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新疆狼塔探路雪崩事件全景还原
这是一份迟来的记录。愿你我既可纵情山野,也可平安归来。
山里一直在下雪,刮起的风还不小。虽然带了头巾,走在队伍靠后位置的“兔子草”(户外ID)还时不时把脸侧向山体一边,免去一些迎风而来的雪花击打面颊之苦。
什么也没看见,只觉得在瞬间,脚底轰塌,根本来不及想,在扑面而来的气流突然袭击下,便是一个后滚翻,脸冲着山体随着崩下的雪向下翻去。
兔子草想用脚后跟去蹬,想用双板滑雪里的犁式刹车动作,可是做不到。不管怎么尝试,始终制止不了滑坠,在雪崩气流的裹杂中滚过来又撞过去,然而身体的疼痛也顾不上了,头巾影响了呼吸,类似一种窒息的感觉,根本透不上气,脑海里只剩下恐惧,心想,已经完了。
记不得是怎样挣扎,或许是呼吸的本能促使她抬起手扯开头巾,喊了一声“妈”。
作为此行仅有的4名女队员之一,事后兔子草回忆:“感觉雪崩中很少有人能活下来,不停撞击翻滚的时候想着这次可能是交代了,当时喊出一声“妈”,可能是下意识的告别,滑坠却奇迹般的停止了。
这是在2019年4月6号的下午,新疆昌吉,道兰达坂探线路上,这支15人的队伍,只有两名队员因为远远拉在后面,避开了这场雪崩。
横切发生雪崩的达坂。图片来源:云逸(三名队员撤离时拍摄)
事件完整时间线:
4月5日 上午7:30集合 10点左右到达徒步起点昌吉市庙尔沟乡农大林场 下午6点左右到达预定营地扎营 当天天气情况良好 |
4月6日 上午11点左右翻越道兰达坂 下午开始下雪 5点左右发生雪崩 2名队员因落后躲过雪崩,原路返回,成功自救 |
4月7日 继续下雪,雾气较大,能见度很低 上午豆浆、清风、芝麻等队员开始寻找能够出去的路,无果 决定等待天气见好 |
4月8日 上午9点左右求救电话拨出,10人原地等待救援;同时清风明月等3人自愿离开,寻路返回。 下午6点新疆某陆航旅两架直升机赶往救援地点,由于天气条件恶劣,直升机返回。 下午6点多清风明月等3人到达出发点农大林场,也是本次救援的指挥部所在,成功获救。 |
4月9日 凌晨3点,清风明月同昌吉武装部政委、两个牧民开始向救援地点进发,计划配合直升机标记救援地点。 上午8:35,直升机再次出发。10点左右10名队员全部获救。 |
飞翔,是此次队伍的收队,也是幸运的两名队员之一。他之所以没有跟上大部队,原因在于照顾另一名高反有些严重的队员。在大部队横切达坂时,两人还有一百米左右的爬升。没想到这让他俩逃过了一劫。
才登上达坂,前面的队员也刚下去一段距离,彼此还能相望。霎那间“轰隆”一声,飞翔形容当时的感受就是“吓傻了”。赶紧拿起对讲机大喊:“人怎么样”?首先回复他的是豆浆:“先等会!我们在查人。”
站在达坂上没敢动,但已经做好了随时下去挖人的准备。如果人都被埋了,只有他们能做出救援反应。所幸十多分钟后,豆浆回复,人都没事。对讲机沟通半个小时,反复确认现场情况后,飞翔问:“我俩咋办?”得到的答复是原路返回。
实际上,由于队友的高反,以及天气状况恶劣,两人又在山中扎营休息了一天。4月8日回到农大林场后,两人再一次被一拥而上前来问询的人群吓傻了——救援指挥部已经建立。作为第一个出来的队员,飞翔当时并不知道里面的队友已经叫了救援。
时间回到雪崩发生前。雪着实太厚,深处齐腰,浅处也有六七十公分,走在队伍最前面踏雪开路的是三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壮汉,依次是清风,豆浆和涅磐(均为户外ID)。
浓雾漫山遍野,只有近处还能看清一些,远处茫茫一片,能见度太差。按照事前在Google地球上划出的轨迹线路,这是一条横切达板的宽阔马道,只是被大雪掩埋,加上浓雾,往远处看既看不清路迹,往下看也看不清谷深。
浓雾下,看不清谷深。图片来源:豆浆
雪厚,对踏雪开路的人耗费体力最大,只能交替进行。走在最前面的清风停了下来,豆浆让涅槃拿出手机轨迹看一下等高线,豆浆意识到有点不对,感觉太陡了,这个大雪坡可能有40度。“要不等下再说,雾太大了,看不清楚,有可能要雪崩”话还没说完,上方一大块板状雪整个崩掉了......
