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沉】我与近代化学厂19——《平民轶事：我走过的路• “文革”中的乱事和错事》

 1943年，著名实业家王光英先生在天津创办了近代化学厂。70多年后，80岁的近代化学厂老员工赵学宏先生写下了自传《平民轶事：我走过的路》。通过对往昔工作、生活的回忆，赵学宏先生用朴实的话语，反映了那个时代的一个侧面，展现了近代化学厂乃至天津化工企业发展的历史剪影，以小见大，发人深省。欢迎大家关注。

19  “文革”中的乱事和错事

那是1966年，我在一车间办公室工作。有次遇见了一位身穿绿军装,说着一口北京话的女学生，左臂带了一个红箍。她问我，厂内运动搞得如何？得知我不是工人后，她就说：“我不和你谈，我得去找一线的工人（阶级）去谈，他们才是我们依靠的对象。”然后匆匆向车间走去。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最能造反的伟大的“红卫兵”。

还是1966年，所谓的红八月中。有天我请了病假，刚刚看过病从医院出来，看见和平路上人山人海，不知出了什么事，挤到前边一看，原来是天津市的所有资本家或是资方代理人游街。我看到了厂长王光英先生和天津其他著名资本家的手里都举着大牌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牌子。有些不举牌子的人手里敲着锣鼓，嘴里还要喊着污蔑自己的话。

没有多久，更悲惨的事在近代化学厂发生啦，厂内召开批斗大会，把原先（私营企业时）担任过我厂资方代理人、副经理和当时任天津市工商联副主任的车重远先生捆绑在一个木头梯子上用大卡车从天津市工商联拉了来，到了厂子门口，车先生已经没气了（这些是我听同事讲的），据说车先生是在工商联被红卫兵给打的，近代化学厂的人打没打呢？现在只有天知道啦！

2012年，据近代化学厂老工人索同善师傅回忆：“王光英在厂时曾对我说：‘车重远死的那天，我们两人都被红卫兵抓去批斗，我没有反抗，但老车却跑了，红卫兵抓到他后就是一顿痛打，然后将其捆绑在一个木梯子上装进了我厂的大货车，我也一同上了车。可是等我们到厂时，再看老车已经没气啦！’”我曾经听说的事情经过也大致是这样，可以看出近代化学厂了解此情况的大有人在，但肯不肯说是一个大问题，又有谁能为一个冤死了近半个世纪的旧企业的“资方代理人”去刨根问底呢！？车重远先生的死亡，是“文化大革命”中最早一个和我厂有关系的非正常死亡的人员，在天津市也可能是最早的非正常死亡人员之一。

提到“非正常死亡”，我厂可不仅他一人，他（她）们每一个人都有一段悲惨的故事。史殿英（共产党员、车间主任、山东人），因为其父“闯关东”后去俄罗斯当了“华工”，他被说成“里通外国”，批斗得十分厉害，为求一死，竟然交待自己侮辱毛主席像章。从此，他被批斗得更加厉害，但监视得也很紧，使其没有自杀的可能，后来遣返原籍，不久就抑郁而终。

另外还有年轻的女干部——赵凤云之死。那时，我每天下班先要看看药铺门口的台子上批斗的是谁。那天一看，是个女的，脖子上还套着两只破靴，我的心里才安定下来，然后再去看看爸爸妈妈，确定没事才回自己的家。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一直到我父亲过世。我的一位疯表姐——廼娟生前就说过：“我二姑夫是给吓死的！”现在看来也不能说是完全错误的！（待续）

        （赵学宏先生近照）

来源：《经营与管理》杂志

本期编辑：刘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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