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命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来的》补遗篇(四)
张大千 作品
编者按:《寿命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来的》一书的出版大约是在近二十年前,在大陆流通大概是十几年前。据传作者台湾省陈女士尚在世。
书中陈女士所述见地等,虽说属于实修系统的前行或加行范畴,但是,对于渴求即世究竟解脱的行人而言,其实这本书是值得深入学习的。按照密宗的思路,修前行(加行)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热热闹闹的春节期间,看看感动人心的好故事应该还是不错的。
《寿命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来的》补遗篇(四)
(十一)生而为英?死而为灵
这是很久很久的事了。
我姑丈是有数的名书法家,也是坐禅炼丹的上乘高手,但他仍然老了、死了。
我姑姑把他的遗体暂时寄放到殡仪馆,等公祭时再移出来。
没有多少人关心我姑丈的遗体,也没什么人关心我姑丈遗孀今后的生活,几乎你争我夺的全是我姑丈生前的作品,不管成品或半成品都被搜括一空。
我姑姑要的是我姑丈,而那些人要的不是我姑丈,而是我姑丈身边值钱的东西。
我姑姑很孤单,但树倒猢狲散,再也没有谁会在乎她的生或死了。
为公祭而奔走的人很多,打着我姑丈的招牌,到处攀援拉关系,所以,公祭的团体多如牛毛,参加公祭的人,也多到屈指难数。
我姑姑说连自己的丈夫过世了,自己都不能作主,不能过问或插手,真不知这是什么世界。治丧委员会终于决定了公祭的日期,通知我姑姑一定要准时把我姑丈的遗体送到会场,不得延误。
公祭前,我姑姑赶到了殡仪馆,请刷洗与化妆的师傅,把我姑丈的遗体找出来,以便泡水解冻。很奇怪,这些师傅们一找再找,把所有的尸体全翻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我姑丈的遗体究竟存放在哪里。整整找了一天,都没有下文。
我们都很焦急。这些师傅们安慰我们家人说:“别急,万一真找不到,我们会赔你们一个长得差不多的尸体。你们的尸体可能被弄错而被别人领走了。”
就在这时,有一群乡下人也蜂拥了进来,他们今天下午就要公祭,但一大早找到现在,却还找不到他们亲人的尸体。
师傅们说:“那边角落里,有具尸体,听说是南部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流氓被枪杀了,我们觉得这种人一点也不重要,就把他搁在那儿,丢在那儿。”
师傅们分头去找,乡人也帮忙辨识,但整个停尸间全翻遍了,仍然没找到。
师傅们说:“照你们所描述的亲人年龄与长相,如果有错的话,最有可能的应该是OO厅正在公祭的OOO中央民意代表。等公祭完,要发丧安葬时,我再带领你们去辨认看看,是否真的弄错了。”
我从没看过大场面公祭,觉得很是好奇,便跟随这群乡民前往OO厅看热闹,也陪他们等仪式完毕后一起认尸。反正我姑丈的尸体也丢了,顺便看看会不会是我们的。我姑姑也说:“你就一起去看看也好!”.
这个厅,好是豪华,排场之大,真是令人目眩眼花,几乎这些乡民都看傻了,好阔、好奢侈唷!先是××、副××,接着是五院院长、各部会首长,还有国大代表、立法委员、监察委员、各地方县市长与民意代表……,真是冠盖云集,应有尽有,可说该到的都到了。
我想:这人好伟大唷!终于漫长的告别式结束了。到场行礼如仪的大小官也都走了。刚刚车水马龙,才相隔多久,又变得冷冷清清。
师傅们向这厅的丧家说明来意,便带着乡民入内到瞻仰遗容的地方,仔细端详这死者的脸和五官特征。果然,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弄错了,这厅今天接受公祭的死者,正是他们要找的亲人,而当工作人员把墙角边搁着的那具尸体推过来时,这厅的丧家不禁惊叫了起来:“这一具才是我们的!’’
师傅们告诉这些乡民:“我们发尸体给丧家时,一向都很小心。因为贵为中央民意代表,一定有他一股凛然的正气,为百姓伸张正义。我们刷洗时,发觉这具尸体很令人敬仰,而另一具尸体则很轻薄不厚重,必是地痞流氓,所以,我们经过判断,决定把这具尸体送来这厅,哪知竟然弄错了。”
我很讶异。一个会被误作中yang民意代表,而又真正领受了文武百官的恭敬鞠躬与献祭,这人岂能一无伟大之处?这哪是偶然!乡民们说:“真死得很值得!”