站在前面的清风来不及多想,自救是第一念头,看到雪动了,就想跳起来,避免被掩埋,稍微发了点力就被雪挤着向下翻滚,忙着制动,调试了两次才脚蹬住雪面,逐渐停止在一个断崖前,滑坠得有80米。
刚把身体稳定住,抬起头,便看到豆浆他们制动的距离更短一些,还在上面十几米。紧接着又有7名队友从他身边翻滚着往下滑,滑过时都听到了他们的喊声。没有多想,断崖旁边有一个石头平台,赶紧转移过去。
当一切平静下来,目测望去,发现滑坠最远的,可能有200多米。清风感慨:出现危险喊叫没有必要,头脑冷静抓紧制动是第一选择。
当雪崩平静下来,豆浆连忙招呼几个队友查看是否都在;清点人数,13个人一个也不少,真是幸运极了。让队友们活动下身体,简单确认下伤势,此时发现只有一个伤员,草原大姐(户外ID)。
草原伤的很重,腿只能绷直,弯曲不了,已经走不了路,后来去医院才知道是韧带断裂。
在当时,为了大家的安全,只能必须立即开始行动,马上寻找安全的高地扎营。对伤员来说更是如此,风大雪大,倘若没有营地没有躲避风雪的帐篷,时间一久将很容易失温。
有经验的队友相互招呼着大家快起来,相互鼓励着先往下撤,别再造成二次雪崩或二次滑坠。
好在不远处,便有一个堆积物形成的平台,三面环山,是一个相对高地,即便周围再发生雪崩也不可能冲击到这里。
转移到平台。图片来源:清风明月
在转移的这个过程中,腿脚不便的草原在队员的帮助下走在最后,涅槃和豆浆都在前面,走在涅槃后面的豆浆却发现雪地里有血迹,立马意识到,除了草原,队伍里还有伤员。
血从哪里来的?涅槃自己都不知道,至少转移到营地的这个过程中还没有意识到。或许是当时气温低,加上心理上受到的冲击更多一些,肉体的一些疼痛反倒被忽略。
到了临时营地,众人忙着安营扎寨,涅槃才发现自己的腿也受伤了。豆浆则开始忙着给队员处理伤口。草原的伤,在膝盖内侧的大肌肉群上,伤势略重,又是女队员,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得先紧着她来。
豆浆回忆,当时都没敢怎么盯着看,因为伤口实在太深了。
现场的医疗条件有限,使用了大号的类似于创口贴的贴纸,将草原的伤口粘合在一起,由于这次出行还忘记携带了绷带,只能用户外常用的头巾包扎伤口。
对涅槃的腿伤,也是如此处理,只是大号的创口贴基本给草原用完了。涅槃的伤口在左膝盖的正前方,大概有五六厘米长,好在伤口的黏性还比较大,捏在一起用创口贴把它绷住,最外层还是用头巾包扎。
便是这样的伤口,这样的缺医少药,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人们也只是暗地里庆幸,庆幸还活着,庆幸伤势不重。
这一晚,住的并不寻常。刚刚经受雪崩的洗礼,每个人都是死里逃生。
营地拍摄的照片,远处的山峦便是横切发生雪崩的达坂。图片来源:豆浆
豆浆和涅槃睡在一个帐篷里,睡觉时,涅槃也是各种叫唤。更令人担心的是前半夜涅槃一直在发抖,后半夜稍稍平静了一些,豆浆才勉强睡去。
这一夜,风雪继续,时不时还得抖一抖帐篷,以免被积雪压垮。
第二天(4月7日)上午九点,早晨的气温低,环境相对稳定一些。按照前一天讨论,开始执行自救计划。豆浆带了名队员外出探路,其余队员在营地休整,外加挖帐篷。前一夜的雪,着实是大,新降雪得有四五十公分。
早晨,帐篷外的营地风光,远处是陡峭的山峦,美景才是假象。图片来源:豆浆
眼下倘若坚持自救的话,有两种选择,一是原路返回,大致有25公里,难处在于翻越滑坠的达坂,40度的雪坡,危险可能发生二次滑坠。另一选择是接着向前,下一个40度左右、200余米长的陡坡,至沟里,顺着沟底走出山,大致有15公里。
豆浆试着往前走了几百米,发现存在雪崩的迹象后立刻退了回来,自救行动似乎进入了僵局。
这一天的天气,依然极差。但是营地的氛围并没有陷入死寂和绝望。在清风的记忆里,队员们甚至还很乐观。伤员们对自己的伤势情况很了解,甚至还放起音乐来,跟着唱一些鼓励的歌。
在兔子草的记忆里,歌曲是她播放的。手机里仅存的一些歌曲,都放了一遍,主要目的是调节气氛,也是鼓励伤员。兔子草感慨:有时候歌声真的可以让大家绷着的神经放松。
