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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选《习懒斋稿》

元代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霅川翁钱选(习懒斋稿)


选字舜举,号玉潭,吴兴人。宋景定间乡贡进士。年少时,嗜酒,好音声,善画。山水师赵令穰,人物师李伯时,花木翎毛师赵昌,皆称具体,用笔高者,至与古人无辨。尝借人《白鹰图》,夜临摹装池,翼日以所临本归之,主人弗觉也。赵文敏公孟俯早岁从之问画法,乡人经其指授,类皆以能画称。至元间,吴兴有「八俊」之号,以孟俯为称首,而选与焉。后孟俯被荐入朝,诸人皆相附以取官爵,选独龃龉不合,流连诗画以终其身。家有习懒斋,因自称习懒翁,霅川翁、清臞老人皆其别号也。黄公望谓舜举吴兴硕学,贯串经史,人品甚高,而世往往以画史称之,是特其游戏,而遂掩其所学。斯言可谓深知舜举者矣。


○仇书图


两两挟策游康衢,聚戏不异同队鱼。忽然儿态起争竞,捐弃箧笥仇诗书。


○水仙花图


帝子不沉湘,亭亭绝世妆。晓烟横薄袂,秋濑韵明珰。洛浦应求友,姚家合让王。殷勤归水部,雅意在分香。


○韩左军马图卷


韩公胸次有神奇,写得天闲八尺驹。曾为岐王天上赐,不随都护雪中驱。霜蹄奋迅追飞电,凤首昂藏似渴乌。春草青青华山曲,三边今日已无虞。


○题浮玉山居图


瞻彼南山岑,白云何翩翩。下有幽栖人,啸歌乐徂年。丛石映清泚,嘉木澹芳妍。日月无终极,陵谷从变迁。神襟轶寥廓,兴寄挥五弦。尘彯一以绝,招隐奚足言。


吴兴公早岁得画法于舜举,舜举多写人物花鸟,故所图山水,当世传罕,此卷盖其自写山居,景趣既高,笔墨精妙,尤为合作。诗亦雅丽,非近人语。仆以戊子秋七月得于书肆,如获古图史云。因次韵识岁月于后:「秋风动岩树,归鸟何其翩。我思岩中人,可以乐忘年。夫君乃词客,画手故作妍。吴兴图画薮,讵随时好迁。上岩云积雪,下岩水鸣弦。展卷纔尺许,坐对两无言。」山泽臞者张雨题于开元静舍之浴鹄湾。

○题桃源图


始信桃源隔几秦,后来无复问津人。武陵不是花开晚,流到人间却暮春。


○题山水卷四首


目穷千里笔不到,自是余生坐太凡。一日兴来何可遏,开窗写出碧嵓嵓。

江南北苑出奇才,千里溪山笔底回。不管六朝兴废事,一樽且向画图开。

烟云出没有无间,半在空虚半在山。我亦闲中消日月,幽林深处听潺湲。

胸中得酒出孱颜,木叶森森岁暮残。落墨不随岚气暝,几重山色几重澜。


○题洪厓先生像卷


神驾驭景飙,太虚时总辔。玄道不可分,直悟天人际。群从皆成仙,玩世不计年。何当事神游,许我笑拍肩。


○题竹林七贤图


昔人好沉酣,人事不复理。但进杯中物,应世聊尔尔。悠悠天地间,偷乐本无愧。诸贤各有心,流俗毋轻议。


○题宫姬戏婴图


殿阁森森气自清,不知人世有蓬瀛。日长无事宫中乐,闲与诸姬伴戏婴。


○题秋茄图


忆昔毗山爱写生,瓜茄任我笔纵横。自怜老去翻成拙,学圃今犹学不成。


○题秋江待渡图


山色空蒙翠欲流,长江清澈一天秋。茅茨落日寒烟外,久立行人待渡舟。


○霅溪翁雪霁望弁山图【并引。】


至元二十九年余留太湖之滨。雪霁,舟行溪上,西望弁山,作此图旦赋诗云。

弁山之阳冠吴兴,峮嶙■〈山截〉■〈山薛〉望不平。焕然仙宫隐其下,众山所仰青复青。雪花夜积山如换,乘兴行舟须放缓。平生不识五老峰,且写吾乡一奇观。


○是日泛舟归湖滨至夜雪大作旦起赋五言古体一首


夜来天雨雪,万木同一变。饥鸦觉余起,观览立须俨。遥山琼成积,平田玉如碾。老夫醒眼看,树树何其灿。【至元二十九年冬,余假弁山佑圣宫一室以避喧。值雪作不已,但闭门拥炉饮酒赋诗而已。聊记数篇,附见于此卷,书试冯应科笔亦佳,选重题。】


○五言古体一首


城市我所居,遥看弁山雄。积雪最先见,皓彩照诸峰。我今远城市,薄游留此中。忽焉岁云暮,更觉尊屡空。开门未然烛,飞花舞回风。万木同一缟,四野变其容。恨无登山屐,幽讨何由穷。


○七言律诗一首


倚天苍弁独崔嵬,仙阙遨游愧不才。揽镜频嗟双鬓改,推窗三见六花开。山中酒户冲寒去,城里行人蹋雪来。安得时晴风日好,竹林深处且衔杯。


○连雪可畏再赋律诗一首


阶檐积雪动经旬,犹自霏霏夜向晨。四望莫分天地色,一时遮尽海山尘。舞风不住缘何事,见日还销亦快人。独欠故交来叩户,洛中高卧是前身。


○雪晴知宫周济川和余杯字韵诗作此奉酬


乱山积雪郁崔嵬,对景惭无倡和才。晴日旧曾梅下饮,好怀今为竹林开。仙人千劫能居此,俗客三生始一来。未许扁舟落我手,明朝相约共传杯。


○七言绝句三首


子猷安道何为者?自是相忘意最真。千载寥寥风雪夜,始知乘兴更无人。

一冬飞雪又将春,能报年丰不救贫。我亦曾闻散花手,不知天女意何勤。

眼前触物动成冰,冻笔频枯字不成。独坐火炉煨酒吃,细听扑簌打窗声。


○山居图卷


山居惟爱静,白日掩柴门。寡合人多忌,无求道自尊。鷃鹏俱有意,兰艾不同根。安得蒙庄叟,相逢与细论。【此余年少时诗。近留湖滨写《山居图》,追忆旧吟,书于卷末。扬子云悔少作。隐居乃余素志,何悔之有?吴兴钱选。】


○归去来图


衡门植五柳,东篱采丛菊。长啸有余清,无奈酒不足。当世宜沉酣,作色召侮辱。乘兴赋归欤,千载一辞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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