乡民们告诉我这人的所做所为:“他是在大都市混出字号的高辈份兄弟,后来为了江湖道义,代好友坐监服刑,吃过很多年的苦,终于期满而恢复自由之身,但他在服刑时,新认识了一位好同窗,使他领悟到很多为人处世的哲理,他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时,真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他毅然放弃了当年所打拚出来的一切,而默默地回家乡去过淳朴简单的生活,每天为人整地、种田、收割,以自己的血汗,来换取心安理得的辛苦钱。他有如乡民的守护神。举凡乡民有任何困难,只要他做得到,从不推辞。他决不让乡民受到外来的欺压、凌辱或逼迫,由于他原是高辈份的兄弟,有他在,使全体乡民都在他的保护伞下,个个安居乐业。
一个月前,乡里有个小学生被绑架了,赎金是天价。他奋不顾身与绑匪周旋并设法营救出这小学生。他带了一手提箱的赎金去,也换回了肉票。可是,绑匪发觉赎金有假,便开枪把他射杀了。在他奄奄一息时,我们以最快速度送来台北,希望大医院能想尽办法,挽救他的生命,但他仍然宣告不治,死了。他是我们全体乡民公认的守护神。我们全体为他买了一处非常好的墓园,也准备在乡里为他盖一座庙,这次,我们邻近好几个乡,都包了游览车上来,大家都怀着感激的心和感恩的心来送他最后一程。”
我边听边哭,而乡民也边讲边哭。我想:“这人真死了吗?这人会死吗?他不会永远活在乡民的心中吗?您真以为人死就真死了吗?’’
附注一:若非天意,以殡仪馆的作业方式,要弄错尸体是很不容易的事。
附注二:人生看后半段,诚然不假。往日种种,或许不堪回首,但盖棺论定之际,眉宇间却能流露出一股凛然的正气与义气,令人敬仰不已,此人已是大修行人。
附注三:他临终之际旷再三交代道上兄弟,不可为他报仇,使不少生死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附注四:有的人活着,却是死人。有的人死了,却是活生生的人。
附注五:天底下没有偶然的事,只要存在,必有道理。今日的隆重公祭,此人应该当之无愧。这是道上兄弟,有史以来的最高荣誉。
(十二)天地默默 不尽千言万语
接获民众报案,有人自己反绑双手,跳海自杀了。我们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遗物或遗书,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证件,所以,初步决定,暂时冷藏在殡仪馆,再作打算。
大约过了第四天,我们的单位收到了—封挂号信,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封遗书,来自一位营造工程公司的老板,他禁不起承办人员的敲诈勒索,在走投无路之际,选择了跳海来结束他自己的宝贵生命。
我想这位老板,应该就是前些日子跳海自杀的那一位吧!
我联络这营造工程公司的总经理,以及老板夫人,前来面谈并辨认尸体。
这家公司承包了某省女中的图书馆与科学馆的兴建工程,那时已快完成,不久就将验收了。
这省女中的主任向这家公司的老板开了一个价码,数字很大,真是胃口不小。如果验收不通过,整个盖好的图书馆与科学馆便得完全拆除重建,而验收能否通过,是纯主观的,所以,操生杀大权的主任大人,可就很大了。古人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若真要挑起毛病来,谁也通过不了,所以,只要对方敢开口,除非您不想活,保证没有人敢不照办。因为盖好的图书馆和科学馆,已是这家公司投入资金的全部,一拆起来,所有的心血便全部付之流水,而所拆下来的建材,也全部成了一堆堆没用的垃圾,加上要拆,也得要很多钱来请很多工人。最后,最叫人活不下去的,便是验收没过,就领不到工程款,还得被罚好几倍的违约金。这样,除了死路一条外,又能怎样?
