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亭:谈《球迷社会:一种有关爱国主义的隐性群体》一文的生成肌理
路云亭
上海体育学院
研究方向:体育传播
《球迷社会:一种有关爱国主义的隐性群体》发表在《体育与科学》2020年的第1期,原是我研究球迷行为总主题的分支题目。对球迷文化的研究是我研究足球表演性现象的余续。《表演的异化:足球的观剧本性》出版后不久,我想先放放足球,写写武术或上海近代体育生活史、上海现代体育文化史之类。但是,事与愿违,我还是离不开足球,余热尤在。
对我来说,足球不会消亡,我对足球一直有精神依赖性,这便是我继续写球迷文化的现实基础,书中很多观点来自我本人的观球经验。我发现,我观球的时候很少和他人分享,一方面是个性使然,一方面也是我要写文章,不需要和别人分享,我认为,如果我和他人分享看球之乐,我对足球的思考强度就会下降,或许就不会产生思考的欲望,这也是我独享型观球的生发机理。正因如此,我认为观球的最高境界便是独享。
我曾多次说过,足球的本质就是男人的独语或私语。最近十几年看球,我完全是一人观看,旁无他人,已不习惯旁边有任何人存在。这样很好,我所领悟到的足球意趣便来自那种独享之境。但是,我知道,还有一种更为流行的观球境况,那就是社群性观球现象,它属于一种足球的部落式文化形态。
英国的莫里斯早在20世纪80年代在其《足球部落》一书中就提出了“足球部落”的概念,讲的就是观球群体的部落性。这本书在2018年才有了中译本,不知何故,中译本改为《为什么是足球?》,书名后还加了问号,我认为这种翻译及相应的版式设计存在3个问题,第一,书名中出现问号,不符合汉语习惯。第二,“为什么”三字过于欧化,很像是网络解答题,不太符合汉语类学术著作冠名的习惯。第三,书中还加入了大量的商业性图片,换掉了作者原版中的学术性图片,这便使得译本的学术价值有所下降。我建议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汉语译本的书名还是直译The Soccer Tribe为好,恢复《足球部落》之名,如能将杂乱且无意义的插图删除就更为理想。
我始终认为足球是一种人性至深之符号,我的这本《球迷人类学:足球观众的行为解读》也是一本和莫里斯对话的作品,在这里我郑重推荐莫里斯的作品。我还想说,拙著《球迷人类学:足球观众的行为解读》也是《表演的异化:足球的观剧本性》一书的续篇。《表演的异化:足球的观剧本性》讲的主体是球员,其中不乏球星、超级球星乃至球王,《球迷人类学:足球观众的行为解读》阐释的主体是球迷,球迷也有很多类型,其中一种便是分享式球迷,拙文《球迷社会:一种有关爱国主义的隐性群体》也便落在了分享式球迷的群落,这个群落中有很多价值取向,其中包括了爱国主义价值观。我发现,镜像时代初始到来后,中国人看球一度带有爱国主义的预设性价值观,这些人大都带着爱国主义的符号。其实,爱国主义符号在球迷的世界里一向稳定,反倒在球员的世界中逐渐失去了支配力,其中的原理值得再度认知。
我研究球迷群体也受到了我的博士生导师赵山林先生的影响。我在硕士研究生阶段学的是小说和戏曲,博士生阶段学的是戏曲学与戏曲史,我的硕士生导师赵景瑜先生、博士生导师赵山林先生都是戏曲学和戏曲史的专家。赵山林先生词曲双修,而他的代表作则是《中国戏曲观众学》,为国内第一本研究戏曲观众的专书,时至今日,这本书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已成为中国戏曲理论史上的标志性之作。我脱离戏剧戏曲学领域为时略长,但我仍站在宏观戏剧学的领域,《表演的异化:足球的观剧本性》其实就是将表演学的领域拓展到足球界域之产物。
十余年来,我也一直想构建出一种体育观众学的理论体系,能与赵老师的学术思想呼应起来。当然,体育太大,无法驾驭,我便将注意力投放到了足球观众学的地域。观众学原本就是戏剧学的一个分支科目,但是,当下人文学科处在一种裂变与重组的机遇中,足球学科也不例外,镜像时代到来后,足球已然成为新型的演剧形态,它也适时地掀开了一种朝新型戏剧转化之序幕。足球演进到今日,已变成了一种全新的观赏性艺术,足球观众学也理应趋于成熟,拙文、拙著旨在催熟这门学科。
最近几年,体育学术界也逐渐流行起了有关“看与被看”的话题。从观看学的角度考量,人类尚非极擅观看的物种。可以参考一下动物界中观看家们的能力,虎、豹、豺、狼、犬、猫、狐、猴的视力都很好,但尚不及老鹰的霜天极目般的超视能力,动物界有许多观看力超强之辈。其实,人与动物眼睛的终极功能都是为了观看。动物所发育出来的观看力大多为的是捕猎,同时也有求爱、休闲、观察危险物存在与否的功能。
人类的观看行为也为的是生存,除此之外,则还是娱乐、阅读、体验、思考的手段,于是,人类世界中的观看现象就构成了一种观看学,它是一种本能,同时还是一种文化。从汉字字义学的角度看,观看学的核心是观众,而观看与观众的“观”就成为一种学术意向的核心。卞之琳作《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显然认为看与被看是一个自我循环之链环,它也构成了世界的诗意。群体性的看与被看是一种风景,它展示出人类族群性互相观看所生发的某种精神依偎感。
《球迷社会:一种有关爱国主义的隐性群体》便是如此,在这里,爱国主义已成为一种独特的符号,它有符号式的稳定性,亦有时代的新寓意。其实,还有很多种类型的球迷,他们的存在丰富了人类的生活方式,我将其看作一种特殊群体,宛如莫里斯说的球迷部落,将这样的群落搁置到观看学的领域,旁涉聚会学、仪式学和演剧学,可以更好地看到球迷社会的独有构架。球迷之间既然有一种大众性、集体性、互动性现象,那么,球迷群体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价值追求、意志表述、情感链接的规律。
文献引用格式:
路云亭.球迷社会:一种有关爱国主义的隐性群体[J].体育与科学,2020,41(01):4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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