回忆起来,受伤的女队员草原还跟着唱了两首歌,可能便是因为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是伤员,大家都这么关心她,甚是不好意思。
在这特殊的时刻,救援未定,生死存疑;但是团队中并没有弥漫悲观的气息,恰恰相反,每个队员都在为对方着想,这是一个团队。
兔子草说,草原当时跟着唱的,是“我的祖国”,是“我爱你中国”。
探路队伍在临时营地等待救援的航拍照片。摄影/吴世科,图片来源:@军报记者
真正的变数,集中在4月8号。
伤员突然出现伤口感染的症状,有一些轻微的炎症反应,比如发热。给他们服下一些芬必得之类的退烧与止痛药物,13个人便坐在一起讨论,外力救援开始列入计划中。
当前,自救有些不太现实了,15公里的路线下撤,雪崩风险太高。25公里原路返回的线路是需要翻越这个滑坠200米的达坂。试着让伤员走了两步,平路尚勉强,上坡却不行。就地取材做担架抬的话,眼前的40度陡坡又是最大难点。
并且,这两天又有新降雪。即便做好担架抬伤员,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再次发生雪崩。
这是一条什么性质的徒步活动?
早在3月3日,知名户外人“树”(户外ID)在公众号上发布帖子:“探路著名古隘口——道兰达坂计划“时便已明确,这是一次探路活动。
徒步活动里所指的“探路”,更多是对无人行走、无人穿越的新兴地区探索,旨在开辟新的路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人行走的热门、熟知的徒步线路,都是前人探路所开辟而成。
先人暴霜露,披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因此,在户外圈,真正意义上的”探路“行为非经验丰富、能力惊人的资深户外人不足以胜任。
无论是可能承担的风险、先期准备、还是对能力的要求,“探路“与传统大众认知里的徒步运动都是截然不同的。
活动召集人树在google地球上沿着马道划出的探线线路。图片来源:树
这也正是户外人探索精神的表现。随着户外群体的激增,重复经典的徒步线路日益增多;锐意于进取,新线路的开辟却日益减少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这其中,未尝没有投入高、风险高的顾虑。
在树发布的帖子里,也明确了费用承担的形式——AA。以这次道兰达坂探路活动来说,明确AA制,也对报名队员设置门槛,进行选拔。同时也根据队员的实际情况进行分工,明确了领队与收队。
在户外活动里,AA是一种活动组织形态,不仅意味着发生的费用由全体队员一同买单,也意味着每个人承担的风险完全一样。AA活动里并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领队,所谓“领队”更多还是处于活动召集人的角色,与队员之间也都是对等的关系。
即便是活动召集人,AA队中也并不应该承担更多个人责任。原因很简单:收益与责任应该匹配。倘若活动召集人不以取得收益为目的,那么自然应该责任AA,所有队员共同担负起探路的责任,反之亦然。这也已经成为当下户外圈里对AA出行的普遍认知。
每一个队伍的成行,或多或少都会有个“发起人”与“攒局者”;既需要走在前头控制节奏、开路的队长,也需要有走在最后收留落单队友的收队,付出诚然之多。倘若是在以盈利为目的,打上几板子也无可厚非;倘若以单纯的AA户外为目的,仅这一份喜欢与纯粹,也应该为人们所理解。
户外徒步,并非是人类蔑视自然,狂妄自大征服自然的过程;而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亲近自然的过程。
人类进化,从洞穴走出,从黑暗走向光明,对大自然的热爱、亲近自然的渴望与生俱来,谁也无法泯灭。
采访快结束时,树对《户外探险》表示,他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动召集人,他只是提供一个发布内容的平台,使用自家商业队的微信公众号发布了探路计划。
为什么会发生雪崩?