我听了,内心好是难过。对公家机关主任的权限之大,很是惊讶。
我请那主任前来面谈。
主任说,他是公事公办,只要确实按图施工,一定不可能验收不过的。至于,向承包商开口,他坚决否认,而且坚持他可以和承包商当面对质。我说:承包商老板已经死了。但有一封遗书可以说明这件事。他拿过来一读再读,很是生气,为什么承包商要这样陷害他呢?一定是他太严格了,得罪了承包商。
我做了笔录,但我真的拿他没办法,毕竟承包商老板死了,而这主任说了什么话,我们也抓不到任何证据。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图书馆与科学馆也到了验收的时候了。这家营造公司知道这主任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何况他们又向治安单位检举他的卑鄙行径,早已把主任给得罪了。
突然,有一天夜晚,强烈台风登陆台湾,全省都笼罩在狂风暴雨中,而且祸不单行,又发生了大地震。我和同事们坐镇防台中心,好怕本地古老的建物,会坍塌而出人命。
我想那新盖的图书馆和科学馆真经得起考验吗?真是时运不济,怎会在验收前,碰到大台风和大地震呢?
当晚深夜十点多。我们接获一通报案电话:听说省女中有人被风刮下来的大铁皮削到了,倒在地上,等待急救。
我们派了救护车,匆匆赶到现场,果然有个中年男子倒在地上。四周一片黑暗,似乎全停电了。我们打开救灾用的照明灯,定睛仔细一看:“怎么脑袋被削成两半,脑浆进溅在地上?”
救护人员把这人翻转过来,把脑袋拼回去,我吓了一大跳:“怎么会是主任呢?”
学校说:主任是台风夜出来巡视,看看教室门窗有否问题,还有其它地方是否安全,才被刮下来的屋顶大铁皮削到头部。这种铁皮是马口铁做的,专门用来铺盖屋顶,很薄,很锐利。
法医验了尸,便送交殡仪馆处理。
我沿途一直想:“天下有这么巧的事?验收前,刚好大台风,又大地震,而且主任的头会被不明来源的大铁皮,从耳朵上,横切成两半?”
我深信:冥冥之中,必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盘监控。
您呢?难道您真认为那营造公司的老板,既已跳海死了,就真死了吗?而人一死,他的灵、他的魂魄,也必随着他的肉身,就这样一齐死了吗?
要真如此,那善良的人,早就在这世间绝子绝孙了,也早就绝种了。
验收那天,校长十分公正,在场也有一些鉴定公会派来的专家、建筑师等等,总算验收通过了。特别是经过了大台风与大地震,更证实了图书馆与科学馆的施工,毫无偷工减料,或任何错误。
那营造公司的老板娘和总经理等高级干部,都很感谢我们治安单位的主持正义。我告诉他们:一定要对我们的法律有信心。
这件事,到这儿,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
有一天,有位中午妇人,到办公室求见,她说她是省女中那位主任的夫人。我请同事陪我一起去见她。
原来,他先生突然死了,家里的生活顿时陷入绝境,连丧葬费也没有着落,她哭得很伤心。
我问:“你先生都没留下什么钱吗?”
她答:“没有。”
我又问:“那他当主任所赚的钱呢?”
她又答:“大概全赌博输光了吧?”
我听了,心里很是难过。主任不是个肥缺吗?怎么会这般穷呢?
我当场向我们公家单位借支了三个月薪水,先给她料理她先生的后事。
她说:“家里三个孩子(两男一女)生活,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我的经济状况很不好。公务员的待遇原本很微薄,加上我好管闲事,这边给一点,那边也捐一点,几乎已寅吃卯粮了。
我说:“我来请求我们长官帮你找份工友差事,应该没有问题。在还没找到工作前,我每个月先帮你一点点,这样好吗?”
她一直哭了又哭,没有回答。
后来,我们长官在附近学校替她安插了一份工友差事,待遇还可以糊口,又有公家配给,虽然苦一点,应该可以在安定中把三个孩子养大。这三个孩子,很难侍候,动不动就大病小病,可真花我不少钱。为了照顾这可怜的家庭,我替一些大报纸撰写稿子,也帮出版商翻译一些世界名著,每天都爬格子,熬到天亮。 我能做的,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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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这人人诅咒的报应家庭,是否一如被人诅咒那样地悲惨?我因为工作异动,已许久没有这一家人的消息了。
女家都不看好这三个孩子,因为坏人所生的子女,又能好到哪里去?古人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吗?”
