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他20岁,他们相爱11年,这是一段双赢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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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他20岁,他们相爱11年,这是一段双赢的恋情
■云也退
Michael Grandage导演的《Genius》(中译“天才捕手”)与去年的奥斯卡奖无缘,不过却带起了托马斯·沃尔夫这位容易沉寂的美国作家的知名度。沃尔夫是“世纪儿”,1900年生,跟那个年代作家编辑圈的其他几个顶尖人物——海明威、菲茨杰拉德、珀金斯——搭起了一个极具拍摄男人戏潜力的班子。
《天才捕手》电影场景,沃尔夫与珀金斯
但大海报里抢镜的却是妮可·基德曼——在影片里饰演了犹太女人阿琳娜·伯恩施坦,她是沃尔夫的情妇,当然,也是他的文学缪斯。
那时候的作家都得有个灵感之源,结识个把女名流,或惊艳或雍容或者兼而有之。菲茨杰拉德的妻子泽尔妲就是一位,阿琳娜·伯恩施坦和泽尔妲一样,情绪极不稳定,她跟沃尔夫的关系,也像菲茨杰拉德夫妇之间的关系那样,大喊大叫,大喜大悲,混杂着爱慕、嫉妒、凌辱,任性乖张,酗酒无度,兴致一上来就会考虑自杀。影片里,阿琳娜问沃尔夫:你要珀金斯还是要我?珀金斯是沃尔夫的编辑,也是他想要成名必须倚赖的推手,阿琳娜的意思就是,你是要你的个人生活,还是你的写作?
虽然都是任性一族,但泽尔妲和阿琳娜两人对各自男人起的作用却不一样。海明威曾警告早早因为《了不起的盖茨比》成名的菲茨杰拉德,千万不要被泽尔妲毁了,这女人有毒,但菲氏离不开她,她挥金如土倒也罢了,还不拿性命当回事,结果拽着丈夫一起搞垮了身体,41岁撒手人寰。
但阿琳娜却是沃尔夫的成就者,比他足足大20岁。1925年8月两人相识,擦出火花。
菲茨杰拉德和泽尔妲
其时阿琳娜45岁,已是一个阔绰的华尔街经纪人之妻,两个孩子的妈妈。而沃尔夫却在苦求出人头地的机会。他的成名作《天使,望故乡》还没动笔,这本厚达一千多页的小说最终问世于1929年,没有阿琳娜的物质和精神支持,肯定完成不了。
两个人保持了七年的关系,而他们的通信则长达十一年。他们的通信篇幅浩大,三十多年前被整理出版,从中差不多能看清两者的关系走势。一开始自然是两情相悦,掏心掏肺地说“我爱你”,后来慢慢的就有了争吵,然后都意识到这段关系很折磨人。不过,沃尔夫身为作家,用语很有新意。比如,俗套话将生命比作监狱,都强调人在里面出不去,沃尔夫却相反。“我的生命是一座监狱,”他挑衅地写道,“只有一个人永远都进不来——那个人就是你。”
阿琳娜的回答针锋相对:“没有比我的爱更伟大的爱了,不管我结婚了还是没结婚。我倒要看看你配得上配不上。”
他们真是能尿到一个壶里头的,不仅相爱,而且都有一腔旗鼓相当的表演型人格。沃尔夫在童年接受了他爸爸的莎剧熏陶,后来想做剧作家;阿琳娜的爸爸自己就是演员。他们通信中的语言充满了夸张的修辞:
“跟你分离后,我的伤口一直在恐怖地流血”,“我在寻找一个词,可以表达我心中最深处的一滴深红色的血”;
“我要请一位魔法师,在烧瓶里制一副阿琳娜长生不老药,送给你。”
沃尔夫有一年过生日时没人陪,他就会找一个饭馆,坐下,点上两杯雪利酒,默默地、跟坐在对面椅子上的阿琳娜的“鬼魂”干一杯。
《天才捕手》中的沃尔夫和阿琳娜
在美国犹太人一个世纪的历史中,阿琳娜·伯恩施坦称得起是一位女杰。一百年前不比现在,犹太人想在纽约这样的美国大城市发展,选择还很少,何况是个女性,但是阿琳娜在舞台艺术中找到了发挥天才的空间。她跟着爸爸学了表演,后来奠定自己的事业的,则是当职业布景和舞美设计师。
