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生如寄,谁又不是一路寻觅?
第680片树叶儿
从前在下乡,家里有个小院子,住的就宽敞。
我们姊妹慢慢大了,父母在院子西南角上,新砌了两间小屋,一间作锅屋,一间让爷爷奶奶带着我们哥俩住。
所以那时候听到班上的同学,或者新结识的小伙伴,说起租房的种种,很不以为然。反倒蛮羡慕他们的,我去他们租借的屋子玩过,基本是各种任性随意,凌乱无序。
都说反正就是临时落个脚,说走就走了,没心思更没必要弄那么整洁。
说这话的口气,好像真的明天一早就要爬起来,拍拍屁股拎包走人。
事实上无非就是一个懒嘛。
刚刚参加工作以后,和一位比我年长几岁的姑娘,我们都管她叫大姐的,熟悉了,去她租住的地方小坐过几次。
大姐总是坚持那儿不叫家,而是宿舍。小小的两个房间,大的是主屋,里面搁了一张床,床后靠窗摞了几只带花纹的皮箱。
外口一张学桌,一把竹椅,一个圆凳,桌上趴一盏椭圆的矮矮的小台灯,台灯边上端放四只青瓷沿口的茶杯,白底杯身上的正中央,分别刻着淡淡的水墨画的竹菊梅兰。
窗台上常年蹲一盆茎枝婆娑的文竹,有一次冬天的上午我过去找她,一进屋就看见暖黄的阳光照进来,绕过那些细碎的枝叶,落在花盆里外,桌上有斑驳的光影,很好看。
学桌靠在窗户底下,窗户两边的白墙上,认认真真贴着周慧敏和张敏的大幅海报。里外两边没有间隔,但是一望就是泾渭分明。
我一向邋遢随性,每次去的时候,常常不知所措,拘谨忐忑不晓得怎么站怎么坐了,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哪里,弄乱了房间。
那间小些的屋子,距离主屋不多远,据她说用作厨房了,我没去过,想必也是有模有样清爽井然。
那一年寒冬腊月接连下了几场雪,中间日头稍微露个脸,到处就在化雪。
从小镇上走过来走过去,耳朵边上盈盈嗡嗡,仿佛许多看不见的银色小虫子,窸窸窣窣特别紧张惶恐的四下里逃窜。
那天大姐邀请我们新来的三个小同事,去她宿舍吃火锅。
天色将晚时我们赶过去,她把我们引进主屋,勉勉强强安顿妥当了,自己从那间小厨房跑进跑出,不亦乐乎的忙活,一趟一趟端出了热腾腾香喷喷的小菜来。
大姐陪我们三个围着学桌吃火锅,我们打趣她说,将来当我们大姐夫的人,真是有福啦!你这样的想不做个贤妻良母,都非常相当特别的很困难!
我们笑话她脸怎么都红了!莫非是已经有了大姐夫人选啦?!
她害羞了说,火锅热气熏的!你们不都是大红脸啊!趁热吃撒!都是小屁孩,瞎说什么呢!
吃完火锅我们热火朝天七嘴八舌的聊着,她在小厨房里忙着给我们煮姜枣汤,忽然一溜碎步小跑过来,兴奋的说了一声,哎呀,你们快看撒,外面又下雪了!
我们赶紧站起来凑到窗户跟前,左一口右一口的往玻璃上哈气,拿手胡乱的荡几下,朝外面的马路上望过去。
满世界的雪花纷纷扬扬,在风声里紧一阵松一阵的泼洒,一撮一撮撞在树上墙上和窗玻璃上,像无数的小球在瞬间炸开。
大姐的目光清亮有神,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仿佛一个隐秘而巨大的心愿,出其不意的从漫天大雪里,裹挟而来,幸福的砸在她的脚面上。
那之后就是春节假期,节后上班没多久她就调走了。
又过了两三年,我们陆续听说了她的消息,也不敢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说她在当地跟一个已婚的小干部纠缠不清,小干部的老婆相当泼辣,见风就是雨,见毛就是只鸡,动不动冲到她门上胡搅蛮缠哭闹厮打,弄得满城风雨狼狈不堪。
后来发生的事情比较戏剧,据说她最后回到老家安定下来,匆匆跟当地一个名声不是很好的老男人组建了家庭。
再后来有人说,她狠了心扔下男人和小孩,孤身一人远走了他乡,再也没有回来过。
也有人说她还待在老家搞养殖,但是亏了很多钱,一直在辛苦的还着欠了一屁股的外债,男人对她很不好,真的非常不好。
我们没有特意去找过她,毕竟彼此不联系已经很多年了。
加上她当年跟我们也是不告而别,我们揣测或许在她心里,并不需要我们这样的朋友。
我们又能带给她什么呢?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想起她来,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拥有了一个家,她还会不会把那个家,打点成她想要的模样?
这么想着就觉得,其实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何尝不都是一个卑微的租客?
有的人幸运的安身在自己想要的家里,仿佛寄出去的一封信,山高水长路远迢迢,终于还是抵达了收件人的手里。
有的人却穷尽一生无处躲藏,如同一封信历经风波曲折,终究还是查无此人,石沉大海。
说人生如寄,如梦如幻如泡影,谁又不是奔走在漫漫旅途上,苦苦寻觅?
2018-1-12
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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