也不会因为换了总统就失去工作。
实际上，这些职业外交官通常两党的总统都服务过，比如泰勒的外交生涯从1985年至今，期间两党都有总统当过他的「老板」；肯特也在过去近30年间，服务过三位共和党籍总统和两位民主党籍总统。
两人也都不是「川黑」(Never Trumper，指反对川普的人)，对他们而言，出席作证只为陈述对国家安全存在隐患的事实，不为两党任何一方的政治目的卖命，因为判断总统是否有罪、该不该被弹劾，是国会的工作。
尤其是现年72岁的泰勒，人称外交界的前国务卿鲍威尔(Colin Powell)，他行事低调，但极具说服力和可信度；同事眼中的他，不仅做事严谨，面对贪污和行为不检，哪怕是上级也会直言挑战。
简单说，第一场听证会的要点包括：
两名证人皆对川普施压乌克兰政府调查自身政敌的做法表示担忧，泰勒说自己从未见过美国总统拿军事援助换取他国的调查，肯特也认为美国不该要求他国选择性的开展为总统个人政治目的服务的调查；
川普政府的言行对美国外交政策和国家安全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令他们感到不安；
泰勒当天还爆出新料，引述手下(已实名，之后会就此作证)无意中听到的川普与美国驻欧盟大使桑德兰(Gordon Sondland)的通话，指川普对调查政治对手、前副总统拜登(Joe Biden)的重视，远胜过美国对乌克兰的政策。
上述三点正中民主党下怀，他们发动弹劾调查的核心，就在于川普是否不顾国家安全滥用总统职权，甚至不惜扣押国会拨给乌克兰的军事援助，来为自己的政治目的谋利。
然而对共和党而言，两名外交官的证词，无一能直接证明川普有施压他国总统或扣押军事援助作为筹码的滥权行为；泰勒所谓的「新料」，也不过又是一场道听途说，与最早检举人举报川普利用职权施压他国政府干预美国事务如出一辙，都是「听人说…」。
这场吸引了1380万人观看直播的听证会上，民主党拼尽全力想说服美国民众，这是总统为了个人利益的渎职与违宪行为；共和党则在嘲讽与戏谑中抨击，这是民主党为了阻止川普成功连任的政治作秀，是没有任何实际证据的劳命伤财之举。
至于场外的暴躁老哥川普，这次当然也没闲着。只是与往昔的推特在线怼人不同，川普这次全程「我好忙我日理万机我正为人民办实事呢」。
首场弹劾公听会当天，川普正会晤土耳其总统。/Getty Images
首场公听会期间，川普正在白宫会晤土耳其总统厄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他在记者会上多次表示，自己太忙了，没空看听证会，毕竟「这个(指会晤土国总统)对我更重要」，似乎想借这点反驳证人在听证会上说他更在乎个人利益，而非美国外交政策的说法。
当然，他和他的白宫团队也不会忘了拉踩民主党：「你看他们，就知道搞些莫须有的政治迫害，放着更重要的美墨加协议迟迟不通过，偏要浪费纳税人的时间和金钱，搞这种无聊又虚伪的听证会」。
不过事实证明，让川普放弃推特怼人，果然还是太太太太太难了。
在11月15日举行的第二场公听会上，川普火力全开，不仅赶在听证会开始前，抢先公布了他与乌克兰总统泽伦斯基，在后者刚当选时的另一通话记录，显示泽伦斯基希望他出席就职典礼，想以此反驳他与泽伦斯基的二次通话存在不当行为（至于这通电话能证明他「清白」的逻辑关系，黑人问号脸？？？）。
同时他也在推特实时攻击证人——疑似因「乌克兰电话门」被免职的前美国驻乌克兰大使约万诺维奇(Marie Yovanovitch)。
前美国驻乌克兰大使约万诺维奇。/Getty Images
这个从业33年、得奖无数的资深女外交官，在川普口中，一秒变身没能力没魄力、所到之处皆成烂摊子的loser。
川普在推特怒怼约万诺维奇
共和党议员虽然不敢苟同川普抹黑美国外交官员的做法，一个个争相感谢她多年来，对国家的无私奉献与服务，但为川普辩护的主旋律没变，试图把约万诺维奇被免职，归为一般的人事纠纷，与弹劾调查没半毛钱关系。
共和党还统一口径，强调总统有权召回他不满意的驻外使节，也有权任命他属意的人选。
对此，民主党自然是不同意的，他们叫约万诺维奇来作证，为的就是告诉美国民众，她是因为妨碍到川普要求他国调查拜登的肮脏作业才被牺牲的，这是川普为了掩盖滥权的阴险操作。
川普无故免职约万诺维奇，还在美国职业外交界引发强烈不满，有50多名前任女大使致信川普和国务卿蓬佩奥，抗议外交官遭受政治报复。