如上所说,既然都是一帮很有经验的老驴,为什么还会发生雪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雪崩发生地的自然条件。下图是队员清风在达坂横切前拍摄的照片。
在坡度近40度的雪坡上横切,是此次徒步活动发生雪崩的直接原因。
早在2004年,王茁与卢三哥于四川骆驼峰因雪崩遇难,公布的事故报告里便明确了横切引发雪崩的事实,横切也早已是雪地环境行进的大忌。
难道这些经验丰富的探路队员,不了解这一常识?实际情况事出有因。
上图中可以看出现场的雾气很大,能见度较低,既看不见左侧的谷深,也看不清右侧的山高。倘若是在天气晴朗,能见度高的环境下,一眼望之左侧近三百米的谷深,又是在40度这样最容易引发雪崩的坡度上,恐怕没有几个队员敢走。
坡度接近40度,是最容易引发雪崩的坡度,雪坡上横切更是大忌。
一场大雾改变了这一切。
可惜,没有如果。否则这次雪崩冲击引发滑坠的事故也就不会存在了。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反映出探路队员不够谨慎、对雪况判断不够准确。
为什么需要救援?
为什么在求救的第一时间,对外求救都再三表示,需要的是直升机救援?
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地面接近困难,二是伤员的形式不容时间拖延。
4月8日,天气略有好转。树召集大家开了一个会,介绍了目前队伍面临的3个选择:
原路返回;
继续按照原来的路线前进,但雪崩风险过高;
呼叫直升机救援,需要承担巨额成本与舆论压力。
goole地区上标记的被困人员地理位置。图片来源:树
根据草原的伤势,返回不行,继续前进也不行,大部分队员都同意留下来,哪怕承担相应的代价,陪伴队友草原等待救援。
但清风明月(户外ID,与清风系两人)的想法是,这么多人陪着一个人不太现实。况且,通过对现场情况的判断,他认为可以原路返回进行自救,跟豆浆、清风等人商量结果也是如此。“豆浆也跟我商量了,清风也跟我说了,说你们应该怎么走怎么走,跟我的目测差不多。”
食物、气罐也即将耗尽。如果能提前出去,没准还能为救援提供信息。
综合以上考虑,在录音自证是自愿离开队伍原路返回以后,清风明月和另外两名女队员动身返回。
队友拍摄的清风明月等三人,先行撤离的环境。图片来源:兔子草
与此同时,树的求救电话也拔出,他打给了新疆蓝天救援队的队长安少华(下文简称安队)。
上午9点左右,安队接到树的求救。确切来说,安队是被困人员联系上的第一个救援人员。
树在电话里反复强调,他们已经试了很多办法,把周围几条可以上来的路都尝试以后,经过讨论才给他打的求救电话。安队反复地跟树确认地面救援的可能性,被困人员的态度很坚决:“你们来了,即使来了也下不来,我们也上不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直升机,是最有效最快捷的。”
安队并没有贸然的派遣出地面救援队,而是集结队员,通知所有队员进入备勤状态。
新疆户外界的前辈王铁男也表示,相信这支队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才做出直升机救援的决定的。因为队伍中的队员他几乎都认识,对他们的能力也很了解。
不过对于在任何户外事故中动用直升机救援一事,王铁男持慎重态度。他认为“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用直升机救援,因为一旦动用,影响势必加大。”
为什么?王铁男的话很直接:“这条线路若以后不让走了,还有几条线路可以走?现在新疆好多线路都被封了。
夏特古道现在不让走了,还有乌孙古道,现在也限制。去年的博格达峰也不让走了。狼塔V线还没有,如果这样的话,频繁出事,又搞了这么大的救援,动用这么大的公共资源,将来这条线路是不是以后也会被封掉?所以频繁地发生这样大的救援,对户外是非常不利的。”
安队确认情况了以后,没有再让集结的蓝天救援队员出发。当时考虑的救援方案只剩下三个,一是寻求商业直升机救援;二是靠政府,通过新疆应急管理厅寻求救援;三是经过军方进行救援。
实际上,后两种方案是一个方案,也是在实际救援过程中发挥作用的方案。
安队接连拨打110、119报警,然后向新疆登山协会反映情况。他反复强调了一点,事态严重,不需要地面救援,需要直接派遣直升机救援。希望这些部门能够继续向上级部门反映。
报警后,各个方面的电话不断打来,“电话就不停,那一天都在接打电话。应急厅的、新登协的、派出所的、公安的、森林消防的,还有乡里的书记,很多人给我打电话问能不能上去,我反复强调不能上,人上去也没用,你们就向上反映。”最后在省委书记的协调下,新疆某陆航旅派出了救援直升机。