1925年的阿琳娜,正在攀上事业巅峰,她在纽约下东区的Neighborhood Playhouse供职,它是一所由一个犹太富豪家族两代人创建并经营起来的百老汇之外的戏剧重镇,而那年也是Neighborhood史上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年,它上演了《胚胎恶灵》这部轰动一时的戏剧,阿琳娜在干了多年的舞美之后首次登台,站在合唱队里唱歌,还抱怨沃尔夫没来看她的演出这家剧院也很有意思,根据主要经营者——犹太富豪爱丽丝·刘易索恩的理念,Neighborhood肩负着在美国开辟新型犹太文化的任务:要用戏剧与苦涩、严峻的犹太教传统彻底断绝关系,要表现快乐、热情而不是压抑、折磨。
《胚胎恶灵》光看名字像恐怖片,它讲的是一个发生在俄国的故事:一位新娘被一个死人的魂灵所附体,在故事达到高潮时,这个死魂灵被推上法庭受审,隐秘的东西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剧情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摩尼教二元论的味道,死亡vs.生命,黑暗vs.光明,青春vs.老龄,阿琳娜设计的舞台服装也是极尽夸张,色彩对比鲜明,过去的犹太戏剧带上了老气横秋的宗教味道,并被一些惯用的观念套路——比如犹太人必须是社会边缘人、丑角、也许善于赚钱但一定会被鄙视——所约束,直到《胚胎恶灵》出现,才算是形成了“美国特色”。
妮可·基德曼饰演的阿琳娜
Neighborhood Playhouse位于下东区,但上城的人一样来看,它所表现了年轻人的反叛精神,更因为这种反叛会通往喜悦。人们根本不会考虑它出自犹太人之手。沃尔夫戏剧道路不成功,在看到《胚胎恶灵》后,深感这正是他想写的戏,它充满了对权威、对陈规陋见、对安逸有钱的生活方式的抗议。而成就这部戏的众多因素里,就有阿琳娜的出色审美,她用她的美学感受给一部犹太戏加入了非犹太的色彩。
美国给了犹太文化以很好的机会摆脱千年以来的传统。不过在二三十年代的文学里,就连托马斯·沃尔夫和海明威这样的顶尖作家,笔下的犹太人都没有新意。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里描写的犹太人罗伯特·科恩,一个唠唠叨叨的前拳手,常常被看作是海明威反犹情结的表现(根据作品里如何描写犹太人来推断作家反犹与否,都是极不靠谱的),沃尔夫虽然有个犹太裔情人,还有一帮犹太朋友,但他在第二部小说《时间和河流》中塑造的犹太人阿贝·琼斯,也是个性格阴郁、扭曲的角色。至少可以说,他们还是很乐意根据对犹太人的常规认知去刻画他们的,犹太人似乎本就适合被拿出来作“典型化”的处理。
阿琳娜的事业成就斐然。她被认为是美国第一位正式从事布景和舞美设计的女性,1926年,全美舞台艺术家联合会吸纳她入会,在宣誓典礼上称呼她为“伯恩施坦兄弟”。不过当这两个人都进入到成功的轨道上时,他们的关系也差不多要结束了。1929年《天使,望故乡》出版后,阿琳娜转守为攻——从沃尔夫情话的接收器,转变为更加积极主动索爱的一方。她毕竟快五十岁了,焦虑也可想而知。恋情终结后,阿琳娜写了两部自传体小说,专说她跟沃尔夫的关系。
要是不谈爱情,只说生意,这二人是双赢的:她给了他灵感和钱,从他那里get到了之前不具备的技能——创作。
阿琳娜·伯恩施坦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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