尤其是约万诺维奇从今年5月免职至今，川普从未给过任何解释，倒是在引发「乌克兰电话门」的那场通话中，川普称约万诺维奇是个「坏消息」。
总的来说，除了泰勒指证「川普更在乎对拜登的调查」这一新料，这两场公听会并没有抛出震撼弹级别的杀伤性证据，主要还是围绕两党已有的说辞展开，只不过是把原先的闭门证词公布给美国民众。
不过两党的信息舆论战，是打得越发火热了。
众院议长佩洛西(民主党领袖)在公听会后，直接挑明川普扣押军事援助、作为逼迫乌克兰调查拜登父子的筹码，已构成「行贿」(bribery)，是足以被弹劾的罪行。
早先民主党对川普的指控还是用的拉丁词汇「利益交换」(quid pro quo)，这次换成更好理解的「行贿」，也明显是为了让更多美国民众了解案情，为弹劾川普争取舆论支持。
共和党这边，由于作证人是有口皆碑、奉献国家的资深外交官，无法像川普过往那样，重伤所有对他做不利证词者的公信力，因此只能继续把听证会归咎于民主党为了阻碍川普连任的政治作秀，质疑证人乃至检举人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
两边支持者也是继续各说各话，不听、不认同彼此的观点。而乌克兰对绝大多数美国人来说，压根就是一个不知道在哪的小国，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何在两场公听会后，支持弹劾川普的民调只是略微上升，与反对弹劾的数据势均力敌。
不少人把川普面临的弹劾调查与前总统尼克森当年相比，原因是俩人都被指滥用总统职权为个人政治目的谋利——企图挖政治对手的黑料，并置国家安全于不顾。
那我们就再次以史为鉴吧。
尼克森当年是以美国历史上罕见的高票成功连任的，美国民众对他的工作满意度接近70%，对比第一任期尚未结束的川普，满意度才40%出头。
在弹劾尼克森的调查发起之初，公众对媒体铺天盖地渲染的所谓「水门事件」，其实没那么感兴趣，直到弹劾调查揭露了是尼克森，指使手下潜入民主党竞选总部所在的水门大厦窃取情报，并试图动用政府力量加以掩盖，他的风评才急转直下。
一个将个人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还狡诈腹黑的骗徒形象，跃然纸上，随之而来的是尼克森崩盘式的民调和口碑，最终连昔日为其辩护的共和党同袍，也不得不放弃他，导致尼克森只得颜面尽失地宣布辞职。
1974年8月8日，尼克森透过电视直播宣布辞职。/Getty Images
但今时不同往日，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媒体报道对尼克森弹劾调查的影响是巨大的，那时美国主流媒体的权威性和可信度，鲜少遭到质疑。
但在网络和社交媒体占据上风的川普时代，媒体的公信力也大打折扣，他们是川普口中「人民的敌人」，哪怕耗费数月出炉的翔实调查报道，只要川普在推特一句话，分分钟就变成「假新闻」。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川普，主流媒体如今的政治倾向也不可同日而语，你在CNN和FoxNews看到的川普，很可能判若两人。
再者，那个年代的公众或许还能从电视画面中，看到两党议员纯粹为了维护美国宪法和国家安全而战。
但今天，民众极度厌倦的两党恶斗仍在继续，电视直播可能还会上演两党为了迎合各自选民，互相攻击、抹黑的党派斗争和丑态百出的作秀。
此外，社交媒体时代，不仅媒体公信力示弱，民众看法也两极化。除了摇摆不定的中间选民，那些川普死忠和「川黑」们，其实不会因为弹劾调查就改变立场，这在许多民调中已有佐证。
首场公听会当天，日出前的国会山。/Getty Images
(图片来自Getty Images，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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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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