同时,安队也跟商业直升机救援方谈了一下,很贵,要价在30万。而且一个最大的限制因素是,商业救援直升机有限定的飞行区域,要想抵达救援地点,还得向有关部门申请航线,这无疑会增加宝贵的救援时间。这个方案最终没有被采纳。
下午6点,新疆军区某陆航旅派出两架直升机前往事发区域,旅长亲自带队。但抵达救援区域后,由于山区气候多变、云层较厚,不利于救援工作开展,直升机返航。
也是在6点左右,清风明月三人抵达了农大林场,进入救援指挥部。
清风明月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政府)非常重视咱们。自治区应急厅、昌吉应急办、陆航大队、消防、森林、公安、乡级政府、市级政府,当时昌吉和乌鲁木齐的市级政府都来了。大概200多人的救援力量都集中在那。”清风明月还听人说,自治区书记和主席都打来了电话慰问。
但第一次直升机救援以失败告终。
深夜12点,指挥部召开会议,研究救援方案,最后敲定3套方案。
首选方案是,以直升机救援为主,4月9日早上8点半直升机再次起飞救援,在11点之前天气最好的时候争取把人救出来。
第二套是,为了防止恶劣天气导致直升机无法确定救援位置,由清风明月、昌吉武装部政委以及两个牧民组成的队伍,携带标记用的红布和轮胎前往救援地点,引导直升机展开救援。“带了12公斤的红布,铺设到营地,带的轮胎计划是产生烟雾,都是为了指引方向。”
第三套方案是,凌晨6点半,由12名消防人员和5名牧民组成的救援梯队出发前往救援地点。以防万一直升机救援不成功,用担架和绳索系统将被困人员救出来。
凌晨3点,清风明月一行人在牧民的带领下,用马匹携带红布、轮胎、食物、水等救援物资摸黑出发,打算从探险队伍原计划出山的方向进山。但到了山脚下,牵马已不能前行,四人只好扛起物资前行。雪大,雪厚,物资重,一行人走得很慢。
万幸的是,就在他们相对接近救援地点的时候,他们看见直升机正在实施救援。“我们距离他们的营地直线距离也就700多米,我们目睹了飞机救人,但是看不到救援过程,因为直升机的螺旋桨把雪都刮起来了。”
前来营救的直升机。摄影/吴世科,图片来源:@军报记者
四人又原路返回。到了指挥部报道之后,清风明月就回到了乌鲁木齐。当晚朋友为他接风,回想起来,大难不死的感觉相当强烈。
救援成功后的反思
总结经验,是为了更好前行。梳理这次救援事件的整个过程,我们从救援方和被救援方都能看出不少闪光点。
首先被困人员的技能专业(野外应变能力)是他们获救的首要原因。
遇事不慌,冷静处理。进行现场环境评估(个人安全、同伴安全、受伤程度),在保障安全的基础上开展自救活动,自救不成再向外界寻求帮助。这是户外遇险的正确处理方式,也再一次印证学习野外急救知识的必要性。
在前来营救的直升机上接受治疗。摄影/吴世科,图片来源:@军报记者
而救援方的军民一心,政府各部门之间的通力合作更是令人嗟叹。以人为本的救援思想是救援最终成功的关键。从报110、119到报昌吉应急办到自治区应急厅到联系新疆军区派遣陆战旅,时间就是生命,尽管层层报批,但是特事特办。
生命面前,效率为先。政府各级应急办发挥了主导作用。
只是,同样不希望看到的是,真如一部分爱好者担忧的那样,因为这次救援事件,又一条徒步线路被封闭。
遇险队员都是资深户外爱好者,他们也深知动用社会救援力量(直升机救援)对户外活动产生的巨大影响。在自救不成,研判地面环境恶劣,天气状况又不适合地面救援的前提下,呼叫直升机救援才成为保护生命的首选。
为将影响降到最低,他们需要对外求救时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商业直升机救援,但民用飞机的航空限制导致此方案行不通。
不得已才动用了救援速度更快的军方直升机。被救的10名队员也早已做好了承担救援费用的准备。
他们唯一希望的,是这次救援不要给户外造成不良影响。在被直升机救出的当天,树对《户外探险》表示:“其实我们也知道直升机救援所带来的后果,但是人命关天,我们也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另一方面,关于山地救援的反思。我们也应该意识到,商业救援体系尚未建立的中国,有偿救援的合理性。
一起户外事故,就害怕影响太大,从而导致某处户外资源被关闭的想法,根本原因还是救援制度的不完善。这种“一刀切”的做法不足取,有偿救援制度的常态化、正规化也迫在眉睫。
但最重要的还是那句老话,行走户外,量力而行。愿你我既可纵情山野,也可平安归来。
采访:Kaka、高大师
撰稿:Kaka、高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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