我始终认为:“罪刑只及一人一身。”爸爸为人不好,是爸爸自己一个人的错,而且也被铁皮削死了。按理说,也报应了,也赎罪了。
我疼这三个小孩,很受当地闲言闲语的困扰,但我有我的立场和看法。
我告诉反对的人说:“坏人的子女,不是更应该把他们教好吗?何况俗话不也这样说:歹竹出好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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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的客户要用一栋大楼当办公室,要我陪他去与建设公司签约。因为我这客户希望建设公司能照他公司的设计来兴建,所以,我们去工地看那未完成的粗胚屋。
进了建设公司的会客室,他们找来了工地主任,向我们解释兴建中大楼的设计,好让我的客户有个选择。
工地主任进来了。他一直不停地注视着我,突然大声叫了起来:“阿姨,真的是您!”
我楞住了,我问:“您到底是谁?”
对方答:“我是省女中主任的儿子啊!我是老大叫OOO。”
我想起来了:“已经长这么大了!”
对方马上打电话给他母亲,还有他的弟弟妹妹,叫他们赶快搭计程车前来这会客室没多久,果然来了一位老妇人,年纪约在七十五到八十之间。我注视很久,依稀有点面熟,可是我实在已认不得了。她一进门,见到我,盯着我目不转睛地一看再看,突然,她跪了下来,对着我叩头,两眼直掉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被吓了一大跳,也不知如何才好,只能赶忙一个大步跑上前去,把她强拉了起来。
她告诉我,三个孩子都没变坏,老大现在是工地主任、老二是电视公司的美工设计师、老三是银行小姐。想当年,我常带着他们利用假日逛圆山动物园、儿童乐园,也带着他们寒暑假四处旅行,才曾几何时,他们个个都已长大成人了,而且都已是成家立业的中年人了,不但有了幸福的家庭,也都有了正当职业,我真的好安慰。
她又告诉我:这三个孩子,每天都在长生禄位前,为我三跪九叩,为我烧香,一来感谢我当年的大恩,二来为我罹患绝症的身体求神保佑。我真的好惭愧,我哪配呢!
大约过了一周,这妇人又利用星期假日,邀请我去她家,并把她儿孙、媳妇、女婿全叫回家,要他们一家一家向我跪拜叩谢,我拜托他们千万不要这样折磨我,因为我实在承担不起,但他们好坚持,任我怎么推,都推不掉。
我一生或许每每由于一时之不忍心,而略尽绵薄地帮助过一些无告无助的悲惨家庭,可是我从不期待从这些家庭中获得任何感情,我一向不留任何痕迹地随做随忘,随了随断。我总觉得我只不过尽了一个人的本分,为什么还要与人牵牵扯扯呢! 我一样希望他们,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至于,亏欠则更大可不必,因为该得的,神都早已全数赏赐给我了。
附注一:天无言,地无语,默默不尽千言万语。
附注二:天地不会纵容坏人作恶欺压善良的人。天地不会眼睁睁看着善良的人受苦。
(十三) 生死亲家
台南妈妈是我大学同学的妈妈,我在台南县当小记者时,她疼我一如亲生女儿,所以,在我心目中,她也是我亲妈妈,而她的大女儿当然也是我的亲大姐。
我大姐住在台南县的莲花之乡——自河边的小村子。我大姐夫喜欢打猎,他拥有三支名牌的霰弹枪,有西德的、法国的和英国的,所豢养的六只英国猎犬,是世界最优秀的。我在台南县服务时,一有假日或空闲,便很好奇地和我同学去跟随我姐夫打山鸡、野兔、斑鸠、麻雀等,可是我每每看到那些猎物穿肠破肚,死状太过悲惨,而被吓哭了。
我大姐的婆婆是虔诚的佛门弟子,她也非常反对我大姐夫的打猎手法,总苦口婆心地劝他:“别再玩那杀生的残忍游戏了。你看,都把小妹妹吓破胆了。想想一树的鸟,只一颗霰弹,便纷纷落地死了。”
我从小便不杀生,也不敢看到血。但看看地上的小鸟,不是头破血流,脑浆进裂,就是肚子破了,肠子掉了出来。
我比较喜欢看猎犬追逐猎物驰骋在草原上的英武雄姿,但我也好担心猎物会被迫上,成了猎犬的战利品。
这种心情,大姐的婆婆与我几乎没有两样。所以,也是大姐的婆婆内心的痛和苦。再说我同学吧!他是某安全单位的高级主管,由于公务上的交际应酬,每天都得喝很多酒,而且几乎不醉不归。
我台南爸爸原本也是喝酒高手,可是五十四岁左右,便因为喝酒过量而导致胃壁破裂,有一天在酒宴后,回家的半路上就大量吐血死了。
所以,我台南妈妈很不喜欢我同学的交际应酬,她老人家好担心悲剧会重演,但我同学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直摆脱不了这种夜夜不醉不归的生活。
我台南妈妈内心的牵挂与痛苦,又能找谁倾诉呢?
一年忍耐过一年,终于忍不住了。
半夜,我台南妈妈从家里打电话给我大姐的婆婆,两人互诉内心的委屈与牵挂后,决定一起离家出走,让这不听话的儿子,从此找不到母亲,看他们到底改不改,戒不戒。
大姐全偷听到了,但能说破吗?
第二天,约莫上午八点多,快接近九点的时侯。我大姐刚侍侯完孩子上学及我大姐夫上班。
突然,我大姐看到我台南妈妈到了她家。我大姐叫了一声妈,并问:“怎么这般早就出门?要去哪里?”
我台南妈妈显得十分神秘,静静地一句话都不回答。才一转眼,我大姐的婆婆也从家里面出来了。两人手一勾,就往外头出去了。我大姐赶忙追过去问:“您们要去哪里?中午要记得回来吃中饭唷!”
但她们两人竟然连头也不回地就各自匆匆走了。
到了中午,我大姐看她婆婆和她妈妈都已过了吃饭时间却还不回来,大家等她俩吃饭,等到菜都凉了,不免担心老人家是否迷路了,于是一连打了好多电话,查遍所有亲戚朋友,可是都没问出两位老人家的下落。
我大姐只好赶紧打电话给我同学:“妈妈今天一大早来找我婆婆一道出门,你知道她们到底去了哪里吗?到现在仍然没有回到家,问过我们所有的亲戚朋友,大家都说没有看到她们两个,我好急唷!”
我同学说:“大姐,妈妈今天清晨四点就过世了,我打了一上午的电话到你家,但不是都打不通,就是打不进去。”
我大姐哭了,觉得这事大有蹊跷,匆匆放下电话,跑进婆婆房间,靠近仔细一看,婆婆躺在床上,早已断气了。
法医说:过世的时间大约在上午八时多,靠近九点的时候。
就这样,我台南妈妈和我大姐的婆婆,真的一起离家出走了。
我大姐夫从此不打猎了。三支名牌猎枪,全送给警察局,连猎犬都送给了猎友。
至于,我的同学,则官越升越大,当然,喝酒也越来越频繁,喝的量也越来越大,真是人在扛湖,身不由己,又能奈何!倒是我不知道:我的台南妈妈和我大姐的婆婆相约去了哪里?她又如何远从高雄搭车前来台南白河呢?足足一趟路长达四个多小时!还得换车再换车呢!
感谢词
这本小册子,是我六十二年来,在地中海贫血症的折磨下,如何坚强求生的一些血泪交织的经验,这种病能活过成年的,据说几近于零。我很幸运,虽然好几次死了,却出人意外地又一再苏醒,而活了下来。
我迟到二十八岁,才开始真正发育成年,我曾服下最毒的中药,作孤注一掷的生死之赌,因为我真的生不如死。
现在,我已熬过整整六十个天干地支,已不算天折了,而且我也成了家,立业。为了期待把血毒排出体外,我曾冒缺血缺氧的妊娠危险,遵照古训,生养了五名儿女,都已相继完成国内外公立大学研究所学业,取得学位。我们一家大小,虔信宗教,在宁静、安详、和平中,过着亲朋戚友所羡慕的幸福圆满生活。
我感谢神,感谢我心目中的两尊活佛:我外婆和我妈。
这本小册子,能够出书,我感谢一行慈善之家的全体同仁。近几个月来,人人出钱、出力、出时间,几乎日日辛苦到深夜清晨,令我疚歉难安,不知何以为报。又更应该感谢的是,负责打字的高森公司洪巧龄小姐,她与我素昧平生,却如此尽心尽意地义务全程帮忙到底,这份挚谊至情,尤其令我永怀难忘。
但愿这本小册子,能带给您一些启示,点亮您光明的一生。
(全文终)
《寿